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大學生生產建設活動
邵亞楠回過頭，一看是他，笑了起來，道：
“你個大忙人，竟然把這事都給忘了！”
“每年全國的大學在這個時候，咱們大學生都要去參加生產建設活動。”
“哈哈，瞧我這記性，連這事都給忘了。”李暮連忙打了個哈哈，假裝忘記了此事。
如果是以前，他不記得自然會讓人懷疑。
但待了那麼久，只要李暮不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一般都不會有問題。
而且邵亞楠清楚他“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性子，更不會起疑。
……
隨後，李暮被邵亞楠打趣了好幾句，才得以抽身離開。
走進學校，校園裡到處都是寫着大字的橫幅：
“不怕苦、不怕累，紮根各地搞建設！”
“備戰，備荒，爲人民！”
……
到了教室，平常認真學習的同學，也一反常態地討論着生產建設活動的事。
教室的一角，張凱和幾個男生正興奮地討論着，看到他進來，連忙過來道：
“李暮，你猜猜，咱們這次會被分到哪裡去？”
面對這個問題，李暮微微愣了愣。
他哪清楚這個生產建設活動會去哪裡。
好在張凱根本等不及他回答，就道：“最好去軋鋼廠、自行車廠、拖拉機廠一類的廠子。”
“咱們學了這麼久的機械工程，就該去這些廠子纔有用武之地纔對。”
“我去年挖了整整三個月的水庫，除了滿手水泡，啥都沒收穫，今年可千萬別這麼倒黴了！”
聽着張凱的牢騷，李暮不由莞爾。
不過這倒是讓他知道了一個信息，這次的生產建設活動，可能要持續三個月之久。
“這要是去參加生產建設，那麼長時間都去不了半導體研究所，有點太浪費時間了。”李暮心中暗道。
三個月，他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但在這個年代想要搞特殊，又會顯得與時代格格不入。
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耽誤3個月時間，進一步融入時代，體會什麼是火紅年代時，教室外，王婭抱着一本書走了進來，走到他的身旁，道：
“王教授喊你出去一下。”
說完，她便走向座位，拿出書就開始學習。
那勁頭看得李暮都不由不佩服。
一旁的張凱也聽到了這個消息，奇怪道：“王教授喊伱做什麼？”
“我出去看看。”李暮擺了擺手，走出教室。
張凱猶豫了下，還是沒有跟出去。
萬一是什麼機密的事項，他跟過去不是自討沒趣嗎。
想到這裡，他坐回座位，又開始發奮。
他在心裡給這自己打氣：“總有一天，我會追上你的！”
……
李暮這邊，走出教室後，王教授對他招了招手，然後把他帶到旁邊的教師辦公室。
神神秘秘的樣子，搞得他差點以爲又有什麼緊急任務。
王教授進來後，先讓李暮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才道：“你對這次的生產建設活動，有沒有什麼想法？”
這個問題問得他心中微動。
“您爲什麼這麼問？”李暮道。
王教授笑了笑，道：“我就直說吧，院長和我們開會討論了一下，希望你不要參加這次生產建設活動。”
李暮愣了愣，他這還沒做決定呢，學校就替他做決定了？
“你現在身上揹着不少研究任務，如果一下子離開三個月的時間，恐怕會對研究進度有不小的影響。”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生產建設具有一定的風險，每年都有因爲各種原因有人受傷甚至死亡，我們都不希望你冒險。”
聽着他的話，李暮微微沉默。
學校這麼安排，他想去參加的念頭反而在腦子裡佔了上風。
想到這裡，李暮道：“王教授，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去，不該搞這個特殊。”
