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爲何如此着急?請大夫又如此迅速?似乎早就知道狀況似的!莫非…先前小姨和孫武就動過手?劉安知道狀況才…
雲舒皺眉看向地上的小姨,甩甩頭,不可能啊!小姨性子那麼烈,若真的發生過這樣的事,她怎麼可能忍着不說?再說老爹經常進城,若真的有事,自家怎麼可能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老大夫喘過氣來,慢慢走到小姨身邊,像現代老頭子看報紙一樣,眯起眼睛對着小姨的臉頰左看看又看看,然後伸手去提小姨的袖子,想給她把脈。
外婆見狀用力一拍老大夫的手,怒視他道:“喂,你幹什麼?我女兒雖嫁了人,卻是個清白媳婦,你怎麼能亂摸?”
老大夫眯起眼睛看看外婆,撫撫鬍鬚:“老婆子,我是大夫知道嗎?不把脈、不摸摸骨頭怎麼看病?”
外婆還要阻攔,小姨適時呻吟兩聲,李氏道:“娘,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什麼清白不清白的,咱們這麼多人看着了,大夫看個病,小妹怎麼就不清白了?”
外婆無法,只好走開,李氏接過小姨將她摟在懷裡!老大夫撫撫自己的鬍鬚,笑道:“恩,還是這女娃子懂禮!”
老大夫先給小姨把了脈,又扯扯她手臂,讓李氏摸摸他指定的位置,將狀況一一回報,然後才指揮李氏、鄭氏和送完孫武回來的老爹小心的擡起小姨,將她送回房間,安置在牀上。有了老大夫的指引,小姨果然沒像先前那樣,一碰就哇哇大叫。
“大夫。我小妹怎樣了?沒事兒吧?什麼時候能好?需要吃藥嗎?”李氏急切的問。
“哎呀,慢點兒、慢點兒,你們一下子問這麼多,我怎麼答得上來嘛?慢慢來、慢慢來,啊!”
鄭氏看着生氣,待要發飆,李氏趕緊勸住她,好不容易把她哄到一旁坐下。老大夫才閉上眼搖頭晃腦的之乎者也一番,把屋內衆人聽得雲裡霧裡!
雲舒總算見識到了古代老學究的厲害,可這老頭兒明明是個跌打大夫好不好!屋裡衆人個個大眼瞪小眼,顯然沒一個聽明白的,鄭氏一拍桌子站起來:“你個死老頭,我女兒到底怎麼樣了?快說!”
老大夫挑挑眉,微微睜眼覷衆人一圈後閉口不言。雲舒一直在老大夫身邊。起初忙着關注小姨的傷勢沒太注意,現在仔細觀察會發現,這老頭兒一點兒不像大夫,倒像個窮酸老秀才!
雲舒疑惑的偷偷溜到藥箱邊上,輕輕打開一看,裡面滿滿的全是些破舊的書籍。大多已無封面。
她輕輕翻開最上面那本,書中紙張都已泛黃,上面有許多因長期翻閱而磨損的痕跡,其上的字體均爲繁體字,雲舒對此並不陌生,以前因特殊原因特別研究過繁簡體對照表。因此,她只稍稍一看,便認出這是一本三字經。
三字經?這大夫真是奇怪?來出診還帶着三字經?她好奇的繼續翻看。發現下面的書籍居然也全是學堂裡的書冊或是科考相關書冊,如《百家姓》《弟子規》之類的!而作爲大夫必備的工具和藥材甚至連醫書都一樣不見!
雲舒越看越奇怪,莫非這裡的跌打大夫都是秀才出身?她回頭看向老大夫方向,見李氏正圍着老大夫賠笑說好話,鄭氏氣鼓鼓的坐在一旁瞪着他們;而那老頭子。居然還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坐在那裡閉眼不語!
雲舒一看就生氣。這該死的老頭子,這時候了還端什麼架子。連自己孃親的面子都不給!她眼珠一轉,抓起那本三字經悄悄跑到李氏身邊,突然大聲道:“娘,藥箱裡好多書!你看!”
老大夫聞言頓時睜開眼,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就要去搶雲舒手中的書,雲舒靈巧的一躲,矮下身子,便鑽到桌子底下。老大夫畢竟年紀大了,彎腰不能,只得圍着桌子焦急的走來走去:“哎喲,我的小祖宗勒,那是我的命根子,快還我,還給我啊!”
李氏夫妻和鄭氏被這場景弄得莫名其妙,均站起來圍到桌邊。
李氏道“大夫,不過是本書而已,雲舒她很懂事,不會給您弄壞的,玩夠了就還你!”
“啊?還要玩夠了,不行、不行,書怎麼能隨便玩了?快給我、快給我啊!”
雲舒故意在桌子底下爬來爬去,嘻嘻哈哈道:“抓不到、抓不到!”
李氏見老大夫那焦急的模樣心有不忍,於是對雲舒道:“舒舒啊,別玩了,快把書還給大夫,大夫還要給小姨看病了!”
“不,不還,他看不出小姨的病就不還!”
