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飛揚將地上一動不動的人轉過來,這纔看清是個長髮女人。只見她雙眼緊閉,身上有幾處淺淺的傷痕,沒有過大的創口,顯然這一次撞擊沒有傷到她的要害。這令他緊繃的神情輕鬆不少。
她從哪裡來?這是肖飛揚迫切想要知道的。他看看前面又看看後面,除了偶爾經過的車輛,這裡根本不會有行人出現,她究竟是怎麼來的?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他好笑得望了望天,除了高高在上的夜空和少數星星,沒有其他,甚至連飛機也不曾經過。那麼,她的出現真的是太奇怪了!
肖飛揚止住自己無數的好奇心,他用手探了探對方的氣息:“小姐,你怎麼樣?小姐,快醒一醒!”肖飛揚試着拍拍她的臉頰,見她沒有清醒的跡象,呼吸微弱,他便決定用心肺復甦術進行急救,然後再考慮要不要送她去醫院。
彷彿是經過了無數的黑暗與寒冷,武亦佳終於感覺到有東西在自己脣上。是爹爹的手麼?良久,她緩緩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既非爹爹焦急的目光也非兄弟的關懷之色,而是一張奇怪的近在咫尺的臉。
“啊!非禮!”武亦佳使出渾身氣力將輕薄自己之人推了出去,然後滿是委曲得捂住自己的脣瓣。
肖飛揚沒有料到一個昏迷剛醒的女人會有如此大的力氣,竟被推出數米,撞在了車前:“小姐,你要搞清楚,我這是在救你!”他是伸張正義的警察,怎麼會成爲色狼呢?她的力氣如此之大,看來是不用去醫院了。
武亦佳愣愣得看着他,他的話她多半可以聽懂,可是,他爲何穿着如此奇怪?還有,他的頭髮爲何如此之短?難道是還俗的和尚?而他身後的這個龐然大物又是什麼?還發出刺眼的光芒,看上去着實匪夷所思。
在武亦佳打量肖飛揚的同時,他也在打量對方。她的穿着打扮有着濃郁的中國古代特色,她的頭髮很長,雖然被紮成了辮子,但估計很柔軟,也許是戴了假髮。她的臉上寫滿了驚恐之色,難道真把他當成了色狼:“小姐,你是從哪個片場來的?時間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好嗎?我是警察,請相信我,我不是壞人!”
看着她的這種打扮,肖飛揚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片場,如今誰還會穿這樣的衣服出來瞎逛?除了演戲應該沒有第二種答案。至於她爲什麼三更半夜會出現在他的車前,他的理性解釋是:這位小姐因拍戲太累在車上睡着了,可能車門沒有關好,就從車上滾落下來,而自己的車剛好在後面,就先撞在了車上,然後落到了地上。
“你剛纔真是太危險了,還好沒有受傷。”肖飛揚見她還是一副膽怯的樣子,不禁暗想:她不會是撞到頭部變傻了吧?
“劍,我的劍在何處?”武亦佳忽然想到了她的劍。她不明白自己究竟發生何事?明明是與錢家人在打鬥,自己被打下懸崖,可這會兒怎麼會在此等怪異之地?難道是自己在做夢?還是已經魂歸西天了?儘管心生懼意,但她仍表現得很鎮靜。
“劍?”肖飛揚終於聽到她說了句整話:“哦,應該在後面。”他沒有忘記替他擋去子彈的不明物體,如果他猜得沒有錯,那就是她要找的東西了。
肖飛揚果然在車後不遠處的地上見到一把長長的劍,他彎腰想撿起來,沒想到那把劍非常重,拿在手上像鐵塊似的。他邊走邊說:“你們拍戲還真講求真實,這仿古劍真重。”
武亦佳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她勉強起身,接過肖飛揚手中的劍,拿在手上顯得輕而易舉。
肖飛揚見她搖搖晃晃站立不穩,便伸手想去扶她,武亦佳似乎早已有所防範,將劍抵在了他的脖頸上,動作之快,就在轉瞬之間!