“無論我將來從事什麼工作，都不應該脫離人民大衆，只有切身地體會他們的不易，才能更加牢記我的使命。”
“而且學校的同學們都去了，只有我沒去，也不利於同學之間的關係和睦。”
王綬覺聞言，目光看着李暮，滿是欣賞。
生產建設有多苦有多累，只有經歷過的才明白。
但李暮能不要這份優待，主動參加，不得不說具有極爲高尚的品質。
他微微沉吟，道：“你能有這個想法很好，不過你要不要去，不是我能決定的。”
“這件事我會報告給院長，看他們討論的結果。”
……
從李暮那裡離開後，王教授直接來到錢樹言的辦公室。
將事情說了之後，錢樹言是既高興又擔憂。
高興的是李暮沒有居功自傲，擔憂的是生產建設裡的風險。
一旁的王教授忍不住道：“院長，我看可以讓他去嘛，大不了囑託一下他去的單位，讓他們照顧照顧就好。”
“我倒是想，不過你以爲這件事有這麼容易？”錢樹言搖頭無奈地笑了笑，“實話和你說，這是文教部直接下來的命令。”
聽到是文教部的意思，王教授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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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以爲是院長偷偷給李暮些優待，沒想到竟然是文教部的意思。
“你等等，我給文教部打個電話。”錢樹言想了想，拿起桌上的電話。
輸入號碼，用手搖了搖後撥出。
接通後，他直接說要找何白衣，將事情彙報上去：“喂，領導，這裡有一個情況……”
……
何白衣聽完電話，欣賞李暮堅決不搞特殊化的同時，也不禁有些頭疼。
一個高產出的科研學者，你讓他去挖水庫，這不是亂彈琴嘛！
想了想，何白衣站起身，決定親自去找李暮談談。
不過剛剛站起來，他就看到秘書進來彙報，道：“領導，一機部那邊的丘領導來了，說有事情要和您商量。”
聽到這個消息，何白衣愣了愣。
什麼事情，竟然要和自己平級的丘領導親自過來？
他連忙站起身，出去相迎。
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何白衣笑着看着大踏步走來的丘領導，好奇道：“什麼風竟然把老丘你給吹來了？”
“哈哈，急什麼，我趕過來連口茶水都不讓喝不成？”丘領導笑道。
何白衣搖頭失笑，連忙招呼丘領導進去，然後讓秘書去泡茶。
等到喝了一口茶，丘領導纔開口道：“最近不是搞大學生生產建設活動嗎，你們的名單都安排好了嗎？”
一般來說，參加生產建設活動的大學生，學農的去鄉下種地，學工程的去修路修橋，學機械的去鍊鋼造機器。
既能充分發揮學生的知識，又能順帶給工人們做老師，一舉兩得。
但也不是沒有意外，比如……被分去挖水庫的。
何白衣聽到丘領導的問題，有些奇怪道：“怎麼，這種事你也來過來了？”
丘領導道：“別的我當然不會過問，但是關於這個李暮的分配……”
聽到這裡，何白衣終於恍然大悟。
感情一機部那邊，也想要李暮過去啊！
……
李暮這邊，拒絕了王教授之後，就回到教室。
班上的導員特地過來，給他們介紹了一下這學期生產建設活動的情況。
時間在一週後，具體每個人去哪裡，還要等分配。
分配這個就有點坑，雖然李暮不排斥去挖水庫、修大橋，但要是被分配到很遠的地方，難免有些麻煩。
“也不知道王教授那邊有沒有辦法，能不能別把我分配到近一點的地方。”李暮想道。
“算了，不管遠近，就當是換了個鍛鍊身體的方法罷了！”搖了搖頭，李暮不再糾結此事。
他打開集成電路計算機的資料，繼續開始學習。
CPU的部分，他已經看得差不多了，不過想要做出來，還是很困難。
超大規模集成電路的硬性要求，註定集成電路計算機的問世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
下午，放學後。
李暮去食堂吃完飯，便推着自行車離開學校，準備去趟半導體研究所。
在門口恰好遇見了王婭。
