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沈安姒要被送去慈雲庵,眼不見爲淨。
下人也不會因爲沈安姒有一點風吹草動怕拿錯主意壞事,動不動就來稟告她,老太太煩躁的心多少也能平靜一些,心情反而好了。
三太太坐在一旁,看着大姑奶奶的臉色,道,“昨兒那麼鬧騰,你晚上怕是沒歇好,吃過午飯後,府裡的客人就多了,那時候忙,你上午多歇着點兒。”
大姑奶奶睡眠很淺,很難睡着,尤其是半夜醒了之後,就很難再入睡了,有時候會睜着眼睛,閉着眼睛翻來覆去一兩個時辰,真真是煎熬。
以前做姑娘的時候就是,到現在多少年了,一點好轉跡象都沒有。
大姑奶奶苦笑道,夜裡都睡不好,這大白天的,如何安睡,她留下來是幫忙的,她去睡了,像什麼話,“沒事兒的,我扛的住。”
安容坐在一旁,聽了大姑奶奶的話,眉頭挑了挑,她知道不少治療失眠的方子啊,回頭挑幾張給大姑奶奶,讓她拿回去試試,萬一有效了呢?
屋子裡正說着話,外面丫鬟進來稟告道,“三姑娘的衣物收拾妥當了。”
老太太煩躁的擺擺手,“送她去慈雲庵,多給些香油錢,讓慧雲師太幫我照看好她,別讓她東奔西走。”
沈安姒打着爲老太太祈福的旗子出了侯府,安容去送她,沈安溪還很不高興,覺得安容太過心軟了,那樣的人,往後就是真在她跟前吃砒霜,她也不會再眨一下眉頭了。
在二門處。安容見到了沈安姒,面色蒼白,沒有一絲活乏之氣,但是看見安容,那眸底的恨意是那麼的不加遮掩。
安容讓芍藥做的事,瞞不過她,可是那又如何。敢做就要敢當。
“你爲什麼要害我。我也是爲了求和,不得不出此下策,你就不想看到我和六妹妹和好如初嗎?!”沈安姒咬牙質問。
她是理直氣壯。安容覺得好笑,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笑的直不起腰。
“和好如初?”安容笑的腮幫子疼,“一個完整的東西。破碎了,支離了。再怎麼修復,傷痕依然存在,那是無法抹去的事實。”
“當初爲了請帖算計六妹妹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顧念姐妹之情。會怕傷了和氣,如今倒記得和好如初了,我倒是寧願你少吃點玉玲瓏。好歹別弄虛作假。”
安容說着,臉沉了下去。“別那麼看着我,我知道你恨我,若不是我一力堅持讓六妹妹去梅花宴,而不帶你去,你也不會兵行險招落得今日地步,可是你這恨的有理由嗎,請帖是我的,我沒有義務必須要帶你去,自己做錯了事,別往別人身上找理由,這樣的人齷蹉!”
沈安姒氣的咬牙。
安容望着她,要不是爲了侯府,她根本就不想理會她,“到今時今日,你以爲你在侯府還有一絲一毫的地位嗎,你和大姐姐幾次三番鬧騰祖母,什麼樣的疼愛也消磨殆盡了,希望你在慈雲庵好好反省,否者你真的永遠沒有再回侯府的機會了。”
安容說的雲淡風輕,可是沈安姒的背脊卻陣陣發涼。
她要是再不聽話,再動歪心思,她能悄無聲息的給沈安溪下毒,侯府就有千百種給她下毒的手段,再一句病死,與侯府名聲沒有一絲一毫的妨礙。
沈安溪渾身顫抖,從腳底心到髮梢,都像是被冰塊覆蓋了一般。
不,不會的,她和裴七少爺定了親,她會嫁進裴家,侯府不敢把她怎麼樣!
安容聽着她的兀自呢喃,只覺得譏諷,她不是不滿意這門親事嗎,如今卻當作護身符用了,要是裴七少爺知道自己的價值僅在於此,只怕寧死也要退親吧。
安容還真不希望侯府的蛀蟲去禍害裴家,可是安容卻知道,裴家家規之嚴格,可不像侯府這樣。
以沈安姒這樣的手段,心狠手辣,費盡心思的算計,在裴家,她會生不如死。
不嚴厲懲治,如何震的住那些蠢蠢欲動的慾望,如何讓一個傳承了千年的世家,花常開而不敗?
安容希望沈家也有那麼一天,不過安容覺得希望太渺茫,她容易心軟,老太太一樣容易心軟。
不管沈安姒願意還是不願意,她都踏上了去慈雲庵的馬車。
看着馬車咕咕滾動,安容希望隨着沈安芸的出嫁,侯府能平靜下來,能讓老太太安心養病。
馬車消失在眼簾之中,漸漸的,一匹油毛順滑的駿馬出現在眼前。
看着駿馬上依稀的身影,安容眉頭輕皺。
大哥怎麼回來了?
