李青峰面有懼色,擡起頭,雖然有點害怕,神情上卻是冷靜沉着,他本就是那種天生傲骨有氣節之人,自然是不畏權貴。
然而此刻,他有一種將皇帝給的事情辦砸的想法,因爲太后憤怒的表情使得他心下一沉。
自然是無法參透太后想法,到底是爲什麼呢?
丞相是一顆毒瘤,剷除丞相的手足到底哪裡不好,太后爲何要反對?
這其中緣故,無論如何他都參謀不透側,遲疑了下,沉聲道:“回殿下,夜將軍勾結外黨,出賣軍情,離開軍營三天三夜未歸,自然應當軍規處置,可是。還未等我們責罰,夜將軍就已經身負重傷了。”
太后的面色一沉,冷聲道“你說什麼?”
李青峰心中暗自慶幸,幸好當初劉乾坤要親手宰殺夜星辰的時候,被他攔截住了。
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很可能他還未與江丞相抗爭就已經被太后處死了!於是如實說道:“當時,夜將軍歸來就已經身負重傷,不知道被何人所刺,礙於軍規,我們只好將他押回來,什麼都未敢對將軍做。”
“到底是誰有這樣的本事?竟然敢刺傷將軍!”
太后身影陡然變冷,睜開眼眸,怒氣瘋狂的在眸子裡盤旋。
李青峰低下頭,沉吟,“臣不知曉,軍營中有些小兵回來稟報說夜將軍連夜跑出軍營好像是爲了見一個女子。”
“女子?”皇帝微微愣住,緊接着下一秒,便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若是叫莫熙兒知道了此事,她恐怕便不會在如此一往情深了吧!
“你細細與我說說。”皇帝忽然好奇的開口道,心中興奮並未表現出來。
“據說是三大部落的一名女子,那名女子身上穿着部落的特有的異域風情的服裝,額前綴着一顆纓絡寶石,腰間是五彩的羽毛腰帶。
我們初步猜想那名女子是三大部落的公主,不知道是哪位首長的女兒,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子,定不會那一身打扮,況且草原上的居民很貧窮,寶石異常稀有。”
“首長的女兒?”皇帝沉吟,始終想不透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太后咳了咳,清了清嗓子,“夜將軍現在身在何處?”
李青峰頷首答道“在監牢裡關着。”
太后點了點頭,沒再說話,李青峰心頭微微鬆懈下來,有些難得的安心。
皇帝卻追問,“那熙兒呢?福元公主在哪裡?”李青峰驚詫,看了一眼太后,小心翼翼的回答,“在佛堂思過。”
“你下去吧。”皇帝還想在說些什麼,太后忽然開口。
聲音冰涼猶豫千年寒冰,地上跪着臣子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與難耐,點點頭,看了一眼皇帝。叩首,轉身退了出去。
“母后,你爲什麼要把熙兒關起來?”待到李青峰出去,皇帝焦急的質問道。
太后擡眼看他,他眉目本就有些狹長,此刻鳳眼一眯,薄脣清起,配上上了年紀的威儀,逼得人睜不開眼睛。
皇帝的身影頓了頓,就聽到面前的母親開口,“你還有臉來問哀家?哀家叫你不許對夜星辰下手,你把哀家的話都當做耳旁風了嗎?!”
“是他自己犯了軍規……”皇帝聲音強硬的反駁。
“我的好兒子,哀家
身在皇家大院什麼多年,你真的當哀家是傻子不成?你別忘了,哀家也從那些嬪妃中,你爭我鬥一點點爬上來的。
就連你這個皇帝之位一半都是哀家的功勞,你現在跟哀家講這些?你用這些去糊弄那些大臣還差不多。”太后一板一眼的說道。
皇帝的聲音登時冷了下來,他垂着腦袋低沉,“爲什麼不可殺了他,朕不喜歡他!”
啪的一聲脆響,一記勁風猛地朝着皇帝面門刮來,轉瞬便是火辣辣的疼痛。
皇帝擡起頭震驚的瞧着自己母后,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總之那種滋味是前所未有的苦澀。
“爲什麼?你知不知道現在朝中毒瘤根深蒂固,越來越大,夜星辰將是未來你良好的臂膀,他能爲你鞏固基業,爲你拼殺江山。
而你在做什麼?爲了一個女人就要毀掉了自己的錦繡前程,我的皇兒啊,你對得起母后嗎?”太后苦口婆心的說道。
“母后,夜星辰可是江淮的人!你說朝中毒瘤頑疾,不就是丞相嗎?朕除掉丞相的羽翼有何不可?
況且爲何只有他能幫朕穩固基業,難道朕一個九五之尊沒了他便不行嗎?!”他的聲音憤怒帶着幾分王者不容侵犯的尊嚴。
“胡話!劉乾坤是什麼人?怎能與夜星辰相比,夜星辰自小與你一起長大,自然兄弟情深,效忠於你。
再看那劉乾坤呢?本就因爲不被重用懷恨與你,區區小人,你怎能不保證日後朝着丞相傾倒?
