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幾人剛走出不遠便聽見小啞巴的痛呼聲,鄭氏立刻跑了回去,推開李如連,罵道:“李如連,你作死啊,是不是不想在李家大院待了?不想待就給我滾”
李如連不滿的撇開頭,嘀咕道:“我教訓我兒子,天經地義”
鄭氏無法,將小啞巴拉起來,道:“李如連,小啞巴借我幾天,給我打穀子”
李如連一聽,立馬來了精神,“好啊好啊,您儘管用,不過鄭大娘,這工錢……?”
“哼,你從我家地裡偷了多少東西你以爲我不知道?工錢就是我們家收完了,再幫你們家把那畝田也收了”說完拉起小啞巴就走
“哎哎”李如連追了幾步,沒人理他,他一個人在自家曬壩上站了一會兒,忽然看見旁邊鄭氏和李氏坐過的兩根凳子,他衝過去一腳將那凳子一腳踢出老遠,嘴裡罵道:
“老不死的婆子,管到老子家來了,老子下次…”說到這裡,他往四周張望一番,那發狠的話還是不敢說不出來,只能對着院子裡的東西一陣亂踢,那被鐵鏈拴住的土狗更是被他踢得嗷嗷直叫
鄭氏拉着小啞巴走出老遠才停下來,看看小啞巴的臉上身上,幸好只是身上胳膊上青了幾塊,並無大礙。鄭氏心疼的揉揉那青綠的傷處,唸叨着:“哎喲、作孽哦多好的孩子,怎麼就有個這麼不成器的爹啊唉”
而小啞巴則樂呵呵的伸出胳膊讓鄭氏揉,一點兒不覺疼,眉都不皺一下,雲舒看看那胳膊上一塊一塊的青紫,再看看滿臉傻笑的小啞巴,唉也許智力差點兒對他未必不是好事
鄭氏帶着李氏、雲舒和小啞巴一起往曬壩去,還沒到地方,便聽見吵鬧聲,其中就有大姨那個大嗓門鄭氏聞聲踮起小腳快跑,小啞巴見狀啊啊的緊隨其後,就剩抱着雲舒的李氏落在了後面。
別看鄭氏年近五十,平時總是慢悠悠,跑起來卻一點兒不慢,只見她一溜煙就衝上了晾曬場的那個斜坡。?~李氏雖然着急,卻怕摔着雲舒,只好快走。
雲舒母女到達晾曬場時,見晾曬場中圍了不少人,大姨正雙手叉腰、指着李如香夫妻大罵;李如鍾帶着他兒子李賢常、手裡各拿着根扁擔,與另一邊拿着扁擔的舅舅和二姨父對峙;鄭氏剛剛趕到,站在兩羣人中間直喘氣,還沒來得及說話。
李氏氣喘吁吁的走過去,將雲舒放到了地上:“舒舒乖,跟哥哥們玩去”。一旁的幾個表哥見狀主動跑過來,牽起雲舒便往晾曬場邊小姨家的房子去。
幸好現在雲舒的視力極好,即便有個幾十米的距離,她還是能清楚的看到那羣人的一舉一動,只是場子正中的情景時而會被圍觀之人擋住
大表哥李賢健叫過大姨兒子趙強和二姨兒子錢興,三人合力將雲舒抱上四五十釐米高的椅子,他們則端出幾根長條高凳,幾人一起爬上凳子、扶着牆、踮起腳尖往那羣人中間張望。
雲舒見狀,看看椅子周圍,還算穩當,便也學着幾個表哥的樣子站起來伸長脖子張望。幸好這房子地勢稍高,雲舒視線剛剛越過衆人頭頂,能看清中間狀況。
鄭氏休息夠了,站直身子,板着臉掃視周圍一圈,厲聲道:
“都給我住嘴”衆人停下來,齊刷刷的望向鄭氏。
“你們這是幹什麼了?又吵嘴又拿傢伙的,怎麼?要打死幾個?”他犀利的眼光掃向拿着扁擔的幾人。舅舅和二姨父見狀趕緊將扁擔扔到一旁,另一邊的李如鍾見狀也趕緊扔掉扁擔,只有李賢常還緊緊握着扁擔虎視眈眈的瞪着舅舅幾人。
鄭氏狠狠的瞪着他,他梗着脖子嚷道:“誰讓你們搶我的地盤,誰敢來我打死他”,衆人不說話,均好笑的看向李如鍾,李如鍾覺得沒面子,狠狠的往李賢常背上拍了一巴掌,道:“死小子,還不快給我放下”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那十五歲的李賢常受了疼,居然轉身就給他老爹李如鍾一扁擔,李如鍾痛呼一聲,撿起扁擔死命往李賢常身上砍去。【葉*子】【悠*悠】這剛剛要羣毆的一羣人怎麼突然變成了父子互毆?
附近跑來看熱鬧的高興的直起鬨,有的給李如鍾加油,有的給李賢常鼓勁,一羣人鬧得好不熱鬧一旁的李如香見自己親哥哥居然被兒子打,還被這麼多人看笑話,吼了幾聲沒人理她,便將唐多智推過去勸架。
這對父子畢竟也是唐多智的親表哥、親侄子,對於突然演變成這種狀況他也很意外,可現在沒辦法了,他只好硬着頭皮上。忍着被亂棍搗鼓幾下的痛,兩人總算合力將李賢常摁倒在地,沒想到被兩個人摁住的李賢常,居然還不亂蹬亂抓,那情形很是嚇人。
周圍原本起鬨的人也噤了聲,有人小聲道:“別是發羊癲瘋了吧”
旁邊有聽到的人立刻退開幾步,雲舒看那李賢常的模樣也很是嚇了一跳,別是狂犬病啊那東西可是要死人的,被狂犬病者咬了還會傳染
圍觀之人互相交頭接耳,片刻後人人露出懼意看來他們咬耳朵的內容多半也與什麼瘋病有關。於是便有人主動拿出自己身上帶着的繩子,遞給李如鍾勸他把李賢常捆上。李如鍾本不想捆,可他實在制不住,只好把他捆起來。
李賢常被綁到晾曬場邊上的樹上,他不滿的大喊:“爹,你綁我幹什麼?”
