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象看向李欣的同時,李欣同樣是朝李象望來,那埋在肉中的眯眯眼裡透着兇光,剛纔那口癟,顯然是吃的有點太撐了。
‘虛胖,肯定是虛胖!’
‘哪家十三歲的小孩能長這樣!’
穩了穩神,李象氣定神閒的下了馬車,心中卻是決定,以後一定要避免和這李欣發生肢體衝突。
這時。
李欣迎了上來,鴨公嗓很是尖銳,聲音更是沒有絲毫壓低,一臉的肆無忌憚,道:“皇兄,弟弟我從不吃素,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說罷,率先往蘭陵公主府中走出。
在李欣的身後,一幫勳貴小弟衆星捧月般跟着,皆是不忘對李象露出嘲諷式的笑容。
‘真是一羣菜慫包。’
李象還記得方纔自己拔刀之時,這些勳貴二代慫的臉都白了。
“徐齊聃,他過去是不是經常這樣威脅我。”
李象看着先進門的李欣,側頭問道。
徐齊聃沉頓片刻,道:“長公子過往在李欣公子面前的確是經常吃虧,不過長公子素來性情堅韌,百折不撓。”
“打住。”
李象拍了拍徐齊聃的肩膀,率步朝着府門走去。
‘什麼百折不撓,不就是又菜又愛玩麼。’
入了公主府,並不見蘭陵公主出來迎接,僕人道是公主和駙馬有急事暫時出了府。
不過李象倒也不在意,雖然年歲相仿,但是從身份上來說,他和李欣都屬於蘭陵公主的子侄輩。
李象和李欣,一後一前的在僕從引領下,穿過外院、東樓,來到了一片豪華園林之中,精緻樓閣、雕欄玉鳳,假山小湖,一應配置。
‘一個公主的府邸都這麼大。’
打量着園林間的精緻樓閣,李象對唐朝貴族的奢侈感,初步有了一點認識。
“蘭陵公主府佔據了平康坊一成半地。”
徐齊聃在旁小聲道。
這時,程處弼興致勃勃的說道:“長公子,馬球場到了。”
其實不需要程處弼提醒,李象自己也能夠看見。
擡眼望去,正前方是一片十米高的木牆建築,四方圍成一個長方形,長寬約莫在100mX50m,木牆上有着一兩層的小樓閣,居中那一處最爲華麗,乃是最佳觀戰的望臺。
鼎沸的人聲與馬聲嘶鳴,這會從場中傳出。
“長公子,這邊請。”
僕從領着李象從馬球場中間位置的左側木梯走上,李欣則是從右側木梯。
木梯一個九十度拐彎後,七八階便是踏上了望臺。
剛一踏上,映入眼中的便是一衆錦羅綢緞的男女,這些皆是長安權貴子弟,而在這望臺之下,是一片枯黃草地,一匹匹快馬縱橫着,濺起滾滾煙塵。
“東宮長公子到!”
“魏王府長公子到!”
兩道聲音,一左一右在這望臺響起。
霎時間。
原本交談火熱的權貴二代們都是一頓,紛紛是轉過身行禮,不過從各自的移位來看,很明顯。
站位偏向李欣的人佔據了五成之多,兩成偏向李象,剩下的三成則是站在中位,表明了自身中立的態度。
李象掃了眼願意站在自己這邊的寥寥六七人,心中大致有了個數。
‘混的太差了。’
‘不過也能理解,李承乾和李泰的爭鬥會直接表徵在下一代。’
‘以我現在的身份,很難做到直接對那些朝廷大佬產生影響,那就從他們的兒孫開始,由下至上,一個個拉下水。’
李象之所以會這樣想,那是因爲有先例的。
當朝首相,做了十七年左僕射的房玄齡,之所以暗中站隊魏王李泰,一部分原因是他的二郎房遺愛。
接着,在簡單的客套之後,這幫勳貴子弟又是熱烈交談了起來,有些是聊接下來要開始的馬球比賽,更多的則是在談論《塞上行》。
不管懂不懂詩,附庸風雅這種事,在權貴層是必備技能。
而相對於《塞上行》的內容,這幫權貴子弟討論更多的是這首曠古佳作是出自何人之手。
作詩人的身份,至今還未傳開。
知道《塞上行》出自李象之手的,只有二鳳以及幾位大宰相,這些人都是政治老手,出了宮後自是不會亂說。
“長公子,在您左前方這幾人,分別是江夏王李道宗次子李景仁、英國公李勣次子李思文,還有……”
徐齊聃已經接受了長公子失憶的設定,在旁低聲介紹着。
而李象的目光,則是凝落在了一個女子的身上。
“她是誰。”
一句話,打斷了徐齊聃。
徐齊聃愣了愣,下意識順着李象目光望去,那是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上着一件櫻紅窄袖衫,下着一條淺紫色曳地流蘇長裙,披着一件金紅色帔帛,束着未出閣女子偏愛的交心髻,看起來似是兩隻兔耳朵。
從側面看過去,肌膚雪白,鼻樑俏麗,櫻桃小嘴,鳳尾眼瞼處有着一點紫砂,正微笑着應付李欣,不過看的出來,少女有些煩李欣這個大胖子。
“衛國公李靖獨孫女,李錦。”
‘李靖。’
李象眼中有着眸色掠起,如果把初唐軍方大佬排個名,必定是繞不過大唐第一號戰神李靖。
至於‘李錦’這個名字,並無印象。
這倒也正常,連二鳳的公主們都鮮有能在史書留名的,這些勳貴家的女子更是連記都不會記載了。
‘這個李錦,可以撈進魚塘。’
李象最初看上的是李錦的模樣,進而看上的是李錦的身份。
作爲一個穿越者,李象自然不可能在大唐講純情,這個李錦身爲李靖獨孫女,必定極爲受李靖喜愛,通過這條線得到李靖的支持,這纔是李象的最終目的。
李象目光一直落在李錦身上,旁側的徐齊聃微微乾咳一聲,壓低了聲音:“長公子,您和這位李千金有過節,她對你極爲厭惡,還當衆說過,此生寧與狗友,不與象交。”
“還是不要觸黴頭的好。”
李象愣了愣。
‘象交?’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隨口問道:“什麼過節?”
徐齊聃心頭一陣無語,暗道:您把人屁股給摸了,到頭來可是忘得一乾二淨啊!
把聲音再壓低了些:“您之前調戲過她,若非是蕭府的蕭守業居中調停,這事差些就鬧上御前了。”
李象眉頭微微皺起。
‘這原主天天都在幹什麼玩意,又菜又愛玩,把個妹上手就調戲,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而就在這時。
李欣的鴨公嗓笑聲,極其之大,興許是爲了博得美人一笑,而且一看就知道今天出門前沒和他老爹李泰通過氣。
“塞上行嘛,作此詩者,乃是吾友。”
“過幾日上元節,我便將其喚來,與李錦小姐同樂同遊。”
對李欣的這般話,這幫勳貴子弟自是深信不疑,畢竟魏王府文學館容納天下才士,這一點大唐無人不知,從昨晚開始就在盛傳,寫下這《塞上行》之人,必定在魏王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