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男人!雲舒幾人驚訝的面面相覷,這可不是什麼好話,不能隨便拿出來說的!雲舒想了想,對小丫頭招招手,讓她腦袋湊過來,低聲道:“雲霞,這話以後不要跟別人說,要不別人會笑話你的!”
雲霞擡頭不解道:“爲什麼?不止我娘這麼說,我舅母和姨姨也這麼說啊!”
雲舒微微皺眉,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解釋,春秀探出頭來:“雲舒,你的手還痛嗎?”
雲舒低頭看看自己包成糉子的手,不知是藥酒還是藥膏的作用,或者是已經痛得麻木了,現在倒沒什麼感覺了!
“還好,不動就不疼!”
“那就好,我看…乾爹似乎還有點兒事,要不咱們再等會兒?”
“嗯,也行,反正現在時辰還早!”
“那不如讓小妹妹也上馬車來,咱們姐妹幾個隨便聊聊吧?”
雲霞立刻道:“好啊好啊,我要上去!”
小蝶把車前的小凳放車轅邊上,將雲霞扶了上去。雲霞鑽進馬車,好奇的東張西望,嘻嘻笑道:“太好了,我也坐過大馬車了,明天我就告訴表哥表姐們去,他們肯定眼紅!”
春秀笑道:“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雲霞盯着春秀打量一番:“我叫水雲霞,今年七歲了,姐姐是誰?以前沒見過你了!”
“我啊,是你雲舒姐姐的乾姐姐,也就是你的姐姐了!你叫我秀姐姐就好!”
“秀姐姐?!”雲霞偏頭想了想,拍手道:“好啊好啊,我二姑姑家也有個秀姐姐,你是我二姑姑家的嗎?”
雲舒道:“雲霞,那個叫張秀,這位姐姐叫春秀。不一樣的!你學我叫春秀姐姐吧!”
雲霞有些失望:“不一樣啊!二姑姑上次來我家,跟我爹孃說起那個秀姐姐時還哭了,要是那個秀姐姐回來,二姑姑一定高興!”
提起張秀,雲舒心裡有些不舒服,上次在省城待半個月,路過王家幾次,她也沒想過去打聽打聽張秀,那個女人心腸太過歹毒,她不想自找麻煩!
春秀似乎挺喜歡雲霞。逗她道:“雲霞,雖然我不是你二姑姑家的秀姐姐,但我是你二叔家的啊。比那個姐姐還親近了,你不喜歡跟我玩嗎?”
“喜歡!春秀姐姐,你真漂亮!”
春秀笑笑:“謝謝雲霞,你長得也很漂亮,很可愛哦!”
“可是我大表姐老說我太胖。不好看!”
“那是她沒眼光,咱們家的姑娘都好看!”
雲霞騙頭疑惑道:“真的嗎?”
春秀肯定的點頭:“真的!”
雲舒道:“雲霞,你大表姐就是你大舅家的劉彩燕吧?”
“嗯,是啊,雲舒姐認識彩燕姐麼?”
雲舒笑笑:“當然,我好多年前就認識她。對了,聽說你大舅去年也在鎮上開了個醫館是不是?”
“是啊是啊,過年的時候我們全家都去城裡大舅家過年了呢。還有小舅、大姨他們都在!雲舒姐,你知道嗎?城裡可熱鬧了,好多好玩的、好吃的……”
雲舒淡笑着聽着,看樣子云霞他大舅過得不錯嘛,記得十年前他還是個一瘸一拐天天被老婆罵的瘸子。現在居然也開上醫館了!
“雲霞,那你爹最近在幹什麼了?你大舅有沒有給他找活兒幹啊?”
雲霞想了想:“爹爹每天早上進城。晚上回來,娘說爹爹在城裡幫舅舅做工掙錢,好給我們買糖吃、買花衣服穿!”
雲舒點頭,“那你外婆了?”
“外婆跟大舅舅他們住在城裡了!”
雲舒皺眉,她原本想問的是劉氏的養母黃桂花,雲霞回答的顯然是劉氏的生母劉趙氏,想起方纔雲霞說什麼野男人,難道……雲舒突然來了興致,掀開窗簾往外看看,見老爹還沒下來,小蝶和九娘站在馬車前說話。
雲舒放下窗簾,小聲道:“雲霞,你黃外婆了?她對你不好嗎?”
雲霞想了想:“好啊,黃外婆對我最好了,比外婆、舅母還好,我每次去她都給我好多好吃的,還給我銅錢了!不過每次我娘見了都很生氣,要我把吃的扔掉,銅錢也收走了!雲舒姐姐,你說我娘爲什麼不喜歡黃外婆啊?她對我那麼好!”
雲舒抿嘴笑笑,摸摸雲霞腦袋:“因爲你娘偏心,你黃外婆和外婆,她偏心你外婆,所以不喜歡你黃外婆;就像你和你弟弟,她偏心你弟弟,所以有時會責罵你一樣!”
“雲舒,別胡說,她還小,不懂事,你別亂教她,當心她娘知道了不高興!”春秀提醒道,雲舒乾笑兩聲,又揉揉雲霞腦袋道:“雲霞,記住,你是我們水家的女兒,姓水不姓劉,咱們水家人絕不能做那忘恩負義之事,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知道嗎?”
