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初夏又是一聲驚叫,擡手捂住了嘴巴。
蘇暖則不敢看過去,轉身看向了別處,一顆心好似被什麼東西抓住了皺成一團,全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耳邊只聽到一聲悶響,緊接着是嘶嘶的聲音,夾雜在沉悶的空氣裡讓人不寒而慄。
寂靜,深深的籠罩了整個客廳,那嘶嘶而動的聲音似乎大起來,折磨着蘇暖的感覺,更折磨着她的神經。她想要扭頭去看看,可是又不忍看過去,擔心會看到令自己無法接受的一幕。
悶哼的聲音也逐漸大起來,壓抑着巨大的痛苦似的。
“不,不要,停下來,我求求你們停下來,林越,我求求你,老爺子,我求求你停下來好不好?停下來好不好?你們想要幹什麼?你們想要什麼?如果是我能夠做到的,我一定會做到,你們停下來好不好?”
沈初夏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帶着壓抑的哭聲呼喊着。
蘇暖忍不住轉身看過去,雙眼不由瞬間瞪大了。
穆庭深紫色的衣服上出現了斑斑點點的窟窿,透出了黑色的血絲,看起來十分可怕。而他微微閉着眼睛,好似陷入了睡眠中,又好似完全置身於外似的。
蘇暖深吸了口氣,能夠清晰的看出他被鐵鏈子鎖起來的雙手泛着青紫的顏色,因爲用力的緣故,全身微微顫抖着,可他咬着牙忍受着一切。
沈初夏幾步衝到了老頭子身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雙手抓住了老頭的胳膊哀求着。她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的話非得窒息而死不可。
老頭子一臉淡漠,似乎沒聽到她說話,只是不耐的扯開了自己的手,冷冷看向了林越,“林越,怎麼回事?”沈初夏有這樣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也讓他煩悶,這個時候有女人的哭聲他想要殺人。
林越自從看到沈初夏爲了穆庭哀求的瞬間,滿懷的嫉妒就被激發了起來,他此時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拉起了沈初夏,兇狠說道,“夏夏,你站在一邊一句話都不能說,除非你讓他更疼。”
用穆庭來威脅沈初夏讓他不悅,可是除了這個方法他想不出別的辦法來。
沈初夏止住了哭聲,緩緩擡頭看着他,目光看進了他的眼睛裡逐漸染上了一層恨意,可只是一閃就消失了,她藉着他的力量站起來緩緩的走回到了遠處,木然的注視着前方,繼而看向了蘇暖,如果蘇暖求情的話會怎麼樣?難道蘇暖是鐵打的嗎?怎麼不求情呢?
蘇暖感覺到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蘇暖搖了搖頭,老頭子之所以把她和沈初夏都叫到這兒來,眼睜睜看着穆庭被折磨,用意是非常明顯的,就是要用她們兩個來干擾穆庭的意志力。
所以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動作,這樣對穆庭只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沈初夏轉移了視線,臉色逐漸平靜下來,蘇暖眼眸中的用意她是知道的,可是讓她眼睜睜看着穆庭死。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越此時重新回到了穆庭身邊,看着他身上斑駁的傷痕臉上露出了獰笑,呵呵一聲說道,“穆庭,我知道你很受重,你能夠承受很多痛苦,可是你該清楚,你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也知道我們有很多折磨人的辦法,只要你不說出實情來就會一直受到折磨,想死的話是不可能的,直到你開口爲止,你該早些把事情說出來,這樣對你對我對夏夏對蘇暖都是有好處的。”
他提到了蘇暖,就是要暗示穆庭,如果他不交代的話,就會連累到蘇暖,到時候看他怎麼能受得住。
穆庭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了他,脣角扯了扯,嘶啞着聲音說道,“林越,既然你對我瞭解,就該清楚,我是沒有什麼可以交代的,而且你記住了,任何時候都不許對暖暖動手,否則你回受到什麼樣的報應,你該比我更清楚,我死了無所謂,可蘇暖,誰也不能動,誰動了,即使到了陰曹地府,我也會回來索命的,如果你不擔心報應的話,儘管隨便去做。”
他緊緊盯着林越,一字一頓說道,每一個字都落在了林越的耳邊,更落在了老頭子的耳朵內,這些話不僅僅是說給林越聽的,更是說給老頭子聽的。
在場的人除了蘇暖和沈初夏之外,所有人都明白這些話不僅僅是威脅,更是事實存在的,穆庭再這裡已經經營了很多年,雖然這次他被老頭子抓到,實際原因誰都清楚,如果不是蘇暖的話恐怕對他是無可奈何的,所以會有怎樣的結果,誰都不太清楚。
林越聽着他的話打了個寒戰,心底升騰起了淡淡的膽怯,想要罷手可是心裡有不甘,於是往前走了一步,色厲內荏的說道,“穆庭,沒想到你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還這麼囂張,你以爲你的人能夠一輩子爲你所用,你以爲你死了還會有人爲你賣命,你就不要做夢了。人死如燈滅,人走茶涼的道理難道你不清楚嗎?可惜你這麼多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該清楚,一切都是老爺子給你的,老爺子想要收回的時候誰都干涉不了,既然你這麼囂張,今天就讓你徹底明白一些事情,明白這個世界上到底誰纔是老大。”
他的話音一落,擡手呲啦一聲撕裂開了穆庭身上的襯衣,啪嗒幾聲,襯衣上的鈕釦瞬間落在了地上,隨着一道弧度,穆庭身上的衣服飛了出去,上身完全袒露在了所有人面前,剛剛被蛇咬過的傷口露出了斑斑黑血,看起來好似一個個眼睛瞪着黑色的眼珠,還在不斷往外滲着血絲。
蘇暖眨了眨眼,目光定定的落在了他脖子上的項鍊上,全身好似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定定的看着那條項鍊,她記得清清楚楚,這條項鍊是自己的。
那麥穗一般鏈子,心形的項鍊墜子,閃爍着銀色的光芒,這條項鍊是她在菊花會上丟失的,怎麼會在穆庭那裡?當時她曾經去穆庭那裡找過的,他說沒有看到,可是現在竟然在他的脖頸間,難道當時他是騙她的?
