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聽得臉陰測測的,渾身氣的顫抖不停。
芍藥站在一旁,有些哆嗦,二太太平時和三太太說笑起來,妯娌間親厚有加,沒想到四下無人時,她會是這樣,心也太狠了吧,居然咒老太太摔死,還怨恨三太太命太大。沒有被火燒死。
西苑的火不會是她派人放的吧?
芍藥覺得極有可能,三太太一燒死,老太太悲痛欲絕,身子骨肯定會急轉直下,管家權肯定……那也是交給姑娘啊,莫非下一個她要害的就是姑娘?
安容雙拳緊握,牙齒磨的咯吱響。
她想侯府的管家權,只要她活着,這輩子她就是妄想!
躲在假山後的安容,很想不管不顧的衝出去,和二太太正面對上,讓她知道,方纔那番話她全聽見了。
安容還沒來得及出去,那邊來了一個小丫鬟稟告二太太道,“二太太,四太太給你送了信來,說是不用三五日,她就回來了。”
二太太嘴角弧起一抹笑來,“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爲要七八日呢。”
小丫鬟把信送上,二太太迫不及待的打開。
橫掃了兩眼後,二太太眉頭隴緊了。
一旁的丫鬟便問道,“太太怎麼了?”
二太太把信紙疊起來道,譏諷道,“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打聽打聽侯府最近怎麼樣了,再問問朝廷有什麼好的空缺,她也不想外放了。”
丫鬟皺眉道,“不過三五日就回來了,府裡事那麼多,三言兩語怎麼說的清。就那麼等不及了?”
丫鬟是擔心天太冷,寫太多字,凍着了二太太。
二太太斜了丫鬟一眼,笑罵道,“你懂什麼,外放的官員那麼多,你知道爲什麼路途那麼遠。都要回來嗎。說是爲了盡孝,一家團圓,可又有幾個是真有孝心。還不都是有所圖,朝廷提倡以孝治國,兄友弟恭,老太太也喜歡。越是乖順聽話,侯爺越是會不遺餘力的幫他。打聽清楚了,才知道這一年來,老太太的喜好變了沒有,這是要投其所好呢。”
丫鬟似懂非懂的點頭。拍馬屁道,“不知道這次四太太回來,給太太帶了什麼禮物回來。去年的貂皮斗篷,漂亮極了。送給您的可比送老太太的好多了,只可惜……。”
兩人越走越遠,聲音也漸漸弱了下去。
等她們走遠,芍藥撅了嘴道,“二太太的貂皮斗篷不是她孃家送的麼,怎麼成四太太送的了?”
安容冷哼一聲。
她想起今年年初的元宵花燈會,大家一起去街上玩,二太太披着貂皮斗篷,那光滑柔順的皮毛,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
二太太說那是她孃家送的。
二太太的孃家會送她那樣的貂皮斗篷,誰信?
誰都知道二太太那是在找藉口,有些不便說的,都往孃家,往陪嫁上說。
沒有人會刨根問底。
安容以爲是誰有求於二老爺,沒想到居然是四太太送的。
只可惜,那件貂皮斗篷穿去逛花燈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濺了火星子,燙了個不小的洞,她還記得二太太當時的抓狂樣兒。
打那以後,那件貂皮斗篷就沒再見二太太穿過。
想起四太太過不了幾天就要回來,安容就有些頭疼,四太太是那種看似溫和,說話也輕聲輕氣,但是說話一針見血,殺人不用刀的人物。
前世,二老爺繼承了她爹的爵位,大房沒有分之外,其他幾房都分了,其中四房分到的東西最多,在朝堂上,二老爺也幫了四老爺不少。
沒想到,私底下,二太太和四太太的關係會這麼的好。
“四太太回來,老太太沒準兒會把管家權交給她,”芍藥輕嘆道。
安容勾脣一笑。
如今的她,在祖母和父親心目中地位舉足輕重,她說什麼話,祖母和父親都會聽的進去,不會像前世那樣認爲她是胡攪蠻纏。
這一世,管家權只能放在她信得過的人手裡。
若是可以,她不想四房留在京都。
安容邁步回玲瓏苑,轉身時,芍藥提議把方纔二太太說的話告訴老太太。
安容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芍藥再不敢吭聲,她忘了老太太切忌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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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孝順,不消停的人會無所顧忌,四姑娘卻是記在心上的。
剛邁步進玲瓏苑,安容就聞到一股香味,她深深的嗅了一口。
“這是什麼湯,這麼香?”安容笑問道。
喻媽媽端着托盤走過來,笑道,“是姑娘昨兒要喝的鴿子湯,放了冬蟲夏草。”
芍藥聽的一驚,忙問,“喻媽媽,你不會真的把小七小九燉了吧?”
喻媽媽拉了臉,皺眉道,“姑娘吩咐的,做奴婢的必須照着辦,有什麼真不真的?”
