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人贓俱獲

跪在天啓帝面前的王朗,看着雖不像縣令大人那麼滿頭大汗,其實後背的衣衫也早已經溼透了。

早在一個月前,朝廷就將御駕南巡的駐蹕地給敲定了,其中並沒有徐縣。作爲一個末等小縣,便是徐縣就在那剛剛啓用的舊驛道邊上,只衝着他們這裡離舊都不過百里之遙,縣裡上下人等就都認爲,御駕再不可能會在本縣停留的。畢竟,只要稍微趕一趕路,那御駕當天就能趕到舊都去。

卻是誰都沒想到,今兒一早,天還沒大亮,便有一隊御林軍拿着令牌叫開了城門——那南巡的御駕竟就這麼消沒聲息地進入了徐縣境內!

比起皇帝這出人意料地到來,更叫王朗不安的,是御駕竟選了江河鎮作爲駐蹕之所……

這般突然襲擊,叫王朗想跟家裡通個消息都不成。隨着縣衙上下一陣混亂,他只得跟着縣令大人急急奔向了江河鎮。他們纔到得半路,就又有人來傳令,原來皇上沒進江河鎮,直接往苗家頂子村去了。王朗不由大鬆了一口氣。

而他鬆了一口氣時,縣令大人的一顆心卻是立時懸高了三分——顯然,那位聖主是聽人說起年初山上鬧匪患的事,這纔想着要去親臨視察的。

要說縣令大人確實是個能臣,年初山上鬧匪患時,他親自組織鄉丁抵抗,又有山裡下來的餓狼幫忙,纔沒叫那些匪徒形成氣候。只是,因當時大雪封山,最終還是叫一些餘孽逃進了深山。雖說鄉民們都說,這樣大的雪,那些匪徒再難活命,到底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如今這可是陛下親臨,縣令大人可沒那個膽子拿大興皇帝的命去賭那點運氣。

全縣上下一陣緊趕慢趕,纔好不容易趕上了聖駕。如此重要的事情,縣令自然不敢有一絲兒的隱瞞,便將實情告訴了天啓帝。

靠着自己的拳頭打下這江山的天啓帝聽了一陣哈哈大笑,道:“當年武裝到牙齒的韃子朕都不怕,還怕區區幾個蟊賊?!”又聽說王朗是江河鎮本鎮人士,便很是感興趣地將王朗招了過來,一邊信馬由繮地往山上走,一邊問着他江河鎮上的一些事。

王朗哪裡知道他曾去過江河鎮,更不知道鴨腳巷的秘密早已經暴露了,只避重就輕地隨意應付了幾句,便自以爲不引人注目地,試圖將皇帝的注意力引導到苗家頂子村去。

那天啓帝是何人?一代梟雄!昨兒他人才剛一出江河鎮,就派了他的暗衛於暗地裡看牢了雷寅雙,生怕那有着“鬼師”之稱的姚軍師會帶着這麼個“禍秧子”跑了。且當晚,他就從密探那裡拿到了鴨腳巷裡的三戶人家的姓氏人口,因此,也早已經知道了有王朗這麼一號人物。雖然他不認得王朗,也一時猜不出那個瘸鐵匠到底是個什麼身份,但能夠跟“鬼師”毗鄰而居,自然不可能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了……

所以說,與其說是王朗在糊弄着皇帝,倒不如說,是皇帝在糊弄着他。反正皇帝一早就派御林軍守嚴了鴨腳巷,不怕他們在他回來之前逃掉。

天啓帝打着極完美的如意算盤,想着先視察完苗家頂子村,辦完正事後,回頭再慢慢料理雷寅雙和姚爺的事——他卻是不知道,小鎮上來個陌生人都是件極顯眼的事,暗衛們沒辦法近距離跟蹤雷寅雙,只能遠遠扎住小鎮的進出口,以防目標人物逃逸。偏雷寅雙他們運氣好,遇到了要進山的山貨店老闆,且小老虎想着今兒要早起,昨兒一晚都沒睡好,所以她一爬上馬車就躺下補覺去了。小兔怕她着涼,便拉過車上放着的蓑衣當被子,把小老虎給遮了起來。於是她便這麼出人意料地避開了暗衛的眼……

