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生活的這幾年,雖然偶爾看到一些遊魂,但它們都從來不主動接近人,而且飄幾天就散掉入了輪迴,要麼就是被鬼差抓去了,我從未直接和它們交過手。
所以當面前這嬰孩死死盯着我的時候,我心裡不禁有些打鼓,哪怕我知道自己的實力比它強,還是被他猙獰的樣子給嚇到了。
我沉了一口氣看着面前的嬰孩道:“我能感覺到,你很可憐,不忍心將你打的魂飛魄散,說說吧,你怎樣才能離開這裡?”
這嬰孩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臉色露出一絲的驚懼,爬在地上的身體不由往後退了一些,接着他“嗚嗚”地哀嚎起來。
他這一發聲,整個屋子的電燈就好像着魔了似的,開始忽明忽暗。
我知道,這是那嬰孩身上的怨氣和陰氣影響到了線路里電流的傳輸,這纔出現了類似“接觸不良”的情況。
爲了聽清楚那嬰孩說了什麼,我迅速聚氣於耳,讓自己的聽覺變得異常的靈敏。
《靈門祖訓》有道,聚氣於耳,可以提升耳朵的聽覺,若是聚氣的純度夠高,就能聽到自然界中一些人類耳朵聽不到的頻率的聲音。
包括這鬼魂邪物的聲音。
所以我在聚氣於耳後,那嬰孩的“嗚嗚”的聲音也就變成了小聲的泣語,他說,他想爸爸,他想媽媽,他想他們回來,這裡是他的家,他不想那個阿姨(楊雪苗)住進來,所以就想把她給嚇跑了。
這段話那個嬰孩說的其實很費力氣,字都不是很連貫,所以聽起來很費勁,但是我用了五分鐘還是把這句話給搞明白了。
我點了點頭道:“我是不是把你父母帶來,讓你們見上一面,你就會離開了?”
那個嬰孩點頭。
我嘆了口氣,然後飛快聚氣捏了一個叫引魂術的指訣,我這一股氣打出,便幻化爲一盞只有我和鬼物能夠看到的明燈,這明燈會引導鬼物到我想讓他們去的地方。
明燈亮起後,我又從客廳的茶几上拿起一個杯子,我指揮明燈進入杯子,那嬰孩鬼物也化爲一絲白色的光亮進入杯子之中。
我飛快跑到陽臺,摘下一枚荷蘭鐵的葉子,然後用葉子把杯子蓋住。
再聚氣捏了一個封魂術的指訣,一道亮光印在荷蘭鐵的葉子上,那嬰孩鬼物暫時也就出不來了。
不過那鬼物被我引入杯子後,也是很乖,他捲縮在杯子的底部,一動不動,很是安靜的在等着我給他找爸媽。
同時我心裡也是有些驚訝,因爲那嬰孩鬼物幻化爲虛後,竟然呈現的白色,這就說明它是乾淨的,它陰氣雖重,心中怨念和怨氣卻是極少。
可這房子裡的強悍的怨念和怨氣又是來自哪裡呢?
難道說這裡還有第二隻髒東西?
我輕撫了一下玻璃杯,然後轉頭到其他各個房間查探了一下,楊雪苗所有房間都收拾的乾淨整齊,一番尋找下來,沒有任何的線索。
現在嬰孩鬼物已經被我封存了起來,我再施展狐瞳去觀察這屋裡的情況,也不會傷害到他了。
所以我沉了一口氣,聚氣於雙目,一股熱流充斥我的眼睛之中,周圍的世界也是一下變成了血紅色。
狐瞳的開啓方法,我在兩年前聚氣於眼的時候,無意間掌握了,經過兩年的修行,我已經頗有心得,狐瞳開啓,我的一雙瞳孔就會變爲血紅色,像極了赤色的狐狸眸子。
不過我能感覺到,這並不是狐瞳的最終形態,等我修行再深,這眸子肯定還有變化。
目前狀態的狐瞳,除了對鬼物有傷害外,還能讓我看穿一些氣場之間的複雜關聯,這是我單純的凝神聚氣無法察覺的。
所以我就想用狐瞳來看一下這周圍怨念和怨氣的關聯。
能夠看到怨氣和怨念,這可是祖汐薇那雙特殊眼睛的功用,而我的狐瞳同樣具備。
狐瞳開啓後,我就看到周圍的怨氣和怨念迅速凝聚在一起,然後形成了一副畫面。
畫面是一張女人的臉,她在憤怒,在咆哮,好像在與什麼人爭吵。
我一下明白了,這裡的怨氣是那女人留下的。
我這狐瞳還有一個神通,那就是將怨氣聚在一起,還原怨氣正主兒留下怨氣時候的狀態。
畫面是斷斷續續的,顯然這些怨氣和怨念也不是一次留下的。
很快我就看到這樣一副畫面,一雙手把一個孩子放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然後一臉惡狠狠地表情環視整個房間,接着奪門而出。
那個孩子,就被留在了沙發上。
這也是怨氣和怨念所幻化的最後一個畫面。
那女人離開的時候沒有死,這裡如此重的怨念和怨氣,竟然是一個活人留下的?