一股寒氣直*肖飛揚的脖子,他這才意
識到這是把貨真價實的劍!好在自己是警察,什麼陣勢都見過,纔不至於太過狼狽:“請別緊張,我只是想扶你一下,沒有別的意思。”他解釋着,心中卻更加納悶:難道自己長得很像壞人嗎?
武亦佳仍用劍抵着對方,只是力道有所減弱,對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她猶如雲裡霧裡,唯一能爲其解答的便是眼前此人。
“此地爲何處?”武亦佳問到,此刻她最想知道父兄的下落。
“這裡是深水灣道啊,難道你不知道,還是你失憶了?”對於她的問話方式,肖飛揚覺得很是奇怪,現在哪裡還有人這麼問話的?她是不是陷入劇情太深不能自拔?
“失憶?”武亦佳努力想着。不,她並未失憶,她記得自己落崖之前的所有過往,可一醒來,已是物是人非。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看着她陷入痛苦的神情,肖飛揚無奈說:“不是吧?你真的被撞到失憶了?”
“失憶?不,我仍記得你企圖非禮於我。”說着武亦佳的臉因羞窘而發紅。
“你要我怎麼解釋你才肯相信我沒有非禮你?!”肖飛揚真的快被對方弄瘋了,平生第一次有人告他非禮。無奈之下,他拿出了自己的證件:“請你看清楚,我是香港皇家警察,我叫肖飛揚!”
武亦佳諒他不敢亂來,便暫時收起長劍,接過對方遞來的四四方方帶有類似夾鉤的奇怪物品,她細細看着上面的內容,“肖飛揚”三字印入眼簾,那上面居然還有惟妙惟肖的頭像,與眼前之人非常相像。她說:“你果然名喚肖飛揚,這畫師真厲害,將你畫得如此傳神!”她將之遞還給對方。
“畫師?什麼畫師?”肖飛揚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那上面的頭像難道不是畫師的傑作?”武亦佳問,整個人漸漸放鬆了。
肖飛揚張了張嘴,臉上的表情比震驚更震驚:“請問小姐,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他是不是遇見了怪物?
“我與人打鬥,從懸崖上掉了下來,難道這裡不是懸崖下的宋土嗎?”武亦佳說。心思:也對,也許是異族的領地了。
“宋土?什麼宋土?香港有這個地方嗎?”肖飛揚更加糊塗了,他感覺自己好像在雞同鴨講一般。
“香港?香港在大宋的何處?”武亦佳反問,她顯少出門,大宋之大自然有她不熟悉的地名,因此她並不覺得很怪異。
肖飛揚目不轉睛得看着她,心跳加速得問:“小姐,請再說一次,你是哪裡人?”
“小女子乃汴京人士。”武亦佳將視線落在他的車上:“這怪異的龐然大物究竟是何物?爲何會發出耀眼的光芒?”這是她剛纔一直想問的。
肖飛揚的腦袋飛快思考着:她說自己是汴京人士?汴京就是開封,宋朝的開國皇帝趙匡胤定都就在那裡,她連汽車都不認識,怎麼可能是從車上摔下來的呢?如果她說得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不就是已過千歲的古人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老僵持在馬路上也不是辦法啊。肖飛揚也試着文縐縐起來:“呃,天色不早了,若姑娘你不嫌棄,先到我家暫住一時如何?”打出孃胎,他還是第一次這麼開口說話,既新鮮又可笑!
武亦佳又準備劍拔弩張。
“請姑娘莫緊張,在下並無惡意,姑娘有劍在手,在下絕對不會以身試劍的。只是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在黑漆漆的馬路上多有不便,不知你,啊,意下如何?”肖飛揚冷靜得說完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幸虧香港古裝劇夠發達,硬是讓他學當了一下古人。
拜爹爹所賜,她自幼習武,膽大與一般男子無異,武亦佳思索了片刻,說:“也好,若你敢亂來,此劍定不饒你!”
