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可見牡丹開一生, 有人爲你等。江河入海奔，萬物爲誰春，明月照不盡離別人。<蜀繡>
——題記
迪達拉用飛的, 地上飛段一行人用忍者速度跑的, 所以沒過多久就把夜店裡追出來的人甩了個乾乾淨淨。
飛段一路哭窮, 無奈之下迪達拉只好點頭讓他和他們一起回溫泉旅館。幾人瘋子似的鬧騰了一晚, 踏入店裡時早已值午夜時分, 店裡生意闌珊，燈光微弱。迪達拉到櫃檯前取鑰匙時，守鋪子的小聲連連打了幾個呵欠, 迪達拉嫌棄地撇了撇嘴，一把抓起鑰匙, 回頭朝摩耶幾人提議去他的房間裡舉行“飛段審問大會”。
“審問？”阿飛懵了, 大驚小怪地舉起雙臂, “迪達拉前輩不會是要審問飛段前輩剛纔在街上裸【】奔的事吧？”
話音一落就被飛段當頭一拳，“老子穿着褲子！”
“去！”迪達拉擺出一副前輩的架子白了阿飛一眼, 看到阿飛乖乖立正站直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而對飛段挑釁，“審問你綁架賴小摩的事，判定出受害程度以後決定賴小摩揍你的時長！嗯！”
摩耶忍俊不禁，其實飛段和迪達拉雙方的態度都出乎她的意料, 迪達拉的確是雷聲大雨點小的那類, 之前總嚷嚷着見到飛段要炸死他, 現在這方式, 顯然文明多了。飛段也難得沒用暴力反抗, 或許他是真覺得自己沒錯，全是角都的錯來着。
迪達拉現在純屬沒事找事幹, 沒看他那雙藍眼睛跟點了眼藥水似的閃得帶勁了麼，明顯是心情大好，這會兒還睡不着，找個藉口熱鬧罷了。
嘛，由他吧，反正今晚這麼一鬧，她也心情莫名其妙大好了。
想想剛纔的事就覺得好笑，又有種怪異的溫暖，三個殺人如麻的曉成員加上一個冷血根部的早未，被一羣麻瓜追得集體逃亡……不得不說，她賴小摩跳樓那招太神奇了。
是夢境麼，看到了曉的另一面。
如果時光能停留，多好。
“啥……啥？小迪你再說一遍？”
聽聞迪達拉的話，飛段滿臉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讓這個……賴小摩揍我？”
“嗯！”迪達拉點頭，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
飛段噗一聲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身都直不起了，“小迪你太能想象了，哈哈哈……不愧……不愧是青春期……”
“混蛋你給我老老實實讓她打！嗯！”
“憑啥？小迪你還真把哥當受虐狂了？”
“你不是麼？嗯。”
“……那，那是奉承邪神大人的旨意享受戰鬥，不是受虐！”
“總之你讓賴小摩踹幾腳怎麼了，你賣了她，害小爺找了一路不該負點責嗎喂！要是她出了啥事小爺現在就和你玩真的了嗯！”
“哥都說了是角都賣的！哥賣的是早未！”
“你到底讓不讓踹？”迪達拉毛了，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認真，“飛段你是不是男人啊！嗯！”
飛段眼睛一直，理直氣壯地拍拍胸脯，“哥可是純爺們兒！”
“那賴小摩踹人你都怕？”迪達拉瞥了摩耶一眼，再次望向飛段時，撇嘴冷哼一聲，眸子裡寫滿鄙視，“我還擔心她腳疼呢！嗯！”
“……”
飛段沉默了半晌，扭頭向摩耶投來憐憫的目光。
被飛段一個目光秒殺得身心俱瘁，摩耶雖然臉上仍然維持面癱狀態，但心底已經開始淚奔了。
她在迪達拉心裡已經廢到踹人幾腳都會傷到自己的程度了嗎？好吧，迪達拉又不會口遁，她相信他是無心地說出了心裡話，沒諷刺她的意思，暫且原諒她。
