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已經睜開了眼睛,直視着的鼬,鼬稍顯得有些怯懦,這倒不是性格使然,而是剛纔一番連續七十二個小時的精神折磨,七夜居然面色沉穩的硬接了下來。
最多,也只是臉色有些蒼白,但那雙明亮的眸子中神采依舊,不見疲累,這纔是鼬怯懦的原因。如果七夜忍受不住煎熬,那麼鼬尚不會如此不堪,只是一想到七夜被綁在十字架上,面無表情,一雙眼睛一如無底幽譚般,直直的盯着自己,鼬心裡就發虛。
一天是這般,兩天也是這般,到了第三天鼬自己都麻木了,好似機械一般揮動着手中的利器。也是這一次,鼬意識到自己與七夜之間的差距,那不僅僅是一條鴻溝,兩人之間根本就存在着一個一望無際的海洋!
知道了差距,鼬才知道自己本來以爲已經很強大的實力,在真正的強者之前是如此的渺小,頭垂的更低了,不敢去看七夜的目光,也是一種骨子裡天生的對強者的敬意。
七夜嘴角微翹,並不多言,鼬這般恭敬自然有恭敬的好處,想來這小子定是要進入曉了,或許埋下這個棋子還是有些用處。這念頭一轉時七夜已經出手虛扶,道:“不必如此,或許在你看來你與我之間無法相比擬,其實卻不然。
今天,我就爲你再上最後一課。宇智波鼬,記住!無論敵人如何的強大,都不要動搖自己的內心,其實在你與我之間,你已經勝出了。”頓了頓,鼬微擡着頭,眼神稍顯迷茫,七夜笑了笑,繼續說:“因爲你比我要年輕,給你三十年,你也能追上我,那時候或許我比現在還要強。可是再等三十年,你依舊活在這個世界上,而我卻化作一撮塵土,所以贏的是你,你贏得是未來,而我贏的只是現在。”
本事一番安慰人的話,叫七夜在這般情況下如此說了出來,別有一番意境,就好似一個和善的老師在細心的開導着自己的弟子。
鼬微微一愣,隨即釋然,緊接着隱隱有了一股興奮,七夜見了只是微微一笑,道:“你先回去吧,暗部那邊離開太久也不好,既然現在還在村子裡,就應該遵守村子裡的規則,去吧。”
鼬愣了愣,不明白七夜話裡中影射的到底是什麼意思,立刻轉身離開,看着鼬就快要走出大門,七夜忽然說:“對了,我見過曉的人了。”鼬的身形一頓,之後快步離開。七夜略嘆了一口氣,鼬還太年輕了,只有十三歲,儘管在別人看他要成熟如成人,可在七夜看來卻依舊是那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人,是根本無法成熟起來。
櫻這會從暗中走了出來,邁着碎步走到了七夜的身側稍後的位置,輕笑着說:“沒想到父親大人的口才這般犀利,以前怎的沒有發現呢?那小鬼頭怕是已經被父親大人您迷糊的暈頭轉向,還記着您的好呢!”
七夜爽朗一笑,櫻這話說的自然無錯,七夜是那下棋的人,鼬就是尚未放在棋盤上的暗子,只要等待時機成熟,想必等他登上棋盤時,會震驚所有人。只是鼬天性涼薄,少情寡義,用得好就是一柄利刃,用得不好反而傷人傷己。或許,也只有七夜敢用,也只有七夜用的起。如富丘宇之流,根本就沒有那個實力與倚仗。
“是不是府上進來無事,你小丫頭閒着無聊也來調侃我來着?”七夜面帶笑容,手負身後,轉過身笑吟吟的看着櫻那丫頭。許多年過來了,櫻一直在七夜身邊,從未間斷,就是離開最多也不過十數日就能返回。這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一旦成爲習慣就容易忽略習慣的變化。
仔細打量着櫻,與以往相比,那個顫抖着的滿手鮮血的小丫頭,已經成長爲亭亭玉立的少女。一縷青絲從鬢邊垂下,雲髻盤在腦後,柳梢一般的眉毛落在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上。薄薄的卻顯得感性的紅脣印染着臉頰邊上的紅暈,也算是一個俊俏的人兒。
被七夜這般目光注視着,櫻不自然的垂下的腦袋,蔥白的纖手掠着那縷青澀卡在耳後,羞答答的模樣着實讓人歡喜,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見七夜盯着不放,櫻也不好再做矯情,忽然揚起頭,眉梢微挑,隨即噗嗤一聲笑開,花枝亂顫,煞是誘人。
“咦?櫻姐姐笑得這麼開心,莫不是有什麼好事?”