芍藥兩眼望着那湯盅,有些淚眼婆娑。
那麼可愛的小七和小九啊,怎麼就給燉湯了呢。
他們的主子才救了三太太一命啊,姑娘卻吃人家的鴿子,太狠心了!
芍藥擦了擦眼角,替雪團可憐,沒了小七小九,它以後就孤單了。
喻媽媽見芍藥那樣兒,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騰出一隻手遞給芍藥道,“這是小九脖子上的銀鏈子,你拿去洗乾淨了。”
瞧見那熟悉的銀鏈子,連安容都看不過去了,心有些揪疼。
“埋了吧,”丟下這一句,安容邁步上樓。
芍藥哀怨的看了喻媽媽一眼,怎麼就那麼聽話呢,小七小九怎麼得罪姑娘的都沒人知道……
想到這裡,芍藥眼前一亮。
昨兒小七小九的主子救了三太太,顯然是來侯府了啊,不然怎麼救的三太太?
她睡的沉,姑娘都哭了她才知道,她就納悶呢,姑娘連鬼都不怕,怎麼會因爲來了葵水嚇哭,肯定是因爲荀少爺!
小七小九是被他們主子牽連了。
可是荀少爺怎麼姑娘了,姑娘會氣的大哭啊,不會是調戲她家姑娘吧?
芍藥越想眼睛睜的越大,最後都能塞進去一個鹹鴨蛋了。
她可能真、相、了!
一般事情壓根就沒法讓她家姑娘哭啊,敢調戲她家姑娘,那鴿子就不應該燉湯,應該紅燒!
芍藥在心底狠狠的罵着。
小七小九一個激靈襲來,差點沒從蕭湛手上摔下來。
蕭湛望着手裡的紙條,眉頭皺的緊緊的。
若是細細看,還能發覺他耳根子通紅,像是血玉一般。
信紙上寫着:我家姑娘要燉了小七小九,以後別再讓他們來了。
蕭湛望着空中徘徊低迴的小七和小九,眉頭皺隴的緊緊的。
他只是去送花箋,順帶問下豆芽的事,誰知道她會……
原先的花箋,他是打算再以土豪的名義送的,誰想暗衛剛出門,就被外祖父轟了回來,送禮必須當面送。
他是‘被逼無奈’纔會深夜去玲瓏苑,現在好了,小七小九都險些被燉了喝湯。
蕭湛很惆悵。
難道他又要重新換一身衣裳面具,重新認識她了?
可是豆芽的事怎麼辦?
蕭湛正發愁,就聽到身後有人喚他。
“荀大哥!”沈安閔驚呼道。
蕭湛回頭,沈安閔忙打馬上前,一臉的喜出望外。
“我正打算去城東尋你呢,沒想到會在半道上遇到你,”沈安閔興奮道,隨即作揖道,“多謝荀大哥救了家母一命。”
“舉手之勞,”蕭湛點頭道。
沈安閔輕撓額頭,笑的一臉感激不盡,“荀大哥的舉手之勞,對小弟來說卻是莫大的恩德。”
蕭湛沒有說話。
沈安閔糾結了一下,還是張口問道,“昨夜西苑起火,荀大哥怎麼在侯府?”
說完,又趕緊加了一句,“我不是懷疑荀大哥,只是有些好奇。”
雪青色面具下,遮住了一張漲紅的臉。
“路過。”
聲音醇洌如泉,又輕似薄紗,彷彿風一吹,就消散了。
但是沈安閔卻聽見了,嘴角輕輕一抽。
西苑在侯府裡面,從侯府路過,不是飛檐走壁麼?
大晚上的……
還是帶着面具的,多麼容易讓人想歪。
沈安閔假咳一聲,慎重的看着蕭湛,問道,“荀大哥,你路過西苑的時候,有沒有發現縱火兇犯?”
蕭湛眉頭輕蹙,要說之前他只是懷疑,但是昨晚之後,他可以確定,武安侯府有密道。
蕭湛望着沈安閔,沉眉問,“你對武安侯府瞭解多少?”
沈安閔看着蕭湛,眉頭扭了又扭,這話好奇怪,他打小就在武安侯府長大,就算離京也不過兩年半,侯府變化最大的不過是四妹妹,其他人似乎都還好啊。
蕭湛見他那質疑的模樣,就知道他沒聽懂他的話,“我指的不是人,是府邸。”
沈安閔更迷糊了,府邸有什麼好了解的,不就是個住處嗎?
蕭湛把手裡的紙條捏成碎片道,“侯府縱火一事,我會查清楚的。”
沈安閔,“……。”
這是侯府家務事啊,怎麼荀大哥查啊?
他又不是武安侯府的女婿,又是救他娘又是查案,是不是太辛苦了些?
沈安閔想到什麼,身子一怔,莫非荀大哥夜探侯府就是查侯府吧?
他爲什麼要查侯府,侯府有什麼錯處嗎?
沈安閔有些擔憂了,總覺得荀大哥身上有股不尋常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