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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吃完飯去廚房找李氏,突見二姑的女兒張秀也在,雲舒進去時她正站在春秀身邊笑嘻嘻的說着什麼?二人相處甚是融洽,莫非名字中有同字的人更容易相處?
雲舒走到李氏身邊,叫了聲娘便乖乖坐下聽她們說話。
張秀道“春秀姐姐,這個湯怎麼做的?爲什麼味道這麼好了?”
“這個啊?這湯燒開後要加些當歸一起燉,火候也得掌握好,文火燉上一個時辰就得熄火,時間長了就燉爛了,時間短了味道沒出來。”
“哦!這樣啊,難怪每次娘燉得全是骨頭渣子,味道也不好!還有…這個,這個菜怎麼做的?”
原來張秀一直待在廚房學做菜,連桌子都不願上了,興許學做菜只是個藉口也不一定!
李氏笑道:“舒舒,看看你秀表姐多能幹啊,今天幫你娘幹了好多事兒了,以後多跟你秀表姐學學,啊!”
雲舒抽抽嘴角,難道我就不能幹了嗎?她對着張秀眨眨眼道:“秀姐姐,二姑她們好像已經吃完了哦!”
“啊?完了嗎?我去看看!”張秀立刻取下圍腰,塞春秀懷裡,咚咚跑了出去。
雲舒找了個藉口,也溜出廚房,見小姑正忙着收拾桌子碗筷,大姑二姑一人一邊扶着湯氏,青一色的撲克臉,水志誠站在她們面前:
“娘,大姐二姐,你們再坐會兒吧,時間還早着了!”
湯氏不說話,大姑道:“不了,我坐在這裡怕你不好跟你媳婦交代!”她斜眼看看小姨。
水志誠尷尬的笑笑,小姨道:“三姐夫他大姐啊,你着什麼急啊,咱們不是老交情了?坐下來聊聊唄!”
大姑哼一聲扭過頭,嘀咕道:“鬼才跟你老交情!”
二姑抿嘴道:“二弟,我想找娘要些豆種,讓娘回去幫我找找,你去喝你的酒吧,不用管我們!秀啊,走,去你外婆家了!”
早就站在一旁的張秀立刻應聲:“哎,好嘞!二舅舅,有空到我們家來坐坐啊!”
幾人挽着胳膊往院門口去。
鄭氏突然站起來笑嘻嘻道:“湯親家,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湯氏聞言板着的臉立刻黑了下來,她正要轉身跟鄭氏理論理論,大姑和二姑牢牢扶着她,在她耳邊小聲嘀咕幾句什麼,湯氏總算忍下,氣鼓鼓的走了!
待他們出了院門,小姨撲哧一笑,對着鄭氏擠眉弄眼道:“娘,還是您厲害!”
鄭氏眨眨眼,那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是淡淡的慈祥的微笑,任誰見了都只會說她好!她看看正在忙着收拾桌子的小姑,讚許的點點頭,也站起來,跟小姑一起收拾,還時不時問她些閒話。雲舒仔細聽了聽,那問題多半是與湯氏相關的!
這場酒席從正午十二點一直持續到下午五六點,婦人和孩子們吃過晚飯纔回去,男人從中午上桌到晚飯離開前就沒下過桌,那桌上的菜冷了又熱、冷了又熱,換了好幾趟。
幸好有春秀和小姑兩個年輕丫頭幫忙,吃過晚飯的婦人們也幫着將碗筷收拾清點了,領回各家的、扶着自家男人朗朗蹌蹌的離去。
一家人整理整理便關門上了牀,這樣的酒席實在是累死人,雲舒模模糊糊間聽外婆提到自己的名字,她閉着眼睛仔細聽新牀上的動靜。
原來鄭氏正在講湯氏爬牆的事兒,李氏吃吃的笑,那聲音顯然是儘量壓抑住的,小姨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她一邊拍牀一邊大笑:“哈哈哈,那湯老婆子都五六十歲了,沒想到人老心不老,居然還幹爬牆這事兒,可惜…可惜隔壁沒住個老頭兒,哈哈哈哈~~~”
小姨那笑聲實在誇張,雲舒睜眼看看四周,黑黢黢的一片,她瑟縮一下,這聲音…怎麼那麼像黑山老妖!
外婆呵斥她幾次,她纔好不容易忍下,雲舒能感覺到那牀都在震動,李氏也捂着被子咯咯咯直笑!有那麼好笑嗎?雲舒心裡嘀咕着慢慢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整天小姨和李氏的心情都極好,只有水志誠一個人依然滿臉通紅,做什麼都迷迷糊糊的!李氏便時不時念叨他幾句讓他以後少喝酒。
午飯後雲舒在院門口玩時見大姑和二姑各自回了家,她將此消息告訴外婆,外婆微笑着目光閃了閃,然後去主屋把孃的針線篩子端了出來,“走,舒舒,咱們找你奶奶聊天去!”
聊天?雲舒莫名其妙,不過看外婆眼裡滿滿的笑意,知道定有好戲看,便樂呵呵的跟了去!
