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頂撞,大夫人的臉‘色’有些難看,冷笑一聲,這事能怨誰,穿的‘花’枝招展的跑大昭寺梅林彈箜篌,不就是爲了賢名遠播嗎,現在出了意外,又要做姑子了。.
她樂意成全她!
老太太氣的拍桌子,“說什麼胡話!宣平侯府五少爺是缺了胳膊還是少了‘腿’,嫁給他還能比做姑子差,要是傳了出去,你叫人家宣平侯府如何在京都立足!”
老太太這話說的不錯,沈安芸又不是嫡‘女’,可以瞧不上人家庶子,寧願做姑子也不願意嫁給他,這不是說他已經差到極點了嗎,往後誰還敢把‘女’兒嫁給林成遠?
宣平侯就兩個兒子,這樣輕賤他,肯定會和武安侯府關係鬧僵,這不是給侯府找麻煩嗎?
結親不成反結怨。
若是沈安芸出嫁,她容姿才情均不俗,配他庶子綽綽有餘,又因林成遠失誤而受了委屈,宣平侯對侯府有愧,沈安芸嫁進去,日子不會難過,要是將來武安侯府有了困難,宣平侯也會鼎力相助的。
這就是個死結。
宣平侯府不來提親,那是說沈安芸差到極點,即便有錯,也不願意娶。
武安侯府不允親事,那是說林成遠差到極點,寧願清譽有損,嫁不出去,也不願意嫁。
沈安芸兩行清淚,哭的是梨‘花’帶雨,叫人憐惜。
她哪裡真想做姑子,不過是氣極了,口不擇言罷了。
大夫人當着老太太的面不可能會跟她一般見識,毀了自己辛苦建立起來的名聲,擺擺手,讓丫鬟送她回院子。
“都過了正午了,趕着回來,也沒吃午飯,都回去吃飯吧,”老太太擺手道。
回了玲瓏苑,喝了兩口熱茶,熱騰騰的午飯就擺了上來,秋菊拽着芍‘藥’問梅林裡的事。
“我也不知道,我和姑娘踏雪尋梅去了,等回來的時候,早沒了宣平侯府五少爺他們的人影,”芍‘藥’惋惜道,她還想知道宣平侯府五少爺和大姑娘是不是男才‘女’貌呢。
安容今天走了不少的路,胃口大開,往常只吃半碗米飯的她竟把一碗米飯全吃完了,芍‘藥’看着有些想去奪碗。
倒不是怕安容吃多了,毀了身材,而是大姑娘傷心成那樣,做姐妹的要表示同情,好歹哀傷半天,不然叫人傳出去,不是於名聲不利麼?
吃完午飯,在屋子裡歇了會兒,冬梅回來了,手裡拿了張大紅的請帖。
“姑娘,弋陽郡主很喜歡手套,感謝你送她梅雪,特地給你下了帖子,三天後去她府上飲酒呢,”冬梅笑着遞上請帖。
安容看了眼請帖,讓冬梅拿下去收好。
閒來無事,找了本書打發時間,看的人有些昏昏‘欲’睡。
正想着去‘牀’上眯會兒,丫鬟便進來稟告,“四姑娘,三姑娘來了。”
安容笑着把歪了的身子坐正了,看着沈安姒走進來,笑道,“累了一天,我都乏了,三姐姐還‘精’神着呢。”
沈安姒走到安容身邊坐下,接過丫鬟遞上來的暖爐,暖手道,“方纔我從大姐姐那裡過來,大姐姐生氣極了,把你送給她的衣裳給剪了,掉了一地的珍珠。”
安容眉頭皺了皺,沈安芸這是什麼意思,遷怒與她嗎?
安容有些不虞,更不虞的是沈安姒來挑撥離間,皺緊的眉頭鬆開,笑道,“衣裳送給她了,她是剪了還是燒了,都隨她意,左右也不會再穿到我身上來。”
沈安姒‘摸’着暖爐的手頓了頓,笑道,“還是四妹妹你大方,要是換做我,我可做不到自己送的東西被人這樣作踐,好歹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衣裳是死東西,能有錯?”
