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有再醒過時,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牀上,窗外天色大亮。他仔細查看了一下全身,一點事也沒有,沒有莫名其妙的傷痕,沒有血跡,唯一感覺不舒服的就是鼻子,昨晚連驚帶嚇,他傷風感冒了。
吳中有慢慢爬下牀,檢查了一下,牀邊並無異樣,只是等到他望向臥室外,卻發現自己家的房門大開着。
大約是天亮的原因,看着窗外明亮的天空,他不覺生出一種安全感,出去將大門關上鎖好後,他坐到椅子上,昨晚的一幕幕依然無法從腦海中揮去。
他覺得自己必須再找一趟哥哥,瞭解一下昨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琢磨現在是大白天,應該不會見到鬼。
到了哥哥家,他鼓起極大的勇氣才敲響了他家大門。
開門的是他哥哥,因爲兒子出事,他已經請了一段長假在家,見是吳中有,他哥哥很隨意地讓他進屋。
一進屋,吳中有便覺得有些奇怪,不只是屋內沒有設他兒子的靈位,而且他哥哥的臉上幾天還一副悲傷過度的神情不知爲何也消失不見了。
不僅如此,從裡屋走出來的嫂子同樣臉上掛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彷彿有什麼非常值得開心的事情掩飾不住似的,根本不像剛死了兒子應有的情緒。
吳中有不想有所隱瞞,索性將他哥哥拉到一邊,開門見山地問道:“哥,你知道昨天晚上出了什麼事了嗎?”
他懷疑他哥哥根本不知道昨晚見到了自己的兒子吳應龍,不料想他哥哥居然點點頭,道:“知道啊,你侄子昨晚回來了,他可乖了,說以後會經常回來看我們,你也是,昨天跑什麼啊,你以前可是挺疼你侄子的。”
吳中有大吃一驚,他仔細看了看他哥哥的神情,很正經,也挺正常,似乎不像是精神有問題。
他哥見他眼神古怪地上下打量自己,不由得笑道:“我沒病,很正常,他能回來陪陪我們,我們就很滿足了。”
說完,他也不管表情已經驚詫到極點的吳中有,轉身幫他老婆一起收拾屋子去了。
吳中有實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但看到他哥哥和嫂子有說有笑的樣子,他只覺得從心底生出一陣無力感……
他講到這裡,擡手抹了一把滿是皺紋的臉,眼角依稀顯現淚光。
白茹靜靜等着他平復下來。
好一會兒,吳中有才長出了口氣,道:“我本想再勸勸我哥,可沒想到他不但不聽,反而對我說不要我管,他什麼都不想,只想他兒子能回來。”
白茹微微皺眉,問他:“你沒想過別的辦法?”
吳中有苦笑着搖搖頭:“當然有,我偷偷陸續找了好幾個有道行的大師,可沒想到,他們大多數都是騙子,其中有一個倒是告訴我,說這種情形不是一般市面上招搖撞騙的傢伙能解決的,想要解決留連陽間不走的小鬼,非有極大道行的高人才行,只是,一般高人很少顯山露水,屬於可遇不可求的。”
白茹輕輕嘆了口氣,沒說話。
反而吳中有繼續道:“不過,後來我發現,我那侄子似乎只是晚上回來找我哥和嫂子,吃上一頓他們給準備的飯,並沒對他們有任何不利的行爲,漸漸的,我有點不想再找人對付我的侄子,琢磨着反正我哥他們也沒什麼事,反而沒有因爲喪子之痛而消沉甚至家變之類的,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壞事。我那小侄子雖然變成了鬼,可又沒傷人,我爲什麼要對付他。所以最後,我放棄了繼續尋找什麼高人,假裝並沒有這種事。”
白茹表面不動聲色,心下卻覺得有些不妥,經常與鬼在一起,對人並沒有什麼好處,人爲陽,鬼屬陰,尤其是小鬼,陰氣過盛,很容易讓人的陽氣漸衰,輕則生病,重則喪命。
吳中有看了白茹一眼,似乎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想法,輕輕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錯了,不過事情的發展比你想得還要複雜,我心裡也隱隱覺得讓我哥經常與鬼在一起肯定不正常,但一來我實在沒什麼辦法,二來這事還沒解決,學校又出事了。”
白茹脫口而道:“第二個學生?”
吳中有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是的,第二個。
白茹心中一動,忽然問道:“你侄子和這第二個學生,死亡地點是哪兒?“
“第二教學樓。”
白茹輕輕“哦”了一聲,答案果然不出自己預料,她想了想,又問道:“關於學校流傳的那段‘鬧鬼傳說’,是不是和你有關?”
吳中有揚了揚眉毛表示驚訝,沉了沉,才道:“你……猜到了?”
白茹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
吳中有長嘆了口氣,道:“沒錯,那段傳說的確是我編的,而且,也是我想辦法讓它流傳出去的。其實,我的本意是想讓學生不再去那教學樓,尤其是晚上,我查過,我侄子和那第二個學生都是因爲晚上逗留在教學樓纔出的事,我懷疑那樓有問題,甚至還瞎琢磨是不是和當初在工地看到的那件事有關……”
白茹打斷了吳中有的話頭,道:“麻煩你還是從頭說明白的好。”
吳中有尷尬地笑笑,連聲道:“好,好,事情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