“對,大夫又不是先生,不看病帶什麼書?”外婆插嘴道。
李氏爲難的乾笑兩聲看向老大夫!老大夫轉了幾圈有點兒頭暈,只好停下來道:“哎呀,我已經看完了啊!那女娃子沒事兒,不過是被打得重了些,又沒傷到筋骨,只要喝上一個月的藥,再外敷三個月,保證全好!”
“啊?要喝一個月的藥?還要外敷三個月?這樣還算沒事兒?你怎麼當的大夫?”外婆從見這老頭子第一次開始就對他極其不滿,現在聽他說小姨至少要躺三個月更是氣得不行。
不過雲舒倒是放下心來,小姨沒事兒就好,不管養多久,只要能恢復如初,都是好事兒!
“行了吧?可以把書還給我了吧?”老大夫着急的努力低下頭去看桌下的雲舒。
雲舒從桌下爬出來,將書交給李氏。李氏搖搖頭拍拍她腦袋,嗔道:“以後不許胡鬧!”,然後將書遞給老大夫!
老大夫一把抓過書冊,寶貝的用袖子擦了又擦,又湊到眼前吹了吹,確認書冊無損後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李氏道:“那大夫,麻煩您開個藥方吧!”
老大夫不高興的看李氏一眼道:“哪種藥方?”
“啊?”李氏對這位白鬍子老大夫有些敬畏,不過對他變來變去捉摸不定的脾氣卻很不適應!
“這個…自然是治我小妹傷勢的藥方,您不是方纔還說要內服外敷嗎?”
“哼,內服藥方十兩銀子,外敷藥方三十兩銀子!”
“啊!”屋中衆人均被嚇了一跳!
外婆一拍桌子:“你個死老頭,搶錢啊?”
老大夫不說話,乾脆撇開頭理也不理鄭氏,李氏乾笑兩聲,上前說好話。半晌後,老大夫道:“他們這對小夫妻天天吵吵鬧鬧,遲早要出問題,我先把藥方給你們開齊了,免得老頭子走了,你們又花冤枉錢!”
“呸呸!怎麼說話的你?死老頭子,我家女兒女婿日子過得好好的,你別胡說八道!”
“切~~好好的!”
“老太太、老太太,別生氣,這老頭子老糊塗了!我立刻趕他出去啊!”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劉安突然衝了出來。
雲舒頓覺不對,劉安拖着老大夫往門口去,老大夫則大叫這“我的書、我的書還沒拿了!”
“站住!”鄭氏發話道。
“老太太,這老頭子根本不是什麼大夫。我剛纔纔出院子,就被這老頭子攔住,他說他是個老秀才,祖上幾代都是名醫,不管什麼疑難雜症都能治好。現今他家道中落,只得出來賣書順帶幫人看病!
我當時看他可憐,又怕少奶奶摔得厲害了,就拉着他先來看看!老太太,您別聽他胡說八道,這老傢伙肯定是個老騙子,我這就趕他出去!”
老大夫就着手中的書往劉安腦袋上一拍,氣呼呼道:“你纔是老騙子!老夫八代名醫,要十年前,你就算送上黃金萬兩,也未必見得到老夫,哼!狗眼看人低,書箱給我,我馬上就走!”
“等等!”李氏上前道:“老大夫,您說我小妹夫妻成天吵吵鬧鬧、遲早要出事是怎麼回事?”
“哼,你問他,他們是不是成天吵吵鬧鬧?”老大夫指向劉安!
劉安低下頭、躲躲閃閃,那表情明顯有異,雲舒驚訝,“莫非小姨跟孫武真的武鬥過?不會吧!小姨居然忍得下!”
鄭氏一拍桌子:“劉安,給我說清楚!”
在雲舒一家和鄭氏的逼問下,劉安總算老實交待:原來從兩個月前開始,孫武就經常跟一羣紈絝子弟混在一起,每天喝得爛醉,店裡的生意也不管,每次都得小姨叫人去城裡各大酒館酒樓找人,等把他揹回來時早已爛醉如泥。
起初小姨並未太放在心上,只是每天臭罵他一頓,而清醒孫武每次捱罵並不還嘴,有時還會賠禮道歉,可一到晚上他又故伎重演,聽揹他回來的夥計嘀咕,每次孫武發酒瘋時都嘀咕着:“李如畫賤人,打死她、休了她!”之類的話。
就在半個月前,劉安和兩個夥計剛把孫武挪到牀上,小姨氣沖沖的跑進來臭罵他一頓,沒想到孫武居然突然從牀上暴起,要衝過去揍小姨!幸好當時有劉安和兩個夥計在,幾下就將孫武壓制了下去,才未晾成大錯。
劉安在孫家幹了二三十年,孫家對他不薄,小姨嘴巴雖厲害點兒,可實際上給劉安的比任何人都多,劉安打心眼兒裡希望小姨和孫武好好過日子,因此最近對這事兒一直憂心忡忡。
可孫武唯一的長輩孫武奶奶已經八十多歲了,聽力視力都很差,這事兒肯定不能跟她說。他沒辦法,只好時時留意後院的狀況,沒想到今天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就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