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安德莎忍不住尖叫起來。
但沒什麼是不可能的,她並不知道此刻的大地之劍上有着這樣一條屬性——‘無法被破壞’。
這屬性並不是劍本身就有的,或者不如說當它被布蘭多握在手中時它就擁有了這樣的素質,因爲這來源於布蘭多要素的穩定性。
湮滅黑洞的力量看起來無堅不摧,不可匹敵,連安德莎自己都無法動它分毫。但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爲她的要素太過低級的緣故。布蘭多記得起片刻之前維羅妮卡手中的青之蒼穹被摧毀的剎那,自己手中的大地之劍卻可以阻擋混沌之力的侵蝕,那絕不是因爲兩者之間的距離的原因。
因此他寄希望於手中的劍,或者說自己的要素之力。
當時間倒轉幾秒鐘之前,湮滅黑洞帶着無法抵禦的力量將布蘭多吸入其中時,他看準了懸浮在黑洞中央的那本上古邪書,然後舉起劍一劍劈下。
然後‘咔嚓’一聲。
猶如玻璃破碎般,就這樣,湮滅黑洞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紛紛碎裂了。
“竟然成功了?”布蘭多自己都目瞪口呆,他從半空中落下,心中一陣慶幸。但忽然之間,一陣同樣的悸動也掠過他的心頭。馬維卡爾特之書代表的力量是存在性之力‘混沌’,雖然眼前這一件是贗品,但力量層次擺在那裡,他的劍能一劍劈開,豈不是說明他的要素至少在四元素那一級別?
四元素,炎之王吉爾特,風后聖奧索爾,大神官吉恩贊,聖者艾爾蘭塔也不過如此,能與這一系列傳奇的名字並列,在遊戲中絕對是布蘭多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是RMB玩家與臉鬥士的特權,可沒想到現在看起來竟然成爲可能。
只是可惜,與存在性之力還是差了一步。布蘭多有點貪心不足的想到,這種貪心只是一閃即逝,此時此刻他還是想要大叫一聲來表達自己的興奮,這不僅僅是因爲確定了自己的要素竟可以與四位聖者比肩,還在於最後的障礙終於已經掃除,瓦爾哈拉就在眼前了。
他不知道在遊戲中那位幸運的玩家是怎樣得到這塊領地的,但至少就他而言,的確是經歷了九死一生纔來到這裡。
先是得罪了克魯茲人,又經歷了各方勢力的明爭暗鬥,魔潮,狼禍,又被灰劍聖梅菲斯特追殺,埃希斯的夢魘,最後還要在這個時代最強大的魔物、十二位牧樹人的牧首之一安德莎手下逃生。
“S級難度的任務也不過如此。”布蘭多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當然,在那之前他也從沒有完成過任何S級任務,他站在一片瓦礫之中回過頭,目光正好落在那邊的安德莎身上。
此刻這位牧樹人的領主已經沒有了先前那種傲氣,面對布蘭多危險的目光,安德莎暗自咬了咬牙,卻馬上說道:“我認輸!”
她很乾脆,因爲清楚片體鱗傷的自己不可能是維羅妮卡與梅菲斯特聯手的對手,再說在他眼中布蘭多也不簡單,各種手段層出不窮,甚至連湮滅黑洞都能破壞。
說實話,她對布蘭多反而更憚忌一些。
“維羅妮卡女士,你能監視住這傢伙嗎?”布蘭多也無意將安德莎逼上絕路,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何況凋零領主還是一頭受傷的獅子。
克魯茲人的女戰神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劍,昔日裡光彩奪目的風系聖劍此刻看來如同一柄凡鐵,她嘆了口氣,點點頭。
信風之環中並沒有獅心劍的蹤跡,等於說克魯茲人此行是白費功夫,還反而搭上了一柄青之蒼穹,同樣是幻想級的聖劍,即使是維羅妮卡,也忍不住感到沮喪。
“羅克萊爾還在帝國監獄之中作客,你正好可以去陪陪他,安德莎。”維羅妮卡收起劍,對安德莎說道。
安德莎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布蘭多卻心中叫了一聲‘臥槽’,羅克萊爾是牧樹人十二位牧首之一的污血領主,遊戲中只聞其名,從來沒人見過,玩家們還以爲他就是十二領主之中的幕後大BOSS,沒想到竟然一直被關在克魯茲帝國的監獄中。
這真相實在是尷尬了一些。
但更尷尬的是,等安德莎住進去,克魯茲帝國就等於關押着兩位牧樹人的牧首,這仇可就結得未免太大了一些。不過克魯茲人和牧樹人死磕上,布蘭多倒是樂見其成。
這個時候察覺到廣場這邊戰鬥已經結束,遠處法伊娜終於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她身後不遠處是茜——那個紅髮長馬尾的少女依舊顯得有些沉默,她一隻手牽着芙妮雅的手慢慢地跟了過來。
這個時候克魯茲人壞脾氣的小公主來到維羅妮卡身邊,不敢有絲毫逾越,乖乖地叫了一聲‘軍團長大人’,但後者看着這個令人頭痛的千金小姐,也只能嘆口氣搖搖頭。
維羅妮卡知道法伊娜本質並不壞,可是又有哪個帝國的貴胄子弟,不是這樣驕傲又目中無人呢。
帝國給了他們榮光,他們以同樣的驕傲來維護帝國的威嚴,若是沒有這種驕傲,又何來雄鷹的傲然?