鄭氏到了湯氏院門前,敲也不敲,直接推門進去,小姑正在院中洗衣服,湯氏抱着個針線篩子坐在院子裡昏昏欲睡的曬太陽。
“湯親家,不忙吧?。”湯氏聞言身子一哆嗦,立刻睜開眼,驚訝的望着鄭氏。
小姑熱情上前問好,然後跑進屋裡端把躺椅出來放在湯氏身邊,湯氏氣鼓鼓的瞪小姑一眼,小姑縮縮脖子,偏頭吐吐舌頭,跑回去繼續洗衣服,雲舒自己端根小凳子乖巧的坐在小姑身邊。
鄭氏道:“湯親家,曬太陽啊?”湯氏不語。
鄭氏道:“湯親家,今天太陽真好啊!”湯氏不語。
鄭氏連說了十來句話,湯氏一句不答,躺在椅子上閉着眼睛裝睡覺。
鄭氏也不惱,依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不管她答不答都自顧自的念念叨叨。
“湯親家,跟你說個閒話,我們村有個丫頭,個子小,相貌一般,身體倒還壯實,可惜有隻眼睛不好使。
她啊,還是個老幺女,她娘幾十年沒懷上,直到四十多歲才懷了她,可惜她爹在她五歲時就死了,母女倆相依爲命,那個日子難過哦,唉!”
凡是女人,那八卦之心肯定少不了,湯氏雖閉着眼睛,卻沒再皺緊眉頭一臉不耐煩,看她時而顫動的眼皮,可知她正尖着耳朵細聽了,連小姑手上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鄭氏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小姑等了會兒,沒見下文,便問道:“那她們家的田地怎麼種了?她們靠什麼過活了?”
“恩,她啊,有好幾個叔伯姑姑,她爹一死,那些叔伯就要來分她們的地,還要把她娘趕出去,把她送給人家做童養媳!”
“啊?這麼可惡,那…那後來了?”小姑一臉焦急,雲舒一想便有些明瞭,小姑也算是個老幺女了,湯氏若現在發生什麼變故,她的命運就可能跟鄭氏嘴裡那女娃一樣!
“呵呵,瓊丫頭別急,聽我慢慢說,幸好那丫頭還有點兒小聰明,把她們家老祖宗請了來,還當着村長的面立下契紙:
她們家的五畝水田五畝旱地平分給五位叔伯,不過種地的人每年必須給他們母女一石穀子、一石麥子,待閨女滿十六歲後,那田地依然是閨女的,若叔伯想要,每畝地必須出至少二兩銀子的嫁妝,不要便由村長轉賣給他人。”
“好,好樣兒的,那丫頭真聰明,都快趕上咱們家舒舒了!”小姑拍掌叫好!
“那主意也不是丫頭出的,是他爹臨終前跟她娘商量好的!”
“哦,那後來了?那丫頭嫁給誰了?”
“後來,那丫頭好不容易長到了十六歲,尋人家時,人家要麼嫌她家沒家底,要麼嫌她長得不好,還有嫌她帶個六十歲老母吃閒飯的!
媒婆都勸她,讓她把老母留在老家,讓叔伯們照顧,可那丫頭死活不同意,說是隻要對方願意連她娘一起接過門,給她娘養老送終,就算是個瘸子跛子老頭兒都願意!”
“真的?好樣兒的!”小姑丟下衣服站起來揮揮拳頭,湯氏也睜開眼睛,坐着瞭望着鄭氏等待下文。
“後來了?後來誰娶了她?”小姑急切的問。
“呵呵,後來,她們村有個媳婦會孃家把這事兒當笑話跟她娘講了,她娘覺得這丫頭品行好,人也不笨,便給自己兒子做主,定下這門親事,還答應讓自己兒子把她當親孃一樣養老送終!”
“啊?真的?那位大娘好仁義啊!”小姑一臉崇拜的誇讚。
鄭氏微微一笑,側頭看看湯氏,道:“湯親家,你覺得那位大嫂怎樣?如果是你,你會不會讓自己兒子給別人養老送終?”
“當然不會!”湯氏氣鼓鼓道:“她要做聖人她做去就是!我看那老婆子多半是想博個賢名,等媳婦過了門,不是想怎樣欺負就怎樣欺負?或者等過段時間找過藉口把人家休了攆出去不也一樣?”
雲舒一頭冷汗,不愧是湯氏,如果是她,肯定這麼幹!
“娘!人家都那麼可憐了,您怎麼……?”小姑不滿的嘀咕。
湯氏嘟嘟嘴,冷哼一聲,扭開頭去。
鄭氏笑道:“湯親家啊,這婆媳相處,何必弄得像對仇人一樣了?咱們都是從媳婦過來的,做媳婦的日子怎樣,你比我清楚不是?”
湯氏聞言垂下眼,表情也有些變化,似乎在回想自己當年做媳婦時的境況。
“唉!大家都不容易,婆婆是該有婆婆的威嚴,可媳婦也有媳婦的難處不是?如果就因爲自己的一時喜好逼得媳婦出走,那孫子孫女怎麼辦?沒爹的孩子日子難過,沒孃的孩子更難過日子啊!湯親家,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唉,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舒舒,咱們走吧!”鄭氏站起來,雲舒趕緊跑過去扶她一扶,小姑道:“鄭大娘,別走啊,您還沒說那姑娘在婆家怎樣了?”
鄭氏笑道“很好,生了兩個兒子,她娘和她婆婆住一個屋,凡是她婆婆有的她娘也有!”
“真的?那麼好!那姑娘真是遇到好人了!唉!鄭大娘,世上真有這麼好的婆婆嗎?。”
鄭氏笑笑沒有回答,牽着雲舒往院門去,雲舒故意大聲道:“外婆,舅母的孃親不就跟您住一起嗎?上次您穿那件大紅棉襖我見她也有穿哦!”
小姑聞言驚訝的張大嘴,望着祖孫二人的背影呆立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