可是……飛段這眼神也太傷人了。
摩耶正在心裡哭號，突然，飛段蹭蹭蹭幾步走到她面前，也不顧此刻幾人還在店裡，櫃檯後面的守夜小生還看着，哐噹一聲把手裡的三月鐮扔到地上，撇着眉無所謂地對摩耶道：“來吧妹子，審問大會就甭開了，踹哪痛快你就踹吧。”
“……啊？”
“反正算哥倒黴居然綁了你。”
“……”
“雖然是因爲你沒告訴哥你和小迪有一腿才造成後來的慘劇。”
“……”
“嘛嘛，懶得和你計較，踹吧！動作快，哥困了，踹完洗洗睡了。”
“其實不……”
“小心傷到腳啊。”
“……”
摩耶要求棄權，迪達拉果斷駁回請求，於是她只好象徵性地對準飛段腿上踹了幾腳。完事後飛段拍了拍褲腿上的灰，隨即大手往摩耶頭上一按，紫眸盯着摩耶，滿帶憐憫，“別傷心啊妹子，哥相信，你曾經一定輝煌過！”
“……爲啥？”
“因爲你是早未的頭兒嘛，至少我不敢不運行查克拉站着讓她踹。”
“……您真有眼光。”
這次算是託早未挽回了一點尊嚴麼？不，她怎麼感覺是飛段心情太好然後善心大發……
安慰得太傷人心了。
噗哧一聲，一陣像是憋了很久終於忍不住爆發的笑聲響起，摩耶擡頭，看到迪達拉正滿臉抽搐地瞪着她，顯然是在用目光指責她對飛段的溫柔，所以說……不是他在笑。目光轉移，看到阿飛站得挺直，而且他的阿飛式笑聲要比這道聲音猥瑣一些，所以……
“摩醬，這就是戀愛中的女人嗎？您變得……變得很可愛。”
循着聲音望去，摩耶看到了笑得香肩發顫的早未，眼睛彎成兩道月牙，濃密的睫毛隨着笑聲輕顫，纖細的雙手背在身後，嬌小玲瓏的身子第一次給人一種協調的天然少女的味道。
這是摩耶首次看到笑得如此燦爛的早未，包括奈良摩耶的記憶裡，這個小姑娘也從未如此自然過。
在根部長大的早未，從來都給人一種心裡年齡與外表全然不符的感覺。
“……可愛？”摩耶不太確定地指了指自己。
“是啊。”緩緩收起笑容，她認真凝視着摩耶，道，“離開木葉以後，您真的變了。”
一瞬間，摩耶竟然有些爲欺騙早未而窘迫難堪——不知道體內的那個奈良摩耶能不能聽到外界的聲音，如果能，她該有多恨賴小摩。
“雖然您說過，愛會妨礙人變強，會成爲忍者的弱點……但是，但是請您原諒早未輕易嘗試了愛情。”說着，早未閃躲着目光偷瞥飛段，“因爲早未在您身上看到……愛情讓人越變越完整。”
“……完整？”摩耶一愣，盯着早未滿臉不解。
不知不覺間，店面裡徹底安靜下來，三個男人也難得地保持沉默，正安靜地與摩耶一齊注視着早未。
“是啊……完整，會哭會笑，會和早未說心事的摩醬纔是最完整的女人啊。”早未提步走上前，仰頭看着比她高出半個頭的摩耶，“早未漸漸開始認可摩醬的選擇了……如果離開木葉，就是爲了這個人的話。”
片刻的呆滯後，摩耶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溫和笑容，偷偷瞥了迪達拉一眼，伸手用食指輕輕颳了一下早未的鼻樑。
早未有些受寵若驚，呆怔半晌後，突然轉身對迪達拉來了一個九十度鞠躬。把毫無準備地迪達拉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飛段見狀，一臉不爽地走過來要拉早未直起身，卻被她溫柔地推開了。
“小迪大人，以後我家摩耶大人就託您照顧了。”
摩耶偏了偏頭——這……怎麼跟託付終身似的？
迪達拉臉上的不自然隨着早未最後一句話的脫口逐漸消失，隨即，嘴角被一抹桀驁的笑微微提起，淡藍色的眸子往摩耶身上掃了一眼，最後落到早未身上，“怎麼樣？不面癱的賴小摩正多了吧？嗯。”
早未擡起頭，會心一笑。
“這就是受小迪大人我藝術薰陶的結果！嗯！”
“……”