也不知何時蘭那丫頭也來了,遠遠見者櫻笑得那般模樣,頓時心中癢癢起來。平日裡櫻總是扮着大姐姐的角色,雖然說不上嚴厲,卻也不像此刻這般無所顧忌,而且還是在七夜面前。
蘭一路小跑跑了過來,瞟了一眼笑吟吟的七夜,也不知怎的冷哼了一聲,攙着櫻的胳膊,小嘴一努,道:“有什麼好玩的事也不告訴我,好偏心。我們去那邊說,不與他待在一起。”
櫻聞聲忘了七夜一眼,七夜微微頷首,櫻這才搖拽着曼妙的身子與蘭那小丫頭走到了一邊,悄悄的耳語,時不時傳來一串銀鈴一般的嬉笑聲。七夜微微搖了搖頭,怕是蘭還在生那天說是要將她嫁出去的悶氣。
其實七夜御下的手段頗爲高明,自小就被七夜不停的灌輸着七夜爲尊,可尋日裡除了訓練之外,並不嚴厲,反而像一家人一般。說說笑笑百無禁忌,只要不是太過分,七夜很少責怪。但也並不是一直如此,一些原則性的事上七夜就會顯露出作爲家長的威嚴與叫人不寒而慄的手段,故以那些孩子對七夜可謂是又怕又敬,既想和七夜多親近親近,可有怕自己不知何時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而遭了罪。也只有櫻與蘭這兩人,打小就跟在七夜的身邊,纔敢和七夜這般胡鬧。
兩人說說鬧鬧還不開心,七夜也不好意思聽兩女人家的悄悄話,無奈嘆了一聲,扭頭回了房裡。方纔那月讀給了七夜許多的靈感,正好這會好好思索一番。
想來月讀是製造一個精神空間,也只有在精神空間內可以將自身塑造成神,血繼能辦到的,七夜認定沒有血繼也能辦到。前人多有研究於此,只是不得法,摸不到門檻,徘徊於血繼秘密的大門之外,無從進入。七夜卻不信這個邪,別人辦不到,不一定他就辦不到。
想來這個世界上本來並無血繼,那麼那些所謂血繼界限到底是從何而來?忽然之間靈光一閃,在領悟那百鬼夜行之時,七夜也進入了一個虛幻的精神空間,與鼬的十分類似。
這念頭一經生出,就沒了辦法將它掩去,越想心中越是麻癢難堪,或許也能創出一門精神類的忍術,比之鼬的月讀想必也不遜幾分。有了注意,就要付諸於行動,這本就是七夜的原則。與外面兩人打了一聲招呼,就在家裡開始研究起新的忍術。
一連許多日,七夜都未曾房裡出來,府上的人倒也不擔心,倒了他們這精英上忍的實力,幾日不飲不食已經不是什麼大事,更何況是七夜這般仰望的高度。
這天櫻正板着臉做着本應七夜做的事,忽然心中一顫,目光頓時投向遠處七夜閉關的房間。有這種感覺的不僅僅是櫻這一人,府上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這種微妙的體驗。蘭坐不住,急忙尋得櫻一起,站在了門外。
門吱呀一聲推開,七夜略顯疲累的走了出來,可臉上洋溢着稍有的喜色,見了兩女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櫻知道七夜心中歡喜非常,抑制不住,走了幾步站在七夜身側,一手很自然的挽了過去,蘭見了瓊鼻一皺,輕哼了一聲,也學着櫻的模樣,挽着七夜。
現在這些小事已經無法撼動七夜此刻的心情,笑了幾聲之後漸漸收拾了一番心情,腹中也覺得有些飢餓,還沒來得及開口,櫻就直接開口說是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飯菜,想必已經弄好,正好可以吃的上口。
飯桌上,兩女不停詢問七夜爲何如此,七夜只是笑而不語。急匆匆的簡單的扒了兩口,帶着兩女回到了房中,七夜安坐在兩女面前,面色一整,不復先前那般隨和,嚴肅了許多。
“想來你們也知道寫輪眼,寫輪眼分有月讀與日照兩個頂級的術,上次藉着鼬的機會,我又創了一個與月讀一般的忍術,正好你們兩人運氣不錯,第一個嘗試到這種犀利的忍術,也算是一個福分。”說着不等櫻蘭兩人從震驚之中回過身,雙眼微眯,狹長的眼中紅光大作,彷彿瞬間被放大了許多,籠罩住了櫻蘭二人。
當兩人回過神,已經站在了一個詭異的空間內,四處都是紅色的鮮血,哪怕是天空,漂浮的都是讓人打心底感到恐懼的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