至於說御駕怎麼會選了這一片空地紮營,卻又是王朗的主意了。

這一片山林,最初時還是王朗帶着鴨腳巷的孩子們來打過獵的,當縣令大人問着他哪裡適宜安營紮寨時,他便給指了這一片地方。

卻是再沒想到,雷寅雙就在這附近……

當看到雷寅雙忽然從林子裡跑出來,嚇得那些御前侍衛們紛紛舉着刀箭上前攔截時,王朗也差點兒被嚇得魂飛魄散。雖然當時他就在御駕跟前,仍是不管不顧地大喊了一聲“刀下留人”……

縣令大人被他這御前失儀的行爲嚇壞了,當即拉着他就跪倒在了天啓帝的面前。

天啓帝眯縫着眼把王朗打量了好一陣子,卻是一句話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問王朗。

而皇帝不問,王朗是不能開口的,所以他只能跪在那裡,汗如漿出。

雷寅雙被高公公帶過來時,王朗正那麼忐忑不安地垂頭跪倒在御案前。

那高公公停住腳,正要回頭吩咐雷寅雙向天啓帝行禮,雷寅雙的眼一閃,卻是忽地擡手指住天啓帝,大聲嚷嚷道:“咦?你不是昨天的那個老爺嗎?”她看看左右,又裝着個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原來你竟是個微服私訪的大官兒?是來替御駕清道兒的嗎?”

她這麼一嚷嚷,高公公那準備過來拉她的手,立時就僵在了那裡。

天啓帝能於各路義軍中脫穎而出,自然不是什麼頭腦簡單的人物。看到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雷寅雙,他的腦海裡立時就閃過了許多種可能。於是他微眯起眼眸,審視着雷寅雙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雷寅雙扭頭看看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軍士,再看看矮案後顯得甚是威嚴的天啓帝,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道:“你不也在這裡嘛……”

她這般一頂嘴,忽地就叫天啓帝想起昨兒這孩子的種種有趣之處來。想着這孩子昨兒就已經顯露出來的、那略帶莽撞的本性,天啓帝不由就稍稍放緩了神情,衝她招着手,道:“昨兒聽你說山上鬧匪患的事,我就想着上山去看一看。”

雷寅雙卻是站在原地沒動。

高公公見了,便伸手過去推她。

她卻忽地後退一步,看着天啓帝一陣猛搖頭,道:“我不過去。”

天啓帝忍不住又是一揚眉,“怎麼?”

雷寅雙撇着嘴道:“官大一級壓死人,昨兒你不過是個普通的富家老爺,今兒你卻是個大官了,我怕死,我不敢過去。”又抻着脖子給天啓帝看她脖子上的傷處,“看,我不過是誤闖了你們的營地,就險些叫人割了腦袋去,我要是敢靠近你,那些人非把我射成個馬蜂窩不可!”

因她站得遠,且那傷處原就不嚴重,天啓帝一時還沒發現她脖子上受了傷,這會兒看到,不由就擰了眉,目光冷冷掃向劉棕。

劉棕趕緊一垂頭,認錯道:“臣……”天啓帝的眼微微一眯,劉棕立時改口,“屬下一時失手……”

天啓帝再次看向雷寅雙,道歉的話還不曾出口,就只見那丫頭又是鄙夷地一撇嘴,不客氣地道:“您可別拿他撒氣,他們傷了我也不過是職責所在,我不怪他們。”

天啓帝的眉忍不住又是一揚,笑道:“那你是怪我嘍?”

雷寅雙張嘴想說什麼,可又生生忍住了,噘着嘴道:“我娘說,撒謊不是好孩子。”——那言下之意,她是怪他的,不過因着他的“官威”而不敢承認。

天啓帝不由仰着頭一陣哈哈大笑,揮手道:“恕你無罪,你說吧。”

雷寅雙的眼一亮,往前蹦了一步,卻是引得劉棕又是一陣緊張。“真的?!”她看看天啓帝,“那我可說了,但你不許生氣!”

說着,彷彿害怕他會反悔一樣,噼哩叭啦地說道:“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是大興的天下,這林子也是大興的林子。是大興的東西,自然是您當官的能來得,我們這些小屁民也能來得。可憑什麼您在這裡紮了營,就不許我們靠近了?便是不許我們靠近,您好歹拉條橫幅設個帳幔警示一下呀!就是那獵人挖個陷阱,還知道要在邊上做個記號,以防別人誤觸呢,你們這般什麼標示都沒有,還要怪我們不懂尊重,冒犯了官威,想想我都不服氣!”