雲霞明顯沒聽懂,狐疑的眨巴着眼睛,雲舒笑笑:“不懂也沒關係,你先把它記下,以後長大了就懂了!對了,雲霞,你娘和舅母爲什麼罵你外婆的銀鐲子是野男人送的了?”
雲霞拍着手道:“這個我知道,彩燕姐姐說了!說黃外婆不好,不檢點,跟她親妹妹的相公有一腿兒,那銀鐲子就是那個壞男人送了,要我不許去黃外婆家了!
不過黃外婆對我好,我每次都有偷偷去哦!啊!黃外婆不讓我說的,雲舒姐,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娘啊!要不她肯定又要揍我了!”
雲舒點頭應諾:“好,你放心,肯定不告訴你娘,那你再跟我說說你黃外婆妹妹的相公是誰?……”
儘管春秀幾次出言阻止,雲舒的八卦之心上來了,手上也不覺得痛了,反而興致勃勃的拉着小丫頭問東問西。興許雲霞也覺得這兩位姐姐親近,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能想到的都噼裡啪啦的往外倒,儘管那些都是道聽途說。她自己也不知真僞。
直到老爹回來,她們纔打住話頭,雲舒找個夥計把雲霞送回家,一行人坐着慢車緩緩往家去。
雲舒發現老爹上馬車就一直皺着眉頭沉默不語,似乎有什麼心事?春秀似乎也發現了,她拉拉雲舒袖子,示意雲舒開口,雲舒道:“爹爹,您怎麼了?幹嘛愁眉苦臉的!”
老爹擡頭看雲舒,張張嘴又閉上。如此幾次,似乎有什麼難以啓齒之事一般,雲舒玩笑道:“爹。你這是做什麼,難道做了什麼對不起孃的事,不敢開口?”
老爹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紅着臉道:“哪有。我是說…那個…雲舒啊,方纔你大伯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你堂哥是個沒出息的,娶個媳婦又有瘋病,那孩子…你大伯母一直嬌慣着,都兩歲了還不會好好走路、不會說話,你大伯去年又丟了差事。你看…我們是不是……”
雲舒總算聽明白了,原來老爹又想當菩薩大發善心了,雲舒心裡有氣。把自己裹成糉子的手往前一遞:“爹,我的手才被咬了,能不能好、會不會留疤還不一定了,您心疼他們,怎麼就不心疼我?”
老爹怔愣一下。尷尬得張嘴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春秀拍拍雲舒胳膊。小聲道:“雲舒,那不過是個小娃娃而已,又是咱們的親侄子,我看……還是算了吧!”
雲舒沒好氣道:“不算了還能怎樣?我又沒要他負責,沒問他要醫藥費!可大伯母那樣子,好像還責怪我沒把五根手指頭全送她孫子嘴裡似的,我這裡的痛還沒消了,爹又想去幫他!我可不想辛辛苦苦掙錢養幾條白眼狼出來!”
老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得手足無措,春秀看雲舒在氣頭上,也不好說什麼,輕嘆一聲靜靜的坐着。馬車裡安靜下來,馬車外路人的說笑聲時不時傳來。
沉默半晌後,春秀似爲緩解氣氛,故作好奇道:“乾爹,三嬸有兩位孃親麼?”
老爹一頓,想了想道:“這個…應該算吧!她小時候家裡窮、孩子多,就把最小的她送給不能生養的小叔子夫妻撫養,她是由她親嬸嬸養大的,親孃養母都是娘!”
“哦,原來如此!那…三嬸的養母是姓黃麼?”
老爹點頭:“是啊!春秀,你問這個幹什麼?”
“這個……”春秀看雲舒一眼,輕輕笑道:“方纔聽小云霞說起此事,聽說那位黃老太太跟她妹夫似乎有些……,乾爹,您…可曾聽說此事?”
雲舒冷靜了一會兒,心情稍好了些,對自己方纔突然對老爹發脾氣有些自責,現在聽春秀突然說起黃桂花的八卦,立刻來了心思,腦袋雖然還望着窗外,卻尖着耳朵聽他們說話。
老爹猶豫片刻,嘆息一聲:“唉!此事過年前後就聽說了,你三叔還特地趁着團年的時候問了你大伯、大姑二姑小姑和我的意見。雖然黃嬸子跟咱們家關係不算近,可三弟妹畢竟是咱們水家的媳婦,黃嬸子無兒無女又沒相公,就你三嬸這個養女。
照理說她若真想再嫁找個老頭子好好過日子,只要那戶人家離得遠些,家世清白,對她不錯,我們這些不算親戚的親戚也沒什麼話說!
關鍵是那老頭子是她親妹妹的相公,就是她親妹夫,老頭子家就在趙家大院斜上方的山頂上,站在山頭喊一嗓子就能聽見,雙方又都是大家夥兒都認識的,這事兒要是真成了……唉,附近幾個村的人都要說閒話看熱鬧,到時候咱們水家也臉上無光啊!
所以我們合計了一下,覺得此事不妥,只要黃嬸子跟那老爺子斷了來往,你三嬸可以把她接來你三叔家,給她養老送終!
當然,這只是我們兄妹幾個的意見而已,具體怎麼做還得看三弟和三弟妹,還有黃嬸子自己怎麼看,她若真要同意,我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