感覺到了她的目光,穆庭收回了眼神看向了別處,這件事情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會向她解釋的,如果沒有機會的話就讓這件事情成爲她怨恨自己的根源吧。
蘇暖看到了這條項鍊,而沈初夏也同時看到了這條項鍊,她眼睛一亮,想要說什麼可是卻不由看向了旁邊的蘇暖,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只是禁閉上了嘴巴。
林越呵呵一笑往後倒退了一步,看向了身旁一直捏着蛇頭的殺手,打了個響指。
殺手往前走了幾步,手中的蛇再次撲向了穆庭,這次嘶嘶的聲音響過,只聽到噗的一聲,這一口結結實實的咬在了他的身上,穆庭悶哼的聲音大了起來。
緊接着他往後倒退了兩步,身體搖晃了一下噗通一聲跌倒在了地上,臉色也瞬間變成了青紫色。
這一下徹底嚇到了沈初夏,她往前緊走了幾步想要撲過來,可是卻站住了,定定的看着穆庭繼而深吸了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轉身看向了老頭子,喘息着說道,“老爺子,你想要怎麼樣才能放開他,你說你要提什麼條件才能放開他?你只要提出來我都答應你,對了,你不是說想要真的圖紙嗎?我知道圖紙在哪兒,只要你放開了穆庭我就告訴你圖紙在哪兒?”
她一口氣說道不敢看身旁蘇暖的眼睛,她知道只要說出圖紙的下落就會帶來不可避免的損失,可是目前爲了穆庭她顧不了許多了。
聽到圖紙這兩個字,蘇暖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她,陡然明白了什麼,難道夏夏也知道了圖紙的下落,不,不能說出來。
“夏夏!”
她叫住了沈初夏,“你不能說任何情況,你該清楚,這件事情事關重大,說出來的話會有什麼後果你知道嗎?”
哦?
老頭子聽到沈初夏的話有了興趣,耐人尋味的看着她問道,“你知道圖紙的下落,該不會是爲了救人你騙我吧。你該清楚欺騙我的下落是什麼,絕地不是簡單的懲罰而已。”
事情似乎變得有趣起來,沈初夏竟然知道圖紙的下落,如果知道了這些豈不是又多了一個把柄在手中?
“夏夏,千萬不要說,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最有正義感的,也是顧全大局的,你不會爲了個人私人的利益而損害到國家的利益,是嗎?”蘇暖着急了,急切的說道,想要阻止好朋友。
“暖暖,對不起。”
沈初夏轉臉看過來,歉意說道,“我知道我這麼做是錯誤的,可是我必須這麼做,我不能眼看着穆庭被折磨而無動於衷,你能做到大一滅親,可是我做不到。”
她愛着穆庭,不能看着自己所愛的人被折磨得生死不如。
“不,夏夏,你相信我,老爺子是不會要了穆庭的命的,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愛着穆庭,可是如果你告訴了老爺子圖紙的下落,穆庭也不會原諒你的對不對?你該問問穆庭願意不願意,還有,我們是好朋友,我同樣也不願意看到穆庭受到這樣的折磨,可是沒辦法,我沒什麼都不能做,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竭力想要勸服沈初夏,充滿期待的看過去。
“不,暖暖,對不起,我做不到,我……”沈初夏矛盾着,她知道如果自己說出來的話恐怕就對不起了所有人,尤其是好朋友,到時候好朋友也做不成了。
一邊是深深愛着的男人,一邊是好朋友,之前所展開的拉鋸戰就深深的折磨着她,可是沒想到今天是毫無掩飾的直面矛盾,她該如何選擇?
她無奈的看向了穆庭,希望他能夠給自己拿個主意。
老爺子看着她的變化,臉色陰沉了下來,對着身邊的殺手做了個手勢,殺手緩步走向了蘇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