雷寅雙之所以說這麼一大串,不過是她怕皇帝佬兒追究她的驚駕之罪,所以纔想先拿大道理壓着皇帝的。卻是再沒想到,皇帝那兒還沒吱聲兒,板牙爹早已經被她的魯莽嚇得不輕。他生怕天啓帝翻臉要了雷寅雙的小命,此時也再顧不得規矩,往前爬了兩步,向着天啓帝一陣猛磕頭,求情道:“皇……貴人恕罪,這孩子自小長在山野,不通禮數,冒犯了貴人,小的願意替她頂罪,只望貴人看在她年幼不懂事的份上,饒恕於她。”

虧得這是在林間草地上,不然以他磕頭的這個動靜,只怕腦漿子都能磕出來。

天啓帝看看他,再看看雷寅雙,忽地哈哈一笑,道:“她倒也沒說錯,不知者不罪,原就該是這個道理。”

雷寅雙的魯莽在天啓帝看來,卻是從側面證實了這孩子應該是不知道她的身世的。否則,他可不信這世上會有這麼沒心沒肺又膽大包天的人。

能做到萬人之上的人,總有些過人之處。天啓帝便是如此。便是知道這“虎爺”身份可疑,甚至她的存在可能會對江山社稷帶來一些隱患,但這卻不妨礙他喜歡這孩子活潑憨直的稟性。當然,將來若是發現這孩子留不得,他也絕不會因爲今日的一點喜歡就對她手軟。

他看看那孩子脖子上的傷,衝高公公揮了揮手,命他把雷寅雙帶下去處理傷處,他則叫起王朗,故意問着他雷寅雙的身世。

王朗哪裡知道那位深沉似海的心思,只說這雷寅雙是鄰居雷鐵匠的獨養女兒,其母在她五歲時病故等等江河鎮上人人皆知的一些事。

皇帝只笑了笑,倒也沒有當面戳穿於他,然後便命人拔營起寨,準備繼續去往苗家頂子村。

雷寅雙被隨行的太醫仔細地拿乾淨的白紗布裹住脖子,再被高公公領回御前時,那頂營帳已經不見了,天啓帝則站在踏香的身邊,一隻手撫摸着那匹巨馬粗壯的脖頸。

立時,雷寅雙的眼就黏在了踏香的身上。

她這和昨日如出一轍的眼饞模樣,逗得天啓帝不禁又揚了揚脣角,回頭問着雷寅雙:“還沒問你怎麼也跑來山上了呢。”

雷寅雙的眼黏在大黑馬的身上,心不在焉地答道:“昨兒跟您說起那些事,叫我想起我也有日子沒見我那些朋友了,所以我就帶着我弟弟們上山找他們玩去……”

說到弟弟,雷寅雙才忽地想起她那兩個“弟弟”來,那黏在大黑馬身上的眼立時就恢復了清明。

王朗剛纔只顧着替雷寅雙的小命擔心了,一時也忘了那虎兔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這會兒聽說小兔就在附近,他不由就看着天啓帝一陣眼神閃爍——他拿不準,這會兒叫這對甥舅遇上,於他和雷寅雙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都說“天威難測”,皇帝講理還好說,若萬一不願意講理,認爲他們這些年是故意扣下小兔不放他回家的……

他忽地打了個激靈。因爲他纔想起來,雷寅雙說的是“弟弟們”……就是說,不僅小兔在,他家板牙也在……

就在王朗的腦子裡飛快轉着各種念頭,想着怎麼保全這幾個孩子時,天啓帝那裡已經在邀請着雷寅雙一同上山了。

雷寅雙自然不會樂意跟“皇帝佬兒”同行,可天啓帝話裡話外卻露出一絲強硬之意,叫昨兒被姚爺警告地敲了一記“鐵板慄”的雷寅雙一陣警覺。她不想叫那位生了什麼疑心,便只得硬着頭皮答應下來。她原還想借口找“弟弟”,好找着機會跑開的,天啓帝卻像是知道她的打算一般,叫來兩隊軍士,竟是欲派兩隊人馬去“接”人,還問着雷寅雙,“這大山上,你們姐弟也不怕跑散了?”