只是……這位克魯茲人的女戰神搖了搖頭,看了不遠處的布蘭多一眼。而那邊,茜同樣在一邊默默地看着布蘭多安撫芙妮雅,一言不發。
“怎麼了?”布蘭多注意到少女一臉倔強的樣子有些奇怪。
“沒什麼,領主大人。”茜答道,只是並不想讓布蘭多看出自己的軟弱。
之前毫無插手餘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領主大人保護自己的戰鬥,那種完全軟弱的感覺徹底擊碎了少女心中的堅持,因此現在若不把這種倔強寫在臉上,那麼就真的只能露出軟弱的一面來了。
茜不希望自己在領主大人面前只是一個軟弱的女孩子而已。
“既然已經差不多了,我們上去看看吧,小傢伙。”這個時候維羅妮卡忽然在一旁說道,她擡起頭看着高聳入雲的世界之樹,雖然這時候存在獅心劍的機率已經渺茫,不過縱使是克魯茲人的女戰神也會好奇傳說之中的世界之樹究竟有着什麼樣的秘密。
何況世界之樹中還有一個傳說中的原始火種。
在現今的沃恩德,已經沒有人見過傳說中瑪莎的恩賜,衆神還存在於大地之上的時代以前就留在世界上秩序的種子。
這些種子早就化成一塊塊巨大的守護之地。
因此不止是維羅妮卡而已,灰劍聖在得知這一秘密後也不禁微微動容。這意味着千百年之後文明世界將再一次擴大疆域,其中蘊含的意義實在是太過重大,在場的所有人中也只有安德莎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而已。
只不過布蘭多莫名有些覺得,當灰劍聖梅菲斯特在得知這一消息後,臉上竟露出一些稍稍放心的神色來。
他有點不理解,這樣的神色是什麼情況?
布蘭多忍不住狐疑地看了梅菲斯特和維羅妮卡一眼,理論上來說,灰劍聖與克魯茲人是不共戴天之仇對吧,先前戰鬥太過激烈他一時還差點忘了,但現在回過頭來看,這兩個人怎麼會走到一起?
非但如此,而且還並肩戰鬥,一齊對抗安德莎?
這種消息放到遊戲裡,估計十個人裡面有九個人不會信,剩下一個會直接認爲他是瘋了。但布蘭多忽然想到這件事,忍不住回過頭小聲問維羅妮卡:“尊敬的維羅妮卡女士,你能和我解釋一下那個傢伙的事情嗎?”
“咦?他爲什麼不能和我們站在一邊?”維羅妮卡假裝不解,微微一笑道:“梅菲斯特伯爵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啊,小傢伙,在面對像是牧樹人這樣文明共同的敵人時,我們站在一起是很正常的吧。”
灰劍聖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通情達理的人會二話不說就把他和茜追得漫山遍野逃竄?這種理由布蘭多是一萬個不相信,他忍不住狐疑地看了維羅妮卡一眼,心中開始轉着一些不太好的念頭。
“這老太婆不會是使了某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吧,比方說傳說之中的美人計?”布蘭多越想越有可能,畢竟維羅妮卡雖然一百多歲‘高齡’,但像她這樣力量層次的人來說這個年紀也算不上什麼。
至少從表面看,維羅妮卡還算得上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的。雖然她很少對什麼人假以顏色,不過布蘭多想如果她有心的話,估計梅菲斯特很有可能會中招。
很多狗血劇情不是這麼安排的嘛,什麼國仇家恨和個人感情糾纏在一起,啊啊!布蘭多忽然覺得這簡直不是可能,而是證據確鑿了,但正是這個時候,他聽到維羅妮卡在他耳邊冷冷地哼了一聲。
“小傢伙,你轉着什麼壞念頭呢?”克魯茲人的女戰神斜着眼睛盯着他。
“我?我沒有啊。”布蘭多馬上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開玩笑,想是一回事,真要把他的猜測說出來,不管是不是真有那麼一回事,估計這女人會首先一劍給他刺個透心涼的。
“哼。”但維羅妮卡經驗何等豐富,一眼就看穿這傢伙在扯謊,她甚至都能猜到布蘭多在想些什麼齷齪的東西,忍不住咬了咬牙說道:“我只不過是許了梅菲斯特伯爵一個諾而已。”
“果然了!”布蘭多忍不住脫口而出:“這就是所謂的許諾以身相許了吧。”
“果然你個頭啊!”維羅妮卡再好的貴族女士的涵養這一刻也忍不住青筋暴起,一劍柄敲在布蘭多頭上:“我是許諾幫他復國而已。”
“等等,復國!?”布蘭多雙手擋住女戰神的劍,一時間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掉:“我是不是聽錯了什麼了,你要幫她復國?”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維羅妮卡:“你沒開玩笑吧?克魯茲帝國會答應這樣的事情?不可能,那些傢伙驕傲得只差沒有認爲整個沃恩德就應該聽從他們的號令了,要讓他們吐出嘴裡的肉來,除非是豬長翅膀飛到樹上去。”
“不,”布蘭多斬釘截鐵地搖搖頭:“就算是豬長翅膀飛到樹上去,克魯茲人也不會低頭,我說維羅妮卡大人你不會在騙那位老實巴交的灰劍聖大哥吧,待會他發起火來我們可扛不住,你不要忘了安德莎還在旁邊呢……”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震撼,一時間連布蘭多都差點把持不住了。因爲他覺得除非維羅妮卡是帝國皇帝,不,就算維羅妮卡是帝國皇帝,也絕對不可能作出這樣的決定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