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死,我們也只是陌生人。”霍景湛重複方纔的那一句臺詞。
蘇芊墨眉心皺緊,眼神中有疑惑,又帶着思索。
是的……
確實有些熟悉。
當初她寫這個劇本的時候,很多臺詞彷彿無需經過大腦思考,涓涓不斷從指尖流淌。
她一手按着太陽穴,覺得偏頭痛又快要發作了。
“墨兒。”霍景銳上前來,攬住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聲說,“想不起來就別勉強,不要爲別人的話而讓自己難受,不值得,懂嗎?”
他語氣溫柔,目光卻凌厲,掃過霍景湛的面龐。
霍景湛聳聳肩,正要走,突然一道嫩嫩嗲嗲的嗓音由遠至近。
“Ray!湛哥哥……我好想你呀!”
霍景湛不可自抑的打了個寒顫,心中暗暗飆了一句髒話。
Damn it!
那個女人不是在拉斯維加斯開賭場嗎?
怎麼會跑到這裡?
他眸光一擡,對上霍景銳涼寒的視線,立刻知道,肯定是他的好大哥乾的好事!
才一個晃神間,粉嫩萌萌的女孩已經到他面前,嬌滴滴喚了聲:“湛哥哥!”
霍景湛俊臉一黑,低咒了一聲:“Shit!”
Fion歪着頭,一臉純真無辜的表情:“湛哥哥,你現在當演員,算是公衆人物了,不要大庭廣衆隨便罵髒話。”
她長得很嫩,晶瑩剔透的雪白皮膚,黑水晶般的大眼睛,還有粉色的櫻桃小嘴,看上去格外惹人憐愛。
今天她穿着淺藍色水手服,顯得年紀更小。
從她進棚以來,工作人員和等戲的其他演員都忍不住好奇看她。
Fion對於自己引起的矚目非常滿意,眼中精光流轉,癟了癟嘴,張開雙臂衝霍景湛抱去,口中一邊嬌嗔:“湛哥哥!上次你喝醉……第二天我還沒醒你就走了,害人家傷心好久!”
霍景湛眼疾手快,一把推開她,閃到邊上,惱怒道:“夠了!顏非!我什麼時候喝
醉過?”
蘇芊墨被霍景銳攬着,退到一旁看好戲。
她這時候才知道,原來Fion的中文名叫顏非。
看他們兩人糾纏的樣子,似乎很有“火花”,嗯,快要打起來的火花。
霍景湛額角青筋都暴起來了,如果不是衆目睽睽,他隨時可能動手揍人。
顏非不是一般的女孩,她在美國長大,老爸是黑幫大佬,從小她就像男孩子一樣被培養,別人家女兒玩的是芭比娃娃和過家家,她玩的是槍械和拳擊。
不過,此刻她很“脆弱”,一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盈着淚光:“你是千杯不醉,可我那天晚上喝醉了啊……你不能不認賬!”
霍景湛冷怒的掃她一眼,轉頭對工作人員喝道:“你們誰放她進來的?開機的攝影棚,爲什麼放閒雜人等進來?”
一個工作人員縮頭縮腦的站出來,小聲說道:“她說她是你老婆……”
霍景湛連發火都不想發了,冷笑道:“就憑她一句話?”
工作人員訥訥道:“但她手機裡有你們的……牀……”牀照。
他沒說完,霍景湛一揮手,聽不下去,索性自己大步離開。
什麼見鬼的牀照!
難道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叫PS的技術嗎?
顏非朝霍景銳和蘇芊墨眨眨眼,然後歡快的追上去。好極了,她就是要氣死他,這個混蛋騙子!
……
下午送蘇芊墨回家之後,霍景銳獨自一人去了一趟醫院,去見白大褂老頭樑博士。
樑博士曾經是霍老爺子的戰友,後來轉學醫,是少見的醫學天才,以前是外科聖手,近些年開始研究腦部神經科學。
按照輩分,霍景銳應該叫他一聲樑爺爺,不過自小叫慣了樑叔,後來也就懶得改口了。
“少主,是爲了蘇小姐來?”
“她近日又開始發夢,她自己懷疑,除了曾失去過幼年記憶,還可能丟失了其他的記憶碎片。”
“這種情況並不罕見,在醫學上稱之爲解離性失憶症。如果她的腦部沒有受過劇烈撞擊,導致血
塊壓住了部分記憶神經,那麼就是由心理因素造成,極可能是曾經受到過嚴重的心理創傷。比如,她曾被父母親遺棄,或者還有其他什麼。但是現在她懷着孕,並不適合做腦部各種檢測,只能她生完寶寶,再做打算。”
“嗯。”霍景銳應了一聲,神思深沉。
他並不怕她忘記他,即使忘了,他也有自信讓她重新愛上自己。
他擔心的是,她不知曾經受過什麼創傷,萬一哪一天記起,她是否承受得住。
“少主,現今的催眠術已經很成熟,等蘇小姐生完寶寶,或許可以一試。”樑叔眼神溫和,看着眼前俊美貴氣的男子,回想起他幼時自閉乖僻的模樣,心中不禁一軟,溫聲問,“少主可還有去看林姨?”
霍景銳抽回思緒,淡淡看他一眼:“我已經好了,不需要再看心理醫生。”
樑叔尷尬的摸摸鼻子:“都說是林姨了,你就算不看心理醫生,也可以去探望探望她。你小時候,她對你很好。”
霍景銳不語,只用犀利睿智的目光看着他。
樑叔被他盯得敗下陣來,訕訕道:“好吧,是我太愛操心了。”
霍景銳緩和了目光,拍拍他的肩:“你和林姨,從小都對我好,我記得。有空我會去看她。”
說完,他便離去。
樑叔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於視線,輕輕喟嘆一聲。
當年啊,年幼的霍景銳自閉不肯說話,彷彿眼中看不見任何人,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小小年紀,長得粉雕玉琢的俊氣可愛,卻面無表情,麻木空洞。
後來霍家請了精神科專家林媛女士,花了很長時間,才讓幼小的霍景銳開口說簡單的字句。
再後來,霍景銳父親帶了一個女人回來,用五年撬開他封閉的心扉,他的自閉症總算治癒。
但那年,他父親卻慘死在他眼前。
纔剛滿十歲的小少年,憤怒發狂。年紀稚嫩,卻爆發了驚人的恨意和意志力,連着三天三夜沒停歇沒睡覺,帶着人馬四處追尋那個女人。
很可惜,那個女人多年部署,早就潛逃無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