雷寅雙無奈了,只好跟劉棕要了她的那一堆“零碎”,從中找出一把骨哨,對着山林吹了幾聲。

天啓帝顯然對這小玩意兒挺感興趣的,便跟雷寅雙要過來一陣把玩。他正觀察着這不及手指長的一截小東西怎麼會發出那麼大的聲音時,忽然就聽到那山林上空響起迴應的一聲骨哨。又隔了一會兒,更遠一些的另一個方向也傳來一陣骨哨聲。

“有意思。”天啓帝笑道。

雷寅雙看着那些已經紛紛在開拔的軍士們道:“要不,您先走吧,我在這裡等我弟弟。”

王朗立時道:“我陪她在這裡等着。”

天啓帝豈能叫他們如願了,便笑道:“不急,我們一起等。”

“可是,”雷寅雙指着那指揮着軍士退出空地的劉棕,“你的人都走了……這,不太好吧?”——這也太不安全了,萬一這時候冒出個什麼刺客來……

天啓帝笑道:“纔剛你不是說,我們太過擾民了嗎?所以我叫他們分批撤出去,省得又擾了民。”——怎麼說天啓帝都是個馬上得天下的開國皇帝,加上他們在這片空地上紮營前,早將裡裡外外梳理了一遍,如今不過是拔營,又不是紮營,便是這會兒身邊護衛少了一些,天啓帝自認爲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說話間,到底有人過來請着天啓帝啓程。

那踏香見有人靠近過來,立時不滿地打了個響鼻。天啓帝安撫地摸了摸它的鼻子,它這才安靜下來。

這一幕,不禁又把雷寅雙的眼給勾了過去。

她這目不轉睛的模樣,不由又逗得天啓帝微笑了起來。不管這孩子出身如何,可以看得出來,那鬼師把她教養得很好。雖然偶爾也知道對人動點小心眼兒,卻是依舊從骨子裡透出股天真爛漫的味道來。如今天下承平日久,沒了外在的敵患後,朝中各派系間的爭鬥便愈發的厲害了起來。比起那些勾心鬥角,天啓帝忽然就覺得,這孩子這樣也挺不錯。

於是天啓帝微笑着,招手叫過雷寅雙,又拉過她的手放在踏香的背上。

雷寅雙先是一陣開心,又是一陣狐疑,然後扭頭看向天啓帝。看着她那不知掩飾的開心和疑惑,天啓帝脣邊的微笑不禁更加擴大了一些,拉着她的手在踏香背上摸了兩把。雷寅雙立時忘了一切,果然開心地彎着眼,在踏香背上一陣上下其手。

她早注意到了,這匹大黑馬的脾氣可不好,似乎除了天啓帝外,誰都近不得它的身。如今它卻乖乖地站在那裡任由她摸了個遍,於是雷寅雙不禁又是一陣腦洞大開,以爲這馬兒也跟那狗似的,主人家介紹是朋友的,馬兒也會把主人的朋友當朋友看待。

她正想問一問天啓帝是不是這麼回事時,忽然就聽到天啓帝偏頭吩咐着人給她也備一匹馬。

雷寅雙的眼不由又是一亮——天啓帝脣邊的笑意則忍不住又擴大了一些。他發現他極愛看這孩子那不加掩飾的歡喜神情,看得他都忍不住跟着開心起來。

“給我的?!”雷寅雙不禁一陣躍躍欲試。

一旁的王朗聽了,趕緊出來攔着她道:“她沒騎過馬,還是我帶着她吧。”

雷寅雙臉上的神采立時滅了下去,噘着下脣道:“我騎過驢的……”

於是天啓帝又發現,不僅她開心的模樣逗人,這不高興的小模樣也挺逗人的。

天啓帝就跟發現了什麼新玩具的孩子似的,便是高公公那裡三催四請,他依舊在那裡跟逗貓逗狗似地逗着雷寅雙。

雷寅雙又不是真傻,豈能看不出來這“皇帝佬兒”的惡趣味。何況鎮子上有着同樣惡趣味的叔伯嬸孃們可不在少數。雷寅雙自小就總被人那麼逗着,所以她也算是“鬥爭經驗”豐富了,便是忌諱着那位的身份不敢真甩了臉色,時不時裝着個懵懂無知的小孩模樣,拿話諷他一諷,她還是能做得到的。

就這麼又過了約兩三盞茶的時間,小兔和板牙竟都還沒有過來,雷寅雙不禁有點擔心起來了。聽着剛纔的哨子聲,她覺得小兔離她應該不算遠,板牙倒是要稍微遠一些的。可都這麼一會兒了,小兔怎麼說都該已經到了纔是,卻不知爲什麼,竟還是沒看到他的人影。

雷寅雙哪裡知道,小兔可比她精賊多了,聽到她的骨哨傳來方向不對,小兔立時就提高了警覺,並沒有冒冒失失地就這麼跟過去,而是小心謹慎地先把自己藏了起來——也虧得這時候那些軍士們都在忙着拔營,加上天啓帝命令撤了大部分的防衛,才使得他這麼輕易就能靠近過來——等他看到那些御林軍時,豈還能不知道,他家虎爺怕是又跟他舅舅撞上了……