“小丫頭你叫具志堅早未是吧？嗯。”
“嗯！”
“我叫迪達拉。”說着，他突然收起嘴角的笑，衝着早未稍稍弓起背，凝眉，一本正經道，“是個藝術家，嗯！”
摩耶嘴角開始抽搐。
不想早未卻一臉憧憬，眸光一閃，乖乖點頭：“記住了。”
摩耶差點沒哐當一下摔地上。
所以說這就是飛段才這麼快就把早未拐到手的原因嗎？原來，這丫頭在被根部披上一層殺戮的冷麪外衣後，還和佐井一樣保持着一顆純潔到神奇的心靈麼。
最後迪達拉的什麼“飛段審覈會”也沒辦成，夜已深，大家各自回房洗洗睡了。早未跟着摩耶回房，把她和飛段的事詳盡地說了一遍。
原來早未在船上就對飛段有所動心了，其實已經是接近一見鍾情的事。只不過摩耶當時滿腦子都是迪達拉，絲毫沒有察覺。一路到湯之國，飛段和早未的曖昧估計連角都也看出來了，所以在醉櫻閣賣掉一半姑娘的時候，他把早未扔給了飛段。
某些方面，飛段和迪達拉有點像，最典型的就是死要面子，和角都一起帶着剩下的姑娘們到了湯隱，飛段還是把早未一起賣了。然後等角都盯準一個賞金任務後，他才藉口留在湯隱處理點舊事和他分開。早未是昨天被賣進去的，她本想晚上脫逃，回月山救摩耶，不想昨晚上飛段就去找她。小姑娘傲嬌性子上來了，賭氣不跟飛段走，飛段臭罵了她一通離開了。
早未本以爲她和飛段就這麼完了。
沒想到今天晚上這傢伙又混了進來，還帶她開了房。硬軟相加地要求她跟他離開。
然後，就碰到迪達拉他們了。
聽早未說完，摩耶又震驚又憂慮。
早未雖然算是一個冷血的殺手，但由於年紀還小，其實在根部也沒有幹過多少重大任務。更多時候是跟奈良摩耶出入的，沒有接觸多少人和事的小姑娘把奈良摩耶當神一樣膜拜，於是摩耶那一通冷血忍者論成了她的人生指南。
看得出早未很喜歡飛段，卻愛得非常膽怯，或許正是摩耶那句“愛情只會增加忍者的弱點”，摩耶幾人闖進房間的那一刻，她的神情裡一閃而過的是兩分震驚、三分歉疚和五分絕望。或許她以爲摩耶會訓斥她甚至殺掉她。
因爲她不聽話。
直到回了客棧，觀察了摩耶許久，她一顆懸着的心才落地。
看着摩耶提及飛段時候的不由自主路出的羞澀，摩耶突然心如刀絞。
在早未幸福的神情裡，摩耶朦朧地看到四年後飛段被鹿丸埋進坑裡的場景，聽到震耳欲聾的起爆符聲，在動漫裡，那似乎是一個大塊人心的場景，所謂的“光明終究戰勝黑暗”。摩耶此時只覺心酸。
因爲奈良摩耶，早未離開木葉。因爲奈良摩耶，早未愛上飛段。最終因爲奈良鹿丸，早未將失去愛情。
某段扯不清斬不斷的羈絆，已然在奈良家和早未之間根深蒂固。
不由想起自己和迪達拉的未來。
摩耶開始畏懼起時光的流動，如果可以，四年的時光可否再慢一些。
她知道，迪達拉的驕傲不會消失，飛段的信仰不會消失，蠍對親情的留念不會消失，阿飛的野心不會消失，曉的罪惡不會消失……他們的結局，就算是知曉劇情的穿越者也無能爲力。
——誰讓我們，在陰差陽錯中都把黑暗當做光明瞭呢？
摩耶沉默着，像是尋求依靠一般輕輕捉住了早未的手，緊緊貼着她的手心。
——對不起，小丫頭。
＊
“現在不走！要走你自己走！嗯！”
大清早，摩耶才下樓，一隻腳剛剛觸及店面的地板，迪達拉惱火的聲音就傳入耳底。
視線穿過零星的客人，找到了坐在一張八仙桌旁吃早餐的四個黑底紅紋袍身影。四人各坐一方，蠍依然一副閒適的幽然樣，飛段抱着一罈酒喝的好不痛快，阿飛坐在他對面，拿着一個小白瓷酒杯歡騰地和飛段玩碰杯。
只有迪達拉，手拍桌子電線杆似的站在那兒，一臉氣憤地盯着蠍。
阿飛是第一個發現摩耶的人，碰一聲放下手裡的酒杯，站起身衝摩耶熱情地揮手，“呀~~~摩醬起牀了喲~~~”
迪達拉的眸子驀然一抖，像是被發現什麼秘密似的有些心虛地朝摩耶看來。
