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厚如酒的聲音,讓安容有微微的恍惚,擡頭看着他,秀眉輕扭。
安容掃過他身上的衣裳,再看他的面具,還有髮型,安容覺得自己瘋了,她差點點把他當成蕭湛了。
前世六年,她就沒見蕭湛換過髮型,一直是一根墨玉簪,衣裳除了黑色就是玄色,亮色衣裳從沒見他穿過,一身黑灰不溜秋的錦袍,加上銀光燦燦的面具,不苟言笑的臉,還有渾身散發着的生人勿近的寒氣,能凍的死人。
看着安容的眼神從質疑再到如釋重負,蕭湛的嘴角略微有些抽搐,還有些泄氣。
不過是換了身衣裳,面具,再換了個略微飄逸點的髮型,就不認得他了?
蕭湛無奈一笑,他們幾時認得過,不過是聽說過他罷了。
沈安閔和安容念着蕭湛的救命之恩,在看過暈着的芍藥,確定她只是嚇暈了之後,便貓着身子幫蕭湛找木鐲。
寒冬之際,地上的草都枯死了,有些緊緊的貼着地面,找起來也方便。
可是架不住地方大啊,安容本來就撞的渾身疼,有腦袋暈,有些堅持不住了,可是人家爲了救她,丟了木鐲,不幫着找到,實在說不過去,便咬着牙堅持。
三人分散開。
蕭湛朝前走,手鐲是他丟的,大約知道點方向,果然瞧見了木鐲。
走過去正要彎腰撿起來,眸光閃了一閃,擡頭看了安容一眼,腳一踢。木鐲就朝安容飛了過去。落在安容的腳後面。
安容一後退。就踩到了木鐲。
蕭湛,“……。”
安容覺得腳下不適,一擡腳就見到了一隻木手鐲被她踩進了溼潤的泥土裡,嵌了進去。
安容一臉窘紅。
擡眸掃了蕭湛一眼,見他看向別處,忙蹲下來,把木鐲挖了出來,用帕子擦乾淨。
越擦。安容越是想哭,泥土卡在裡面,根本就弄不乾淨,但是可以確定一點,這手鐲好像被她踩壞了。
人家救她一命,她卻把人家的木鐲給踩壞了,現在怎麼辦?
瞧他一身穿戴不凡,像是世家少爺,怎麼寶貝一隻木鐲子,玲瓏苑的木鐲都是給鴿子戴的。
安容想到了小七。再看手裡的木鐲,眼睛眨了一眨。這鐲子和小七的那只有些像,既然這隻壞了,回頭把小七的那隻讓木匠師傅修修,再給他好了?
安容把木鐲藏了起來,故作輕鬆的朝蕭湛走了過去,“那個,天色已晚,木鐲怕是找不到了,趕明兒我多叫幾個小廝來找行不行,你不急着要吧?”
“不着急,”蕭湛深邃的雙眸閃亮如辰,隱隱還有一絲笑意流淌。
沈安閔則好奇的問道,“那木手鐲長什麼樣子,很重要嗎?”
蕭湛略微形容了一下,安容那點僥倖心理瞬間灰飛煙滅了,她踩壞的那隻就是人家口中的“傳家寶”!
傳家寶是能隨隨便便就代替的嗎,安容越發不敢把手鐲拿出來了。
蕭湛轉身走遠,沈安閔扶起暈着的芍藥,和安容走在後面。
路過那輛馬車時,蕭湛習慣性的檢查了一番,眸底暗沉,道,“固定馬車的繩子被割過。”
安容的臉色極其難看,瓊山書院有人要殺他們!
安容沒有懷疑這馬車是被侯府的人做的手腳,馬車是她和沈安玉共乘的,就算有人敢害她,也不敢害沈安玉,再者來的時候,馬車跑的很快,不可能到現在纔出事。
只是安容想不通,爲什麼要害她和芍藥兩個下人?
要是害沈二少爺的話,也該是在沈安閔的馬上動手腳纔對。
安容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沈二少爺有點弱,不會騎馬。
車伕之前就被甩下了馬車,方纔也急着找下山,被沈安閔差去找輛馬車來,這會兒正等在路上,臉上有些掛彩,還有些怕被罵的膽怯。
安容已經兩次坐馬車身臨險境,有些恐懼坐馬車了。
可是比起坐馬車,她更討厭騎馬,看出安容的恐懼,蕭湛檢查了下馬車道,“馬車很安全。”
安容臉頰微紅,爬上了馬車。
芍藥還暈着,馬車顛簸了會兒,她便醒過來了,第一件事便是抱着安容哭,“嚇死人了,奴婢還以爲會摔成肉泥,我還活着,嗚嗚嗚……。”
安容拍着她的肩膀,寬慰道,“沒事了,我們都好好的。”
芍藥嚇壞了,安容寬慰了她好一會兒,她才收住眼淚。
很快,馬車就到了平地上,也沒有那麼顛簸了,安容心也鬆了不少,不過一想到袖子裡的木鐲,安容愁啊。
怎麼就那麼不長眼的踩到了呢。
見馬車裡有水囊,安容把袖子裡用手帕包着的木鐲拿出來,用水清洗。
芍藥不解的看着她,“這鐲子不是給小七了嗎,怎麼在姑娘這裡?”