他這裡正猶豫着要不要出去相認,卻不想,那林間空地上忽然就亂了起來。

原來天啓帝經不住高公公的再三催促,便翻身上了馬,卻依舊沒有走的意思,而是坐在那馬上繼續逗着雷寅雙說話。

雷寅雙一邊胡亂應付着他,一邊仍是一副很眼饞的模樣打量着那踏香。

踏香是匹脾氣暴躁的大公馬,除了主人,平時都不許人靠近它一尺以內的,這會兒有這麼個小不點兒老貼近它站着,且還拿一副叫它膩歪地眼神盯着它,便是這會兒主人騎在它的背上,踏香仍是不滿地刨了刨蹄子,又打了個響鼻。

天啓帝見它不耐煩,便撥着馬頭在原地轉了個圈,一邊繼續跟雷寅雙說着話。

話說天啓帝拉着雷寅雙的手去摸過踏香後,雖然那大黑馬看着她的眼神裡充滿了各種不屑,雷寅雙卻依舊一廂情願地認定,他們已經是朋友了……好吧,就算還不是朋友,好歹也該算是熟人的。於是,當踏香轉過半個身子,拿那塊顯眼的梅花斑對着雷寅雙時,她神使鬼差般地伸手在“朋友”那豐厚的馬臀上摸了一把……

踏香可是匹戰馬,貨真價實的戰馬。雷寅雙的手指纔剛輕觸到它的臀上,它便敏感地往前一竄,又嘶鳴一聲。於是,雷寅雙便目瞪口呆地看到,那原本端坐在馬背上的大興皇帝,就這麼一下子被甩下了馬背……

不知是誰短短地驚呼了一聲。驚呼聲裡,明明看着已經年近五旬的天啓帝卻是身手矯健地……就地一個“懶驢打滾”。隨着一陣破風之聲,在他滾過地面上,竟深深地紮了兩支利箭。

“抓刺客!”

頓時,四周響起一陣呼喝,只眨眼間,天啓帝就被一羣身材高大的武士給團團護住,其他人則十分利落地分成幾組,一組人馬順着那箭射來的方向追蹤過去,一組人馬重新組織起防線,另一組人馬,則不客氣地將幾丈以內看着可疑的人全都掀翻在地……

所以,雷寅雙這裡還沒回得過神來,就已經被人攏肩頭抹二背地捆了個結實。

一旁,王朗和那個倒黴的縣太爺,以及徐縣上下所有的官僚衙役們,這會兒被那些拿着鋼刀的武士們像趕羊一樣全都趕到一處,又壓着衆人在地上趴好。

就在雷寅雙吃驚地張大着嘴,看着空地上這一團混亂時,搜索着林間的兩組人馬同時發出一陣呼喝。只眨眼間,從兩個方向各掠過來一隊人馬。左側的大漢腋下夾着板牙,手上還拿着把折斷的弓和一隻箭筒。而右側,小兔也叫人以同樣的姿勢夾在腋下帶了過來。這二人唯一的區別,不過是板牙一直在踢打怒罵着,小兔則是自始至終沒吭過一聲兒。

漢子隨手將小兔和板牙往地上一扔,立時過來幾個大漢將他倆和雷寅雙一樣,死死壓實在地上。然後那爲首的漢子纔拿着那張斷弓去回稟天啓帝。

此時天啓帝已經在一張馬紮上坐了下來。他的周圍,屏風似地立着十來個大漢,外頭已經先行開拔的人們聽到裡面動靜不對,正紛紛又往林間涌了過來。天啓帝卻是沒搭理那些人,只看着那個上前回話的大漢。

大漢一邊獻上繳獲的斷弓和箭囊,一邊甕聲甕氣稟道:“稟主上,人贓俱獲。”