他不是昨兒纔去瓊山書院的嗎,還有十天才能回來呢,怎麼這會兒就回來了?
沈安北騎馬走近,見安容望着自己,嬌柔白皙的臉上寫滿了疑惑,不由得挑眉一笑,“怎麼了?”
安容搖了搖頭,納悶道,“大哥,你怎麼今兒回來了?”
沈安北翻身下來,把馬鞭子丟給過來牽馬的小廝,邁步上臺階,笑道,“瓊山書院和國子監要在四天後比才鬥藝,可能還有別的書院學子參加,給我們放兩天假,讓我們可以調整好心態,然後比試選出參加比賽的人選,正好明兒安芸出嫁,府裡事忙,就回來了,後天再回書院。”
安容眼簾輕眨,前世倒沒聽說瓊山書院和國子監比,這一世的變化真大,不過也跟她沒什麼關係,或許前世比試了,大哥忙於準備,沒有回府也是可能的。
安容笑了笑,沈安北撓了撓額頭,糾結了一下,還是跟安容道,“明天書院會有十幾位學子要來咱們侯府,我是不想的,可是他們一聽說安芸出嫁,要幫我來做攔路官,爲難爲難新郎官……。”
安容扭眉,用一種小眼神盯着沈安北,沈安北很頭疼,他最怕看到安容這樣的眼神了,別懷疑他啊,他可以對天發誓,他真的攔了,也是真的攔不住。
不讓他們來,他們要同他絕交,一羣損友,半點不由他們心意,就絕交,還誇讚的拿了刀掀起袍子要割袍斷義。
割袍斷義也就算了,最叫人生氣的是,這個袍子還不是他們自己的,是他的,一羣人一人來一刀,他肯定要裸、奔、了!
沈安北假咳了好幾聲,等安容呲牙後,他才繼續道,“而且周少易和靖北侯世子也要來。”
安容猛然擡眸,氣急敗壞道,“大哥!”
沈安北一臉無辜,眸底帶着深深的悔意,“我也不想的,可是昨兒跟太傅告假時,靖北侯世子看到我,一臉可憐,沒差點抱着我哭……。”
想到昨天靖北侯世子和周少易兩個被吊在橫樑上,他現在想想還忍不住可樂。
靖北侯世子也真是混的沒詞形容了,居然閒的慌,假借蕭老國公的名義去調戲他的老師,周老太傅,而且還是那麼露骨的情話,情意綿綿。
周少易也是的,居然敢在老太傅不在的時候,偷偷的看他的信,還幫他約好見面的時候,這不是找打是什麼?
他去的時候,兩人就像是看見了活菩薩一樣,一臉祈求的摸樣。
好吧,他是存了心想看熱鬧的,想想安容送給他的生辰禮物,居然還沒揣熱乎,就被人給打劫了,這口氣一直憋着呢,尤其是看到那羣好兄弟,沒事就顯擺,心口的淤血都能到喉嚨口了。
他就坐在那裡,吃着糕點,喝着茶,愜意無比。
他是看見了周少易一臉鬱結想吐血的神情,可是讓他交出削鐵如泥的寶刀,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大不了魚死網破,與其你在下面看着,不如也一起被吊魚吧。
沈安北的臉一下子就黑了,這混蛋,他站在凳子上,去撓他,一旁的靖北侯世子連連叫好,然後就是求他高擡貴手,輕張尊口,幫他求個情。
要知道蕭老國公最喜歡的是“沈二少爺”,那可是他“弟弟”,他去求情,蕭老國公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會放他一碼的。
更主要的是,他們已經被吊兩個時辰了,自家的外祖父,祖父,咱們瞭解,就差一個臺階了。
可是這地兒偏僻,平素也沒什麼人敢來,他要是不幫忙,老天知道兩個老傢伙會不會比誰更狠心,一掛一夜啊?
又是求情,又是威逼,沈安北被他們磨了一會兒,心軟了。
求了求之後,周太傅和蕭老國公才把兩人摔了下來,沒用錯字眼,是摔,老國公武功很好,尤其是暗器,耍的非常的叫人羨慕妒忌,兩個被掛着的摔了個狗啃泥,悽慘無比。
還沒爬起來呢,就聽到他告假回家,兩人眼前一亮,二話不說也要跟來,當作報恩。
他說不用吧,這兩混蛋還說是不是看不起他們?
他很想求蕭老國公和周老太傅把兩人再掛上去,糾結、無奈,只能讓他們來了。
安容頭很疼,靖北侯世子來做攔路官,站在侯府大門口爲難宣平侯世子,安容揉太陽穴望天,他要是真有心爲難,真玩上癮了,宣平侯世子只怕到晚上都進不來侯府。
這一個就難纏了,好了,周少易竟然也來了,他和靖北侯世子壓根就是半斤八兩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