摩耶微微一擰眉梢，徑直走過去，忍住好奇若無其事地在迪達拉身旁坐下。環顧一遍四周，自然地問：“早未和千柚呢？”
早未和千柚都不是懶人，不會比她還晚起牀。這四人聚在這裡，顯然是有意支開她們。能讓他們這麼做，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在商談曉的事。
不該知道的，她自然不會問。
“出去買東西了。”飛段漫不經心地聳聳肩。
摩耶點了點頭，起身正欲離開，突然被蠍叫住。少言的蠍主動叫人實在是比阿飛不鬧騰還難得的事，摩耶定住腳，不太確定地轉回身。
“摩醬不用迴避啦~~~”阿飛拿起兩隻筷子開始敲他身前那盛着煎蛋的盤子，叮叮噹噹的好不樂呵，“之前迪達拉前輩就得到零老大的允許，你和阿飛一樣都是曉的人啦~~~雖然是候補的……”
經他這麼一提，摩耶纔想起還真有這麼一回事。於是提步走回來，重新在迪達拉身邊坐下，等待蠍開口。
“我和迪達拉先走了，你隨飛段他們一起回雨隱。”
蠍瞥了迪達拉一眼，冷冷道。
“走……走了？”摩耶毫無心理準備，扭頭看了一眼迪達拉，只見他臉上的怒色都還沒褪去。
“之前說過，我和旦那有任務在身。嗯。”迪達拉咬了咬牙。
“所以迪達拉，最好別和我鬧孩子脾氣。”蠍的情緒貌似也非常不好，聲音比平常更森然，“再耽誤，下手的時機就錯過了。”
“可是……”
“任務失敗你負責麼？”
迪達拉一時語塞了，按在桌面上的手漸漸握成拳頭，沉默良久，側過頭來看向身旁的摩耶，星眸裡閃爍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又是一番躊躇，才沉聲對她道：“路上不準耽擱，馬上跟飛段和阿飛回雨隱基地，用不了幾天我就回來。嗯。”
這……又要分開一段時間了嗎？
摩耶心頭涌起淡淡的失落，擡頭仰望，他淡藍的眸子裡不捨的情緒已經尋不見蹤跡，當下只有毅然決然。
——嘛，又不是見不到了，不就是去趟任務麼。
——不能太黏人了，還是要給他一點個人空間吧，用來踐行他引以爲傲的“藝術”。
頃刻的思量後，摩耶嘴角微微一提，問：“去哪？”
“熊之國。嗯。”迪達拉也不隱瞞，直言回答。
“好~”摩耶清楚問到此處已經夠了，不宜知道過多，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一些，“一路小心。”
四個男人一瞬間無言了，齊齊看向摩耶，眼裡多少都帶有幾分驚異。
他們誰都沒料到摩耶會這麼幹脆。沒有撒嬌，沒有滿面的擔心，只是帶着那麼幾分不捨，道出簡潔的叮囑。
他們曉哪次出的不是S級任務，早就習慣了明顯一線的感覺，甚至迷戀上享受被逼上絕路後一舉反擊的快【和諧】感，可摩耶不同，他們還擔心摩耶賴着不放。蠍對此還提出，不放就打暈的建議。
這次去熊之國，和上次去望月不同，迪達拉和蠍此次的目標是一國的大名。千柚不是曉的人，蠍本就打算讓她回雨隱等，但迪達拉不同，在他面前出現了帶或不帶摩耶的選擇。
之前急着教摩耶忍術就是爲了這次任務能帶上她，不想她卻學得那麼吃力。殺大名的風險比前次那種小任務要高，百般糾結後迪達拉還是選擇了把她扔給阿飛和飛段一段時間。
“行了行了，旦那，我答應今天走。”許久，迪達拉把目光從摩耶臉上撤離，轉而對蠍撇起嘴，“不過得等太陽落山後再走。嗯！”
蠍驀地一皺眉，頗爲不滿。
飛段忍不住破口大笑，“小迪啊，初戀也用不着這樣嘛，只要你活着回來不就行了？難不成沒信心？”
“去你的，這種小任務，我是去享受藝術的！”少年擺出一副放蕩不羈地神態，“我只是比較喜歡趕夜路而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