第九十章·一力降十會第二十七章·畫影圖形第一百零八章·受傷第一百二十四章·做媒第三章·花掌櫃第十八章·龍川客棧第一百二十四章·做媒第一百一十章·報仇第一百一十七章·翻牆第五十七章·小子丫頭第六十二章·遷怒第一百零四章·私定終身第一百三十二章·凱旋第九十七章·生辰禮第一百零四章·私定終身第一百四十二章·野戰第一百零八章·受傷第一百三十二章·凱旋第七十二章·四分亭第四十五章·掙錢的門路第四章·姚爺爺第五十九章·闖營第五十八章·過客第一百零九章·夜闖第六十七章·迎客第九十三章·兄妹第九十四章·吻第四十四章·操心第十六章·李健第二十一章 ·正確姿勢第四十七章·名節第一章·虎爺第一百三十四章·妖精打架第四十四章·操心第七十章·新家第二十三章·怎麼回事第一章·不做小白菜第三十四章·梅花小刀第六十四章·搓衣板第六十一章·逸哥兒第六十五章·福星第九十八章·守陵人第八章第一百三十九章·奪-權第一百一十一章·家暴第一百一十二章·虎吻第十七章·蛋炒飯第一百三十六章·認親第三章·兔哥第二十章·無事獻殷勤第一章·不做小白菜第九十九章·三姐的親事第一百零九章·夜闖第六十三章·小兔不乖第一百一十三章·惹禍精第二十七章·畫影圖形第七十三章·進宮第五十三章·除夕第一百一十一章·家暴第一百零八章·受傷第四章·世子第七十四章·覲見第一百一十五章·坦白第七十六章·小抄第四十九章·約架第一百二十一章·破綻第一百三十一章·流言蜚語第七十九章·鄉下人第四十四章·操心第一百零九章·夜闖第一章·不做小白菜第八十二章·賜宴第四十一章·調-戲第一百零七章·江葦青的算計第三十一章·考察第七章·舊識第一百二十九章·出征第六十六章·進京第六十一章·逸哥兒第四十三章·誤會第七十章·新家第二十五章·探聽第三章·花掌櫃第四十一章·調-戲第五十七章·小子丫頭第一百二十五章·合奏第二十章·無事獻殷勤第一百二十五章·合奏第四章·世子第八十九章·吃虧第九十章·一力降十會第一百三十三章·出嫁第一章·虎爺第六章·刺殺第一章·虎爺第五十九章·闖營第七十六章·小抄第八十三章·熱鬧第九十五章·爭風吃醋
第九十章·一力降十會第二十七章·畫影圖形第一百零八章·受傷第一百二十四章·做媒第三章·花掌櫃第十八章·龍川客棧第一百二十四章·做媒第一百一十章·報仇第一百一十七章·翻牆第五十七章·小子丫頭第六十二章·遷怒第一百零四章·私定終身第一百三十二章·凱旋第九十七章·生辰禮第一百零四章·私定終身第一百四十二章·野戰第一百零八章·受傷第一百三十二章·凱旋第七十二章·四分亭第四十五章·掙錢的門路第四章·姚爺爺第五十九章·闖營第五十八章·過客第一百零九章·夜闖第六十七章·迎客第九十三章·兄妹第九十四章·吻第四十四章·操心第十六章·李健第二十一章 ·正確姿勢第四十七章·名節第一章·虎爺第一百三十四章·妖精打架第四十四章·操心第七十章·新家第二十三章·怎麼回事第一章·不做小白菜第三十四章·梅花小刀第六十四章·搓衣板第六十一章·逸哥兒第六十五章·福星第九十八章·守陵人第八章第一百三十九章·奪-權第一百一十一章·家暴第一百一十二章·虎吻第十七章·蛋炒飯第一百三十六章·認親第三章·兔哥第二十章·無事獻殷勤第一章·不做小白菜第九十九章·三姐的親事第一百零九章·夜闖第六十三章·小兔不乖第一百一十三章·惹禍精第二十七章·畫影圖形第七十三章·進宮第五十三章·除夕第一百一十一章·家暴第一百零八章·受傷第四章·世子第七十四章·覲見第一百一十五章·坦白第七十六章·小抄第四十九章·約架第一百二十一章·破綻第一百三十一章·流言蜚語第七十九章·鄉下人第四十四章·操心第一百零九章·夜闖第一章·不做小白菜第八十二章·賜宴第四十一章·調-戲第一百零七章·江葦青的算計第三十一章·考察第七章·舊識第一百二十九章·出征第六十六章·進京第六十一章·逸哥兒第四十三章·誤會第七十章·新家第二十五章·探聽第三章·花掌櫃第四十一章·調-戲第五十七章·小子丫頭第一百二十五章·合奏第二十章·無事獻殷勤第一百二十五章·合奏第四章·世子第八十九章·吃虧第九十章·一力降十會第一百三十三章·出嫁第一章·虎爺第六章·刺殺第一章·虎爺第五十九章·闖營第七十六章·小抄第八十三章·熱鬧第九十五章·爭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