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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快來,咱們去看爹爹”李氏提着食盒匆匆進來
“三姐,你還沒吃飯了,不用這麼着急吧?吃了飯再去也不遲啊”小姨勸道。
“不行,方纔週三一送信來,那黃師爺就變了臉,不知他們有沒有派人去牢房打招呼,我一定要親眼看着志誠無事才安心啊”
衆人沉默一會兒,外婆道:“唉那週三使壞都因爲咱們李家,走,咱們一起去看看志誠吧”
“我就說,早該把那惹事兒的抓來替出妹夫吧?你們不信”
外婆一拍桌子,“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那些沒用的幹什麼?”大姨撇撇嘴低下頭。
李家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往縣衙去,路上,二姨問:“娘,當初還咱們的不是週三嗎?他害了咱們還要恨咱們?這什麼人啊?”
“當年確實是他害得咱們李家祖上傾家蕩產,但你爹做了師爺後,雖奈何不了胡縣令,這週三倒是被好好修理過。
你爹找了個罪名把他發配去礦山做苦力,沒想到那天殺的居然還沒死,不僅活着回來了,還重操舊業唉都怪你爹一時心軟,留下這麼個禍根唉~~~”外婆連連長嘆,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衆人來到縣衙大牢,一進門,便有幾個牢頭上前攔住衆人:“幹什麼的?”
這人不是周老虎?怎麼回事?
李氏心下奇怪,試探的問:“請問,原來的周大哥了?”
“周大哥?”那人掃視李氏幾眼:“你說周老虎吧?縣太爺放他一個月大假,讓他回鄉下休息去了”
“啊一個月”李氏先前給周老虎塞過不少銀子,就這麼全泡湯了?
李家人面面相覷,鄭氏上前道:“小兄弟,我們是來探監的,能不能讓我們進去看看”
“探監,你們要探誰?”
“水志誠”
那牢頭一聽,原本優哉遊哉的表情立刻警覺起來,他將李家衆人掃視一遍“你們這麼多人,是探監還是造反哪?啊?出去,給我出去”幾個牢頭不容分說將李家人往外推。www.點com
眼看大家就要被推出院外,李氏喊道:“就我一個人,他們只是陪着來的,官爺,您就讓我去看看吧”李氏一邊哀求一邊將懷裡所有銀子都掏了出來。
那人捻塊碎銀咬了咬、吹了吹,滿意的收緊懷中,卻對另外兩人比個手勢,大牢的院門嘭一聲便被關上,然後又是咔咔聲,顯然門內還落了門閂
李氏呆立一會兒,突然大聲痛哭,慢慢滑到在地上暈了過去。雲舒嚇一跳,立刻撲了過去,一邊搖一邊大喊:“娘,娘,醒醒啊,娘……”
李家衆人着急的圍了上來,外婆讓舅舅去叫來頂小轎,將李氏擡了回去,雲舒一直陪在李氏身邊,心中又是擔憂又是憤怒這些都是什麼狗官?該死,這羣狗東西,若是以後落在我手裡,非折磨死他們不可
一回到家裡,外婆請來大夫,診斷說是憂思過重、太過勞累所至,只需保持心情舒暢、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心情舒暢,看衆人個個愁眉苦臉的樣子,誰還舒暢得起來?
外婆嘆口氣,請大夫開些安眠助睡的藥物,給她服下才沉沉睡去。
衆人來到前廳匆匆吃過午飯,外婆決定去找王老頭兒看看,小姨留下來守着李氏,本來要讓雲舒也留下來的,雲舒卻死活不肯。鄭氏心想上次就是因爲雲舒,王老頭兒才答應撤狀紙,帶上她也好
李家衆人匆匆來到大發賭坊外,這次外婆沒再讓舅舅進賭坊,而是讓孫武去找王老頭兒。孫武進去兩刻鐘也不見出來,李家人急得在巷子裡走來走遠。
突然,賭坊門口一陣騷動,片刻後孫武被扔了出來,幾個彪形大漢雙手抱胸威風凜凜的站在門口,其後走出一位瘦削精明的中年人,雲舒一眼便認出,那人就是昨天爲週三唱詞開路並呼喝李家人下跪之人。
那人環視周圍一圈,對着半空高聲喊道:“鴻睿嫂子,來了就請出來吧,我們老太爺有請”
來時外婆怕被賭坊的人發現,便帶着李家衆人一直躲在賭坊旁邊的一條小巷裡,沒想到還是被他們發現了。
“娘,怎麼辦?咱們要出去嗎?”舅舅無措的問外婆。
外婆稍稍一想,整整衣服,“去,咱們李家的老仇人相請,怎麼能不去”說完她昂首挺胸,大步走了出去。二姨想攔卻已來不及,只好整理一下,也跟着走了出去,舅舅抱着雲舒快步跟上。
鄭氏走到那人面前,那人笑呵呵的恭敬行禮道:“在下週大成,鴻睿嫂子有理了”
鄭氏端着架子斜他一眼,“既然相請,爲何傷人?”