況且,丞相雖與夜家有些連帶關係。但丞相所作所爲未必不是在同樣除掉夜星辰。”太后的聲音清冷,帶着幾分女人獨有的睿智與英明。
“什麼?”皇帝聞言震了震,身子從龍椅上險些摔下來。朝着太后詫異的道:“你說丞相想要除掉夜星辰?”
這怎麼可能?他們本就是肝膽相照,狼狽爲奸的東西,怎麼可能自相殘殺,除非丞相腦袋有病。
“皇兒啊!丞相爲何要除掉夜星辰哀家不得而知,只是你想想當初是誰人推薦的劉乾坤?
你再仔細想想,丞相如此一個老奸巨猾的人,怎麼能親眼目睹自己的同黨被他人搶走了權利,他如此狡黠的狐狸,其容許他人分一杯羹呢?”太后悠悠嘆了一口氣道。
“可是……”皇帝還想反駁,卻發現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母后說的句句在理,自己從內心深處的確有些相信了。可是,若不殺掉夜星辰,他心愛的女人如何能歸屬於他?
“至於福元公主,哀家過些日子就下令賜婚,叫她許配給夜家吧。”太后嘆了一口氣,決定到。
“不行!我不許!我喜歡她,朕不要她嫁給別人!”一時情急,他竟然忘了說朕,最後才改口道。
怒氣陡然從太后的胸口上升,憤怒風雲殘涌的從太后心頭捲起,她瞪着自己的兒子,“哀家不許!哀家不想讓你的人生染上污點,不想後人說你沉浸於女色,對你的一生清明造成污染,哀家要你一生乾乾淨淨,清清白白!”
“朕是天子,誰人敢說三道四,朕做了那麼多有利於國家造福於民的事,現在朕要一個女人都得不到,又憑什麼說朕對不起天下蒼生?難道天下蒼生就對得起朕麼?”
他爭辯道,眸子中是不可理喻的瘋狂
與炙熱。
大濟蒼生,小隱於世,他這個帝王便註定不能得到心愛的女人嗎?
面對兒子的質問,太后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作答,是了,兒子一人要獨自面對天下蒼生,天下百姓的責任都抗在他一人肩頭,試問天下蒼生真的有對得起他嗎?
望着他眸子中的瘋狂,看着那濃郁感情的迸發,陡然間她腦海中想起一人。
那人年輕時也與他有着同樣的炙熱與激情,同樣的王者尊嚴不可侵犯,他是那樣的愛着珍妃,直到珍妃撒手人寰時,他仍舊守在她的牀邊不吃不喝。
甚至忽略了她的存在,多麼可悲可笑,她是太后啊!是現在天子的娘啊!可是她年輕時,竟然連老皇帝的心都未能抓的住。
一陣悲涼涌入太后的心口,一種喘息的不得的感覺又涌了上了,她明白自己的心臟不大好,承受不了過於激動的情緒。
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目光冰冷的望向皇帝,她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在皇帝身上發生,獨寵專房對皇家而言是一種災難。
“皇帝,這事且日後再談,先命人叫福元去醫治夜將軍吧。”
皇帝本是不情願的,可一想到太后方纔的一番話,登時冷汗重生,驚起了一身的白毛汗,便只好妥協道“張澤海,傳朕的旨意。”
此時,莫熙兒正在佛堂中,與其說是閉門思過,不如說是監禁,那些人死死守在門外,不讓她跨出福堂一步。
昏暗的佛堂中只有她孤身一人跪坐在佛像前,她的貼身丫鬟欣榮不知道被那些人弄到了哪裡去。
那些人不讓自己醫治夜星辰,想必是希望他死了。
自己被監禁在這裡又出去不得,她想了想辦法,起身去試圖掰開窗戶,卻發現外面早已經被木板子定死,敲擊幾下都震動不得。
她又擡腳去踹門,只見那面微微敞開一道縫隙,不由的大喜。
擡腳要出去,卻發現外面上了一道鎖。不由得暗罵一聲該死!莫熙兒退回去,心中焦急萬分,脫口而出,“夜星辰,你一定要挺住啊!你要挺住啊!”
於是她想起了一直在夜星辰身邊寸步不離的青龍,方纔她也沒瞧見他,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自己的主子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也不來保護。
真是太失職了,她心中暗罵,已經在心裡給他定了個死罪,手掌顫抖的合十,望了望眼前的佛像,虔誠的跪了下來,“佛祖保佑,一定要讓夜星辰挺過來,保佑他相安無事。”
在現代,她是一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妖魔鬼怪,佛珠仙子一說,可是現在她卻出奇的希望這些是在世界上真真正正存在的。
希望佛祖能夠聽見她的心聲,保佑夜星辰相安無事。
“若是他不行了,那我便也不活了。”她的眼角溼潤了,流出一滴眼淚,聲音沙啞,卻還抱有最後一絲幻想。
“佛祖,我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若我們真的活不成了,你叫我們一起穿越回去吧!我願意從漫漫人羣中一點點尋他,我相信相愛的人總會相遇的,地球畢竟是圓的不是嗎?”
她哀聲祈禱道,心中不斷和佛祖講起了道理,希望佛祖見到了她們之間真摯的感情會感動,畢竟她從小到大遭遇了太多的不如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