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雅又嘆了口氣:“以前唐北也只是嬌氣蠻橫,和唐晴倒也像是姐妹的樣子,只是現在,兩人竟然這樣判若雲泥。”
陳設吃驚:“你最近見過唐晴?”
她搖搖頭:“結婚之後就沒見過了,也不知道到哪裡甜蜜去了。”
陳設笑得發澀,甜蜜嗎?沒人知道。
“唐南也變了,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寵起唐北比以前更加變本加厲了。”
何雅有些苦口婆心了:“跟唐南相處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不逼他他永遠都沒辦法取捨。尤其在感情上,他幾乎還未學滿出師,表面上光鮮亮麗,其實心裡藏着很多東西。恐怕這樣投身工作,不過是一種逃避。你真的愛他,就珍惜他,就拯救他……”
說得多了,倒是自己先不好意思起來,哂然:“這些我以前都不懂得,只是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轍。”
學校新規定是外來車輛不許進校門,何雅遞過黑色的大傘,好心提醒,陳設,你好自爲之。
陳設拒絕了,左右已經淋溼了,再多洗一下不打緊。
朱祥大驚失色:“不是早晨囑咐你帶傘了麼?怎麼每天都溼個透再回來,我們宿舍缺水嗎?”
她甚至都沒有力氣去八卦她們見網友這一壯舉的豐碩成果,衝了澡之後到頭就睡得不省人事。迷迷糊糊地想,哪怕是就此一睡不醒,自己的人生也算是圓滿無缺了。
朱祥害怕她淋病了,時不時探一下她的額頭。陳設睡得不知不覺,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倏然遠去,再也不纏繞心頭,再也不困擾她一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萬籟俱靜的深夜了,她是被餓醒的,五臟廟裡唱起了搖滾音樂。翻身而下就發現桌子上準備着餅乾麪包和飲料了,她心裡涌起一汩汩暖流,還好,有這樣純粹溫暖的友情。
第二天一大早就噼裡啪啦捯飭的時候朱祥實在受不了:“陳設!你再亂唱我就割了你的聲帶!”
陳設吐了吐舌頭:“你來鑑別一下,我穿A套好還是B套好啊?”
張芸芸也是朦朦朧朧:“啊?你要去吃開封菜麼?幫我帶一份啊,薯條和可樂就好。”說完就繼續翻身睡着了。
朱祥壓根就沒有回答,睡得極是甜蜜,好像在夢裡正割着她的咽喉。
陳設出門的時候很自覺地輕手輕腳帶上門。
哪怕是昨天下了那麼酣暢的大雨,老天爺抽風起來硬是無理可循的,比如她看着頃刻已經乾透的道路和樹葉,也不由自主焉答答了起來,又將是惡劣的一天啊。
剛到雲初就接到電話,魏微語氣匆忙:“陳秘書,你還沒到嗎?”
陳設還沒辦法一下子進入角色:“啊?您是哪位?”
“哦,我是負責指導你學習的魏微,你現在到了嗎?”
哦,原來是上司:“到了到了。”
“好,趕緊到28樓。”
魏微謹記唐總的教誨,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帶好她。
陳設有點不能理解,爲啥第一天上班連辦公地點都沒見到就直接奔機場,唐南公司人力資源稀缺已經這麼嚴重了嗎?
快到了機場魏微纔開口:“今天唐總回來。”她才恍然大悟,可是:“爲什麼要我也過來?”魏微一本正經:“你覺得唐總比較想先看到你還是我呢?”
陳設臉紅到耳根子:“那我哪裡知道?”
魏微從後視鏡裡看着臉頰粉紅的小姑娘,幾乎是一瞬間,就覺得,她,真的比較適合唐總。
可是下了車之後還是有說不出的緊張感,像是她小學初次登臺參加笛簫大賽之前的心情。最後上臺竟然腦子一片空白,吹不出一個調子,困窘中下臺的時候她急得大哭。
唐南一出來就看到陳設微微有些無所適從的樣子,穿着圓領收腰短袖連衣裙,是她以前不怎麼嘗試的白色,配着長長地彩色玻璃珠鏈子。像是一一風荷舉的初開之蓮,風姿卓絕,彷彿水面清園,映出出水芙蓉的嬌容秀貌。
是爲他的出現而忐忑嗎?
唐南突然覺得,十幾個小時飛行的疲憊,不過是一眼,就已然煙消雲散……
其實陳設的不自在還有一個原因是給自己的定位,比如秘書該怎麼當,早知道去百度或者天涯打聽一下了。
所以當唐南試圖順利成章拿下美人一吻的時候,陳設正好猶豫地朝着推着行李的助理側身走去,想要盡職盡責。這樣的場景格外喜慶,魏微幾乎要忍不住了,可是看到唐南眼睛裡聚集起來的冰冷和臉上的微囧,她生生憋出內傷。
靳助左右爲難,唐南氣不過:“她愛拿就交給她吧!”