“好巧啊。”他打了個招呼。
王婭回過頭，看見是他，緊繃的小臉微微露出些許笑容。
“說起來，你每天都去半導體研究所吧，我們竟然今天才遇見。”李暮笑道。
王婭想了想，道：“你每天在學校吃完飯纔去，我是去半導體研究所那邊吃，當然遇不到。”
J語言的學習，加上D彈彈道軌跡的研究，讓她每天像個上滿發條的鐘表一樣，一刻也停不下來。
她也不想停下來。
李暮微微汗顏，剛想開口解釋，王婭就善解人意道：“我知道的，你每天餓得那麼快，肯定等不到去那邊吃。”
“咳咳，確實是這樣。”李暮輕咳了兩聲，轉而問道：“你D彈彈道計算的研究，進度怎麼樣？”
聽到他的詢問，王婭的臉蛋微微紅了紅。
她微微低下頭，道：“沒什麼大的進展。”
在半導體研究所待久了，她太清楚李暮的研究速度了。
那些能難倒一衆研究員和專家教授的問題，到了李暮的手中，總是能很快地解決。
比其他，自己的研究速度就像烏龜爬一樣。
“沒事，你只有一個人，慢一點也正常。”李暮笑了笑，“要是不介意，和我說說？”
初級D彈彈道計算，雖然不算什麼高精尖的研究課題，但對國防工業來說，同樣是不可或缺的。
王婭沒有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直接道：
“在數學模型方面，遇到了一些困難，要建立一個能對實際彈道闡述進行估計，確保計算實時性和精確性的模型，我現在還做不到。”
機械工程雖然也需要學習數學，但和真正數學系的學生比起來，還是有相當大的差距的。
更何況，這事兒別說數學系的學生，就是數學系的老師也未必能辦成。
李暮在腦子裡翻了番D彈彈道計算的資料，找到關於數學模型的部分，然後道：
“匈鴨梨有個數學家發明了一個卡爾曼濾波器，能夠從一系列不完整權包含噪聲的測量中，估計動態系統的狀態。”
“我把他的算法給你，你拿去研究研究。”
李暮一邊說，一邊從挎包裡掏出紙，把卡爾曼濾波器的公式寫下來。
不過在寫到非線性的部分，他的筆頓了頓。
卡爾曼60年發明的卡爾曼濾波器，但只適用於線性系統，後面的非線性系統是後來完善的。
不過給都給了，總不能只給一半。
最後，李暮還是把完整的擴展卡爾曼濾波器寫了出來。
看着密密麻麻的公式，王婭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禁瞪得滾圓，忍不住問道：
“你什麼時候對數學也這麼精通了？”
“什麼精通。”李暮笑了笑，道：“是之前去五道口技術學院的時候，去了趟他們的圖書館，偶然看到的而已。”
擔心王婭以爲他數學很厲害，李暮又補了句：“這些公式，也是當時記下來的，其實我並沒有理解多少。”
“你要是想研究的話，需要自己多下一些功夫。”
數學是個深不見底天坑，他可不想跳進去。
……
來到半導體研究所。
和王婭道別，李暮先前往黃新華所在的CMOS研究小組。
面對這個相當超前的工藝，黃新華顯然也有些棘手，坐在實驗室的一角，表情十分凝重。
李暮打了聲招呼，他纔回過神，連忙走過來道：
“你來看看，這個有源區的形成問題，SIN和Si之間的應力很大，必然會對後者產生表面損傷。”
李暮接過黃新華遞過來的實驗報告，發現這個問題不用資料，他自己就能解決，於是微微思索片刻，道：
“其實只要在SIN和Si之間生長一層SiO作爲應力緩衝層就可以解決，不過它的厚度會影響SIN作爲氧化掩蔽層的能力，因此要厚度需要控制在0.6um。”
黃新華繼續道：“還有這個晶體管之間的泄露電路問題，它們相互干擾，引起直流工號增加，甚至會改變器件的邏輯電路。”
“我們可以採用氮化硅爲淹沒，嘗試去實現硅的選擇氧化，形成有源晶體管區域的同時，還能在其它的所有重摻雜硅區均生長一層厚的氧化層。”李暮答道。
“好方法，你再看看這個……”
……
實驗室內，CMOS研究小組的研究成員看着李暮爲黃新華解答問題，除了手頭實在放不開的，紛紛過來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