查清楚了這些後,我把狐瞳也是收了起來,然後往沙發上一坐開始凝神調息。
我雖然掌握了狐瞳的使用方法,可狐瞳的消耗,還是讓我有些無法長時間負擔的。
恢復了一些後,我就站起身問杯子裡的嬰孩鬼物:“剛纔怨念裡的那個女人是你的母親嗎?”
“嗚嗚嗚……”
嬰孩的泣音再次響起,我豎耳細聽,那嬰孩也是給了我肯定的回答。
我收起神通,將杯子端穩,然後就出了楊雪苗的家門。
等我出來的時候,我就發現門口站着兩個人,一個是楊雪苗,一個是正在抽菸的男人。
那個抽菸的男人,我看着有些眼熟。
不等我認出他是誰,他就掐滅了煙對着我笑道:“張牡,還記得我不?”
我立刻認了出來:“洪思齊?”
這個男人正是斷龍山的那個洪思齊,他怎麼會在這裡?
楊雪苗在旁邊道:“這就是我給你說的那個,我在局子裡的朋友,你們早就認識?怪不得思齊跟我說,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找你沒問題呢。”
我好奇地看着洪思齊:“你來了省城,還做了公家的人?”
洪思齊點頭說:“說來話長,這些年我經歷了不少的事兒,你們走後,我就離開了家,來到省城打拼,後來我發現沒文化啥也幹不了,就自己考了一個成人大學。”
“後來陰差陽錯,我因爲幫着警察抓了一個大賊,被我現在的師父看中,我師父不是秦師父那樣的,是在局裡上班的刑偵專家,他就讓我去考警校,我歲數大,沒少被笑話,我考了兩年還是考上了。”
“警校出來,我被分到了新廟街的派出所,這一干就到了今天。”
楊雪苗在旁邊道:“等明年老所長退了,他就是所長了呢。”
說到洪思齊的時候,楊雪苗總是笑的很開心,而且還帶着自豪,我立刻明白了,這洪思齊和楊雪苗應該在談戀愛吧。
我笑了笑。
閒話說了一些,楊雪苗這才問我:“小張先生,裡面的事情?”
我說:“都解決了,你住在裡面不會再有什麼詭異的事兒發生了,不過那裡面的怨氣和怨念卻是一個活人留下的,你在裡面住的時間長了,怕是會因爲那些怨念和怨氣而變成一個怨婦的。”
“所以我們現在需要找到‘活人’,然後將我手裡的東西送走,同時想辦法消掉那股怨氣。”
洪思齊在旁邊道:“找鬼我不行,找人的話,我不在話下,說真的,張牡,我發現雪苗當時讓我查的人是你的時候,我真的高興壞了,不過我當時真有案子要忙,就沒時間去和你打招呼,莫見怪。”
楊雪苗則是指了指我手裡的杯子道:“這個蓋着荷蘭鐵葉子的杯子裡面有鬼?”
我說:“是!”
楊雪苗立刻躲到了洪思齊的身後。
洪思齊道:“不怕,張牡的師父,是厲害人,張牡現在應該也是大師了,所以有他在,咱們不用怕。”
楊雪苗點了點頭,還是很擔心地看着我手中的玻璃杯子。
我對洪思齊說:“這房子的男主人應該就是賣給楊雪苗房子的那個,找到他,那這裡的女主人也就能夠找到了,這找人的事兒就麻煩你了。”
洪思齊說:“那個男人我知道在哪裡,不過今天有些晚了,明天我再帶你們過去。”
我點頭。
楊雪苗又問我,那鬼物是什麼樣子的。
我就把裡面發生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楊雪苗開始的時候還害怕,但是聽到那個孩子可能是被丟在家裡,然後餓死在這裡的後,不禁流露同情和憐憫的神色。
同時她一臉氣氛道:“把一個孩子留在這裡,太殘忍了,是怎樣的父母,才能做出這樣的事兒!”
接下來我們沒談論什麼,楊雪苗開車載着洪思齊送我回公園街的小店。
告別後,我就一個人回了小店。
我進小店的時候,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又上來了,我回頭看了下四周,夜深人靜,馬路上沒什麼人,公園裡偶爾有人出入,可也都沒有什麼異常。
我這兩天怎麼老有這樣的感覺,會不會是秦槐魎回來了?
他在暗中監視我?
難不成最近王瞎子和祖汐薇會回來找我?
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究竟是誰在暗中監視我,暫時還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