安容擡眸看着芍藥,扯了扯嘴角,“這木鐲本來好好的,我不小心踩了一腳。”
芍藥拿過木鐲看了看,撓了撓額頭,小七脖子上的鐲子她也只是隨意瞄了一眼,乍一眼看,還真的好像小七的鐲子,可是明明掛在小七脖子上,小七回家了,姑娘不可能拿到的。
“一隻木鐲子而已,壞了就扔了唄,姑娘還洗做什麼?”芍藥不解,木鐲子很便宜,幾文錢就能買一個。
安容翻白眼,以爲她不想呢,可這是人家傳家寶,許是人家祖上窮,用木鐲當定親信物,代代相傳的,傳家寶論的是意義,不是價值多寡。
安容瞅着那小小木鐲,越看越糾結,這麼小的木鐲,能戴的進去嗎,倒像是給出生的小孩戴的一般。
安容左右瞄瞄,伸手試試。
安容是篤定戴不進去的,可是真試的時候,卻感覺到木鐲子在變大,很順利的就套了進去。
殘破的木鐲戴在白皙似藕節的手腕上,對比鮮明。
芍藥瞧的呆住,雙眼泛光,“真的是傳家寶,好神奇,那麼小都能戴姑娘手腕上,奴婢也試試。”
安容也覺得神奇,可是再等她想摘下來給芍藥的時候卻怎麼也摘不下來了。
芍藥呆呆的看着安容用力的往下掰那木鐲,很快手背上就被勒出來紅印子。
“好像摘不下來了,”芍藥吶吶聲道,只要能戴上的鐲子都能取下來啊。
安容急的一臉赤紅,用力拽了數次,手背火辣辣的疼了,鐲子還是取不下來,安容急的快哭了。
叫你手欠想試試,現在好了,取不下來了,安容用力的捏,想將木鐲子捏斷,可是木鐲子很堅固,安容用同樣的力道,金手鐲都變形了。
芍藥瞧了心疼,這要再扯下去,姑娘的手要脫掉一層皮,忙阻止了她。
安容見了手腕就想哭了,這是人家的傳家之物啊。
聽到馬車外面,沈安閔再向蕭湛道別,“荀兄,不知府上在哪兒,明兒我找到木鐲子,好給你送去。”
“城東荀府。”
說完這一句,蕭湛騎馬走遠。
落日餘暉撒在他身上,整個人蒙着一層淡淡的光芒。
安容見了就頭疼,你家的鐲子怎麼辦,取不下來了。
馬車在侯府門前停下時,天色已經很晚了,侯府門前都點上了燈籠。
守門小廝瞧見一輛不知名的馬車走過來,還以爲是侯府馬車,看了一眼,便大失所望。
等馬車走近,小廝瞧見沈安閔,見他一身狼狽不堪,頭髮凌亂,渾身是土的樣子。
小廝嚇了一跳,忙過來幫着牽馬,問道,“二少爺,你這是怎麼了,方纔總管派了人去瓊山書院接你們,怎麼沒碰到?”
沈安閔下了馬車,道,“許是天色黯淡,沒瞧見我們吧,我不礙事。”
沈安閔想說安容有事,只是想起安容的叮囑,不許說她被人救的事,沈安閔想想也是,被個外男給抱了,有礙清譽,尤其是這會兒蕭家和裴家還搶着要娶安容。
小廝聽沈安閔說沒事,稍稍放心,可是再見安容和芍藥下馬車,小廝心跳差點停了。
“四姑娘,你……,”小廝悚然問道。
安容也知道自己很狼狽,方纔還用帕子擦了擦臉,估計之前更難看,“沒事,就是之前馬車受了驚嚇,被甩了出來。”
小廝臉色蒼白,被甩了出來,那是多大的危險,怎麼四姑娘說出來,總有點兒滲人的感覺,好像就是吃飯噎了一下。
安容說的輕巧,可是小廝卻不敢真當做沒事,趕緊進府去稟告侯爺和老太太。
芍藥扶着安容進府,這會兒心裡總算是踏實了,昂着脖子質問小廝道,“之前是誰傳話說世子爺摔斷了胳膊,害的姑娘着急忙慌的跑去瓊山書院,錯過了梅花宴!”
小廝一臉尷尬,忙代人賠罪認錯道,“四姑娘息怒,明東已經捱了二十板子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今兒負責守門,可昨兒夜裡吃了涼風,有些腹痛,精神沒法集中,所以聽話纔沒有聽清楚,害的姑娘和老太太受了驚嚇,不過今兒幸好四姑娘去了瓊山書院,不然……。”
小廝沒敢繼續說,但是安容聞出點別的味道來。
還有一臉八卦的芍藥,雙眸嶄亮,“是不是梅花宴上出事了?”
ps:像楠竹這樣送禮的,我也是醉了o(n_n)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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