安容很溫婉的笑着,就是不惱怒,“我看大姐姐跟我一樣,喜歡意氣用事,回頭她還得後悔。”
若是成就一段姻緣的話,那衣裳也算是媒了,是夫妻之間美好的回憶,將來出嫁後,林成遠問起那件衣裳,她回答剪了,他心裡作何感想?
她這是鐵了心不願意嫁啊!
也難怪,大家閨秀嫁人,自然是嫁富嫁貴嫁嫡。
林成遠不富不貴更不是嫡子。
沈安芸的心計她見識過的,看來還有的鬧騰。
沈安姒見自己針扎到石頭上,直接掉了下來,覺得很無趣。
這人真是大方過了頭了,跟她說心計,真是對牛彈琴。
沈安姒坐了會兒,也開始打哈欠了,便帶着丫鬟走了。
她走後,冬梅端了糕點過來,擔憂道,“聽三姑娘話裡的意思,大姑娘沒準兒是惱姑娘改了主意,送她衣服了。”
安容拿了塊棗泥糕吃着,聞言,瞥了冬梅一眼,她到底是誰的丫鬟,還是說如今沈安芸去處已定,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改巴結沈安姒了?
真當她這個主子是死的呢,安容勾‘脣’一笑,“說來要怪還得怪你,我的衣裳我沒穿,你就送去給了大姐姐,我不就當她喜歡極了,我‘成’人之美可沒錯,你去給大姐姐賠個不是吧,也省得她沒頭沒腦的怨我。”
安容說的大方,渾然不在意被記恨的模樣,冬梅卻心慌了,大姑娘如今正在氣頭上,她去賠不是,把倒黴過錯往自己身上攬,那不是沒偷到狐狸反倒惹了一身‘騷’嗎?
“還傻愣在這裡做什麼,去啊,”安容催促道,“你要沒臉去那算了,芍‘藥’,你去替冬梅賠個不是,就說冬梅沒事獻殷勤,纔有了她的倒黴事,要打要罰,冬梅隨她處置,只要熄了心中怒氣就好。”
芍‘藥’輕怔了下,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
冬梅臉‘色’難看的要命,偏安容跟沒事人一樣,吩咐海棠道,“幫我繡個松鶴延年雙面繡屏風,我要給舅舅做壽禮,這些日子你專心繡針線就好,你的活‘交’給半夏做。”
海棠面上一喜,姑娘看中她的針線活呢,把繡壽禮這樣的事都‘交’給她,她可得好好的用心繡才行。
半夏暗跺了跺腳,她要做兩個人的活,會累垮的,有心抱怨兩句,可是安容已經打着哈欠躺‘牀’上了,見海棠殷勤的幫着掖住被角,心底暗惱,難怪姑娘會對她另眼相看,原是是得了機會就鑽空子!
安容醒來時,天邊晚霞絢爛,照耀在雪地上,映出一片霞光。
安容起來洗了把臉,喝了杯熱茶,外面又飄起了雪‘花’。
安容坐在小榻上,把玩着各‘色’絲線,隨口問道,“阮媽媽呢,怎麼沒見到她?”
半夏正在往炭爐里加銀霜炭,聞言,忙道,“方纔姑娘睡着的時候,巧兒把阮媽媽叫走了。”
巧兒是大夫人院子裡的丫鬟,經常負責傳話喊人。
安容沒有說什麼,用小指甲挑了根金‘色’絲線,又拿了根針穿線,拿了繡棚子繡起來。
秋菊端了個銅爐獸雕小炭爐擺到小几上,以防安容不小心碰觸到,用山水燈籠罩着,暖氣洋溢。
“天冷繡針線,手容易僵硬,姑娘要繡什麼,奴婢幫您便是,”秋菊道。
安容又走了兩針線,才道,“給大夫人的壽禮,自然要我親手繡了,可惜只有一個月了,只能繡小一些。”
給舅舅的壽禮是海棠幫着繡的,給大夫人的是自己忍着凍親手繡的,孰輕孰重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