“你連你老爹都打,不綁你幫誰?”
“是你自己先打我的,你自己教我誰先動手就要狠狠的還回去的”
“我叫你還的是外人,不是自家人”
周圍人聞言一陣好笑,看來這李賢常還沒瘋,是他老子沒教好鄭氏也來到晾曬場邊上,道:“如鍾、如香、阿智,是你們說的這晾曬場誰佔誰得?”
李如鍾正要發話,唐多智拉拉他,上前笑嘻嘻道:“鄭大娘,我們哪兒有說?我們也是聽別人說的”
鄭氏板着臉看看他:“那你是聽誰說的?”
“這個…呵呵,鄭大娘,我唐多智從來不背後說人閒話,這樣說出來不好吧?再說這晾曬場確實是李家公用的,我們今天要收稻子,佔了位置一則怕來晚了沒地方,二則也是免得大家爲地方好壞多少鬧不和啊”
大姨不滿道:“那你剛纔說什麼你佔的地方就是你的了?”
唐多智無奈的攤攤手:“大姐,天地良心啊我是說我佔的地方今天就是我使的,並不是說那地方以後都是我的啊?”
“你…你……”大姨憤怒的指着他卻說不出話來。人家都這麼說了,鄭氏也不好說設呢麼,她轉向李如鍾道:“如鍾,你怎麼說?”
李如鍾看看唐多智,正要說話,綁在樹上的李賢常卻大吼道:“那地方當然是我家的,這整塊晾曬場都是我家的,你個老妖婆,搶了我爺爺的田地、房子,連晾曬場也要霸佔,就不給你用你怎樣?”
鄭氏鐵青着臉,瞪着李如鍾道:“如鍾,這是你教你兒子的?你要有意見,咱們立刻找村長、族長來作證”
李如鍾臉上一陣中一陣白,衝過去對着李賢常就是一巴掌:“死小子,叫你亂說”
李賢常無端捱打、痛的哇哇大叫李如鍾對着鄭氏訕訕道:“我跟唐老弟一樣,今天佔的地方只是因爲今天家裡也要打穀子,留個地方曬而已,沒其他意思”
“那好吧”
“等等”大姨突然喊道:“李如鍾,你佔地方可以,你幹嘛要佔我小妹屋門前的地方?你不會不知道這房子是我小妹的吧?你連小妹家屋檐底下都圈了進去,你缺不缺德啊?”
衆人回頭往小姨房子這邊往來,雲舒也往周圍張望,還真是,順着房子牆沿還真有一條灰不拉幾的布繩子衆人鄙視的望着李如鍾。
李如鍾黑漆漆的臉也臊得發紅,他結結巴巴道:“那…那不是…別的地方都被佔完了嘛”
大姨道:“哼你少來,小妹屋前一大片我們每年都是整了又整,那石板還是我孩子他爹去年才換的新的了,就算這晾曬場是公用的,人家屋前的地界你也來佔,你是不是連房子也想一起佔?”
李如鍾漲紅着臉說不出話來李如香趕緊上前打圓場道:“哎呀,大姐,別這樣,我大哥確實是沒地方了才佔那裡的,要不你給找個地方換換?”
聽了這話大姨也不敢隨便發話了,她望向鄭氏。
鄭氏道:“如鍾,你願意換嗎?”
李如鍾想了想,點頭道:“鄭大娘,只要您能找到地方,你說換哪兒我就換哪兒?”看他那表情,似乎很肯定鄭氏不能給他找到地方。
“當真?”
“當真”
“好這晾曬場除了你們兩家佔的地方,你隨便挑吧”
“啊”衆人驚呼一聲,旁邊一看熱鬧的媳婦道“鄭大娘,人家佔的地方您做的了主麻?”
鄭氏微笑着點頭道:“你儘管選,有問題我頂着”
李如鐘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選了塊與他佔的另一塊相鄰的地方。
大家各自換好後,舅舅和二姨父便回田裡去挑穀子回來曬,一切進展順利。一旁的李如香越看越心驚,除了自己家、李如鍾家和李如斯家佔的地方,其他地方全被李氏幾姐妹佔去曬了穀子這是怎麼回事?
李如香忍不住跑來問李氏道:“唉三妹,你們就這樣把別人家佔的地方都用了,別人來了不找你們吵啊?”
李氏笑道:“如香姐多心了,這些地方我娘都去找人家說過了,他們都是同意了的?”
“真的?”李如香驚訝得合不攏嘴
李氏點點頭。“怎麼?見我們有了地方你就不舒服了?”大姨橫插進來。
“哪裡?哪裡呵呵大家,我忙去了啊”李如香訕訕的走開。
大姨拍李氏一巴掌道:“這種人,你還理她做什麼?”
“算了、算了,大姐,咱們快點兒吧,大哥他們又來挑穀子回來了”幾姊妹低頭忙活開來。.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