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象眉頭蹙起，望着芙蓉園突然緊閉的大門，有那麼一瞬間的略微懵逼。
‘搞什麼玩意？！’
‘這裡面難道還有李肥四的手筆？’
這一刻，李象感覺自己腦殼有點亂。
芙蓉園是魏王的地界，這僕役大白天的突然關門，一看就是關門準備幹壞事。
‘魏王李泰私通李夜狐造反，一個是爲了大唐帝位？一個是爲了突厥汗位？是李泰主動勾搭的李夜狐？還是李夜狐率先勾搭的李泰？’
這個念頭僅是在李象腦海中蹦出片刻，隨即便是散去。
李夜狐，也就是阿史那夜壺怎麼想的，李象現在猜不到，畢竟他從未與這個夜壺接觸過，甚至連夜壺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但是李泰，李象這幾天接觸下來，還是有所瞭解，這李肥四並非是一個魯莽之人，比起承乾植物，這李肥四處事要冷靜多了。
‘李泰和他那個狗熊傻兒子不同，這李肥四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精的很，而且他現在並沒有失去二鳳的寵幸，根本用不着犯險造反。’
‘玄武門繼承法，素來都是被逼到生死關頭才能啓用的最終奧義。’
‘與這阿史那夜狐一同謀逆者，應該是有其他他人，李肥四這次怕是被暗中擺了一道。’
深吸一口氣。
李象暫時壓下心緒。
不管是誰要造反，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此時此刻在這芙蓉園之內，有人要淦二鳳，並且是經過精心設計、一干到死的淦。
當下之形勢，已經是危急萬分。
而李象，決不能允許二鳳被淦死。
原因很簡單，以當前之朝局來看，二鳳被淦死，他和李承乾基本上也就可以等死了。
“秦理。”
撥開魚袋，隨手一甩。
象徵他秦國公的魚符便是落入秦理懷中：“你即刻去東宮，請太子調東宮六率！”
在李象那一連串的頭銜中雖然有着左侯衛大將軍，但實際上十二衛大將軍並沒有調兵資格，按大唐府兵律令，凡調撥十人、十馬以上，皆需由天子敕令，尚書省兵部負責具體調兵。
玄武門起家的李二鳳，對軍隊掌控的極其之嚴，他可以容忍朝臣在太極殿組隊懟他，但是絕不會容忍朝臣染指分毫軍隊。
槍桿子裡出那啥。
這一點，二鳳認識的極其深刻。
上一次李象辦案之所以能夠調動十二衛中的左右侯衛府兵，那是因爲得了二鳳的天子詔令。
此刻二鳳還在芙蓉園中，想拿到天子詔令基本沒戲。
而當下之整個長安城中，唯一不需經過天子詔令就可以調動的軍隊，只有太子所屬的東宮六率。
“唯！”
秦理手握秦國公魚符，不敢有絲毫停頓，翻身上了狄仁傑的黑馬，勒轉馬頭，狂奔而去。
接着。
李象深吸一口氣。
若說在這長安城中，除卻東宮六率可以不經天子令調動之外，那便只有他的不良人了。
昨天得了天子恩賞之後，李象第一時間就撥出了一千貫給不良人，用於更換不良人的衣裝以及兵器，這些都是通過兵部走的正常流程。
“棘卿，我已差人通稟張燕，不良人應在趕來的路上。”
狄仁傑連聲說道。
“嗯。”
李象點了點頭。
這一點狄仁傑做的很好，如果是現在召集不良人，怕是等人來了，這芙蓉園也淦結束了。
忽而。
“火！”
“着火了！”
程處弼指着芙蓉園的中部位置，面色驚駭。
濃濃黑煙，沖天而起。
這原本春麗的二月天，竟是頃刻間陰沉了下來，烏雲凝聚於上空，沉雷悶聲而起，似有滂沱大雨將臨。
“棘卿，逆賊應該動手了。”
徹底緩過氣來的狄仁傑，眉頭緊蹙而道。
先製造亂象，再趁亂襲殺二鳳，這都已經是老套路了。
但老套路，往往最管用。
“嗯。”
李象微微頷首。
而就在這時。
馬蹄滾滾之音乍起，從這街尾，有着數十騎奔騰而來，皆是白馬黑衣，其中爲首者，正是臉上一道刀疤的不良帥張燕。
籲——！
數十騎齊齊落定，翻身下馬。
嘩啦啦。
於李象身後，呈品字形而列，清一色單膝柱橫刀而跪。
“不良帥張燕。”
“不良人天藏星。”
“不良人天孤星。”
“不良人天巧星。”
“不良人天暗星。”
“不良人地煞星。”
“不良人地猛星。”
“不良人……”
“…………”
“參見棘卿——！”
重組後的不良人已經被劃入大理寺編制體系，大理寺卿就是不良人的最高直屬領導，這些不良人自然是以‘棘卿’相稱李象。
李象目光掃過跟前這四五十號人。
其實後面還有着更多不良人，但尋常不良人沒有馬匹配備，都是在靠一雙腿往芙蓉園狂奔，至少還要幾刻鐘才能趕至。
跟前的這些，都是不良人重組之後，張燕從兩縣不良人中挑選出來的精銳，分授天罡地煞之校尉，大部分都是曾經上戰場砍過人、在軍中犯了事的邊軍。
這些人的戰力素質，絲毫不弱於十二衛中的府兵精銳。
他們也都清楚，自己能從一介被人輕蔑以視的不良脊爛成爲現今官身，皆是因秦國公李象之賜。
“爾等。”
“可願捨命與我？”
天空，風捲陰沉，烏雲極速密佈。
李象的聲音，平靜中透着肅冷殺意。
他心裡很清楚，光憑眼前這四五十號人，很可能是不夠的，這幫逆賊敢在芙蓉園動手，籌謀就不可能只是一兩天。
但是，他現在沒有選擇，他不可能繼續在這裡等東宮六率。
於李象而言，若是二鳳在芙蓉園出了問題，如果是不幸駕崩，那他和李承乾將再無勝算，這朝中掌權的那幫執宰，絕不會讓太子順位登基。
而不論是李泰還是李治上位，他李象和李承乾估計都難逃一死，畢竟這李泰和李治都是李世民的親兒子，都像他們的父親。
李世民愛子，但並不愛他的兄弟。
不論是李治還是李泰，一旦處於非正常繼位的情況下，但凡有威脅的皇子皇孫，都必須去喝孟婆湯，這是規矩。
如此便是意味着，當下不僅是李世民的生死局，也是他李象和李承乾的生死局。
“願爲棘卿效死！”
不良人，齊聲喝道。
轟—！
雷聲轟鳴。
鏘——！
李象一把將程處弼手中儀刀拔出，猛的折身指向身後這扇芙蓉園正門，狂風捲起他身後的墨色大氅，眼神中透着豁出一切的堅定。
“踏過這扇門。”
“李象在此立誓。”
“諸君，榮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