陳設不明所以,喜滋滋推着行李,笑得像是搶劫官銀成功的劫匪,唐南心裡咬牙切齒。
魏微開車,陳設只知道姓靳的助理也是人模人樣坐在副駕駛處,臉上有疑似於笑容的東西。她和唐南一起坐在後座,只覺得如坐鍼氈。想起不過三個月之前,兩人也是一起坐後座,心情喜氣洋洋,去參加至親婚禮,而如今,人不變,卻非舊時景了。
陳設悄悄打量他,坐了這麼長時間的飛機,面上依然不見疲憊,衣冠楚楚,只是眉眼間依稀有少許……戾氣?呃?是誰惹着他了?雖然陳設並沒有很不幸撞槍口上的經歷,正相反,唐南跟她相處時永遠是好說話的君子型,甚至重話都不多,可是她還是能預見性感覺得到惹着了他日子就真的堪輿了。
小心臟微微顫抖着,她發誓今天不能接近這個散發着“找死你就過來吧”氣息的人了,即使她確實是有些,呃,想念他的。
剛到公司陳設就拉住魏微:“魏小姐,我要不要先參加個培訓啊?”
魏微幾乎笑噴,這丫頭果然一副新得不能再新了:“其實我寧願你喊我小魏姐,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伺候好唐總。”
陳設後怕,現在去拿她那副破敗的小身子骨去堵槍口?小魏姐,灑家不是黃繼光撒……她那一瞬間覺得小魏姐實在是太邪惡了,太腹黑了。
好在在她踟躕的時候已經通知各部門要開會,她大大鬆了口氣時魏微惡魔般的聲音又在耳朵後面響起:“陳秘書,跟着我去旁聽,順便做會議記錄。”
陳設這下真是欲哭無淚了,她連雲初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初涉職場誰都不認識,第一天上班連筆記本都沒有帶過來,拿什麼記錄啊?破腦袋?天哪,殺了她吧,當初考英語的時候記單詞已經讓她的頭髮像是秋天的落葉一樣簌簌往下掉了……
她頓時覺得生無可戀了,爲什麼跟當初和朱祥一起做兼職服務員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呢?
果然,看着一羣精英男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她腦袋瓜子裡唯一存在的印象竟然是,都是美男啊,要是張芸芸看到了,口水會淹到28樓來的……
魏微驗收成果的時候陳設無奈攤手,什麼都沒有。
魏微才知道唐南當初的“你要手把手教她”這句話是多麼語重心長了。
回到秘書辦公處,她只是扔過一大摞文件:“這是我們公司歷史簡介和一切經營項目宗旨以及在位成員,你兩天之內記住它。”就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留下陳設看着超過頭頂的文件夾,頭皮發麻……果然還是幼稚園好混……
電話響起的時候她眼睛都沒有離開那些糾結的文字:“喂,你好,這是雲初大廈,請問你找誰?”
神啦,請原諒她不記得剛剛魏微傳授的官方辭令吧。
“陳設,這是內線。”
她頓時大囧,這是隻爲總經理設置的那臺……
“唐總,請問有什麼吩咐?”她一本正經,公事公辦。
“進來。”
敲了三下後,她像模像樣整了整衣服,等待推門而入。唐南正在埋頭寫什麼,頭都沒擡:“等我一下。”
啊?陳設不明白情況,只能聽話地在舒服得待客處沙發上,呃,正襟危坐。結果發現他說的一下真的不是隻有一下,她真覺得做秘書不是人乾的活兒。
眼神亂瞄就看到他認真的側影,不自主想起很久之前的一個晚上,她莫名其妙地在他的辦公室睡着了,雖然不是在這裡,她也覺得其實大致格局相差不遠,這才發現他是偏愛淺色的。除了黑色大理石辦公桌外,幾乎都是白色或者米色,偏溫馨系列的,不知道的,以爲是浮起共同創業的辦公室。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心裡一痛,他們兩人,到如今,竟不知前路如何……
偶爾微微皺眉頭的時候陳設也跟着揪心,這越發堅定了她好好努力爲他分憂,哪怕是隻有滄海一粟,也是好的。
光線強烈,可以明顯看得到一束一束的軌跡,空氣裡哪怕是下過暴雨,也有漫天飛舞的塵埃,猶如帶着翅膀的小精靈,上上下下,鑽入每一個能達到的角落。
陳設很樂觀地想:還沒有結束,結局又有誰知道呢?從陌路到現在,雖然沒有那麼多轟轟烈烈,可是這樣吉光片羽的燦爛,已經足夠她穿過凌厲長風,肆虐傾盆了……
這麼晚了還更哦勤奮滴鳥兒飛過……
ps:爲毛沒銀留言或者拍磚神馬的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