“OK,答應就好。”肖飛揚鬆了口氣,再在這裡磨菇下去,他不敢保證還有沒有其他怪異事件發生:“那,請姑娘上車吧。”他細心得爲其打開車門。
“上車?這怪物莫不是會吞人?”武亦佳退後一步問。
“不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肖飛揚想笑卻拼命忍住了。
儘管對這個鐵傢伙充滿了好奇與恐懼,武亦佳還是提劍彆扭得坐在了副駕位置上,裡面雖然狹小,但感覺很舒適,肖飛揚也趕緊返回車上。
“比虎皮的還要舒適。”武亦佳扭頭說。
“現在國家禁止販賣野生動物皮毛,老虎也是保護動物。”肖飛揚邊說邊想爲她繫上安全帶。
“你想做甚?”武亦佳立即恢復警戒狀態。
“你放心,我不想幹什麼,我只是爲你係上安全帶,就像這樣。它的作用就如同馬鞍,可以保護你的人身安全。”肖飛揚輕手輕腳完成了幫她系安全帶的動作,他還年輕,可不想一命嗚呼在她的劍下。
武亦佳將身體貼在椅背上,與他保持距離。肖飛揚聞到了來自她發間的自然氣息,還有……汗味?對了,現在天氣又不冷,她幹嘛穿着冬裝呢?難怪會有汗味了。要不是考慮到自己的腦袋,他一定會提醒她這裡不需要穿這麼暖和的。
“你坐穩,我要開車嘍。”肖飛揚終於啓程上路。
武亦佳坐在車裡望着窗外,窗外的夜色飛馳而過:“好快,比騎馬還快,又不顛簸。”
“你會騎馬?”肖飛揚邊開邊問。
“家中人人都會。”武亦佳一提及此,眼中寫滿了濃濃的擔憂:“我從懸崖跌落,尚不知父兄境況如何?心中甚是掛念。”
“你別擔心,一切都會有辦法解決的。”肖飛揚試圖安慰她。可他自己明白這個辦法恐怕他是無能爲力了。
武亦佳沉重得點頭,低垂眼簾。
爲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肖飛揚微微一笑:“你一定沒有見過車上這些玩意吧。這是車用香水,你可以理解爲是用花瓣經過一系列加工而製成的,有玫瑰花的香味哦。這是小掛件公仔玩具,我妹妹掛着玩的,好看嗎?還有這是車載音響,事先將人的聲音通過一些儀器錄製下來,再播放出來。”他像耍寶似的爲其介紹,另一方面,他也是想透露一個信息:現在已經不是宋代了!他之所以沒有立即說出來,也是怕她一時接受不了現實,畢竟,現在咫身一人的是她而不是他!
果然,武亦佳的視線落在了車內,她好奇得打量着這些奇怪到無以復加的物品,深深被它們所吸引,而肖飛揚也努力爲其解釋着,兩人彷彿不再陌生。
可是車還沒停下來,肖飛揚便發現了不對勁,身邊的宋代女子開始不發一語,面色發白,此情此景告訴他,有人要暈車了,於是,他只好將車停在路邊,爲其打開車門。
果然,武亦佳受不住腹內的翻江倒海,出了汽車,在一旁大吐特吐。
肖飛揚搖着頭將一瓶礦泉水遞過去:“來,喝點水,你會舒服點的。”
武亦佳接過透明的“水壺”灌了兩口,平復後說:“這怪物好生了得!”
肖飛揚努力壓抑着笑容,說:“習慣了就好。”
“多謝肖公子!”武亦佳難得道謝,抱拳行禮。
肖公子?從來沒有人這麼稱呼過自己,初次聽來讓肖飛揚很是陌生:“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他對她笑了笑。其實,該說謝謝的應該是他!是她的劍意外墜落,爲自己擋去了可以奪命的兩顆子彈,真的太巧了。
再次上路,武亦佳覺得舒服多了,而肖飛揚儘量將車開得平穩輕巧,照顧到她的身體狀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