周大成斜眼瞄瞄地上的孫武,假笑道:“哎喲,這是您家的人啊我還以爲是來搗亂的了咱們這兒是賭坊,進來自然都是要下注的,可是這人一來就四處打聽什麼老頭兒不老頭兒的,咱們老太爺最討厭那個稱呼,我手下一生氣,這不就……。
實在抱歉啊,鴻睿嫂子,咱們老太爺等着了,您請跟我來吧”
李家衆人跟着周大成見了賭坊。一進正門,裡面光線立刻變得昏暗,往前走幾步,一陣熱氣撲面而來,待衆人適應細看,面前是一個幾百平米的大廳,中間整齊的擺放着一排一排的長桌,周圍圍滿瘋狂大吼的急紅眼的賭徒。
大廳上方從二樓挑出一圈大紅燈籠,將整個大廳照得紅亮紅亮的。現在外面明明是清冽寒冷的大白天,就這麼幾步的距離,立刻變成一個空氣混濁、氣氛瘋狂、不分晝夜的異樣空間,似乎這根本就是另一個世界
雲舒被大廳空氣裡的煩悶狂躁情緒壓抑得頭腦發脹,她用力的甩甩頭想讓自己清醒清醒。無意間擡頭,見舅舅正兩眼發紅、直愣愣的盯着那賭桌上的骰子云舒心中一陣厭惡,狠狠的往舅舅腰上掐了一把,舅舅疼了大叫一聲,總算清醒過來。
外婆回頭瞪他一眼,沒說什麼。周大成卻將衆人的神色早已看在眼裡,對舅舅更是多看了幾眼。他嘿嘿笑道:
“鴻睿嫂子,您看我們這賭坊還不錯吧?這裡的賭具全是咱們老太爺花重金從京城弄來的別說這雲霧城,就算是省城也未必有如此規模的賭坊”
鄭氏面不改色,斜他一眼,“週三在哪兒?”
周大成訕笑兩聲,原本還想炫耀一下的他被打斷了話頭,也不知從何接起。他停頓皮那顆,“鴻睿嫂子,這邊請”
周大成帶着他們上樓後,沿着走廊走了半圈,到正中一扇裝飾豪華的大門前站定,恭敬的低頭彎腰,提高聲音稟報:“老太爺,鴻睿嫂子來了”
屋內靜了一會兒,良久後一聲乾澀蒼老的‘恩’傳出。
周大成小心翼翼的半開門,對鄭氏做一個請的動作,二姨和抱着雲舒的舅舅也跟了進去,周大成施一禮告退出去後,將門啪一聲關得嚴嚴實實。
雲舒觀察四周:這是一個套間,外面客廳,裡面臥室。房間很大,足有百來平方,高高的房樑上掛滿粉紅紗帳,屋裡擺設樣樣精巧貴重。就桌上那一套茶具,晶瑩剔透、宛如白玉般閃閃發亮,雲舒雖不識貨,卻也知道那東西肯定值不少銀子。
雲舒還沒打量完,內間粉紗飄起,四個美貌少女擡着一把小型軟椅出來,週三坐在軟椅上舒服的眯起眼。
少女們將週三放到客廳桌旁,週三緩緩睜開眼,對着鄭氏瞧了半天,搖頭譏笑道:“嘖嘖,鴻睿媳婦,沒想到當年十里八鄉的大美人兒會變成這幅模樣唉可惜啊可惜”
鄭氏拉長臉瞪着週三不說話,雲舒吃驚的望向鄭氏,大美人兒?外婆?不會吧現在的外婆臉上滿是皺紋,雲舒覺得她除了慈祥外完全想象不到她年輕時會是什麼樣子?
“唉當年你要是跟了我,怎會落到如此地步?呵呵,可惜了”
“週三,幾十年前的恩怨早已瞭解,不要扯到孩子們身上”
“呵瞭解?我週三當年被李鴻睿那混蛋關進大牢,打斷一條腿,還把老子發去挖礦,老子九死一生逃出來,豈是你一句瞭解就能完事的?哼告訴你,你李家世世代代都是我周家的仇人,只要我周家還有一個人活着,你們李家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二姨站出來:“週三,你害我李家傾家蕩產還不夠,我們現在都這樣了,你還想怎樣?”
“還想怎樣?當然是想讓你們也嚐嚐我當年受的苦了”
“你…你……”二姨指着他說不出話來。
“如棋,退開”外婆招呼住二姨:“週三,你要怎樣才能放過志誠?”
週三不答話,微微擡擡眼,旁邊一侍女立刻端來一杯茶水,恭敬的奉上,週三端起茶杯,輕輕的撥弄撥弄,吹一吹,慢慢品上幾口茶,然後咂巴咂巴嘴,“恩好茶,好茶”
週三將自己的茶杯微微舉舉:“上好的碧螺春,十兩銀子一兩。”然後將茶杯放桌子上:“要想我放人,簡單啊十天之內,一千兩”.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