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雁陣驚寒 第四章 冥冥神隱 2

“啊,這……”雖然早有預料,但如此的實情,還是讓易彬難解驚詫。然而須臾之間,記憶之中劍熾風的種種過往,也映入易彬的眼簾:無論是他曾經對自己的忌恨,還是對敵寇的仇恨,以及他今日與自己在墓園的邂逅,加之他在得知劍螯身份之後的失態,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易彬這才知道,這個嫉惡如仇的騎士,原來經歷了這般悽慘的過往。

賀蘭宇嘆息一聲道:“當時,熾風他剛要進入家門前的庭院,劍螯就將房屋炸燬了,他也被衝擊推了出去,因此得以倖免。雖然他沒有親眼見到劍螯,但卻目睹了自己的母親和妹妹死於非命,這樣的打擊,不管對誰而言都太大了。這也是熾風他,一直以來戰鬥的動力吧,雖然這樣的動力也怪殘忍的。”

這時,賀蘭宇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便不再言語。不過,一旁的王成朔卻是主動接過了話:“這樣的經歷,對於聯盟的成員而言,並非個例。但不管對誰而言,這都是一段難以忘懷的噩夢吧。”

雖然竭力控制着言辭的平靜,但易彬分明瞥見,王成朔握着易拉罐的手,正在不由自主地緩緩攥緊。畢竟,親眷罹難的悲苦,對於王成朔而言,也自然是感同身受。易彬不再多言,雖然對他而言,只有寥寥數月的記憶,但他也心知肚明,如此撕心裂肺的悲慼,絕不會只因手刃仇敵而輕易散佚。

“雖然,我並沒有這樣的記憶,但我也很清楚地知道,這樣的經歷是何其殘忍。”隨着易彬將微微低垂的頭顱再次昂起時,他的語氣也變得異常堅定:“所以,我發自內心地敬佩這樣的戰士。揹負痛苦的過往,和逝者的期許,卻仍然無所畏懼地浴血奮戰的人,無論出於何種目的,都是當之無愧的勇士。”

說到這裡,易彬便向着王成朔投去一瞥,炯炯目光中,飽含欽佩與崇敬。“易彬……”聽聞此言,王成朔似是爲之一怔,當他舉首望去,與易彬四目相對時,雖然竭力做着不動聲色的漠然掩飾,卻終究還是用最小的聲音喃喃道:“謝謝你。”

“說得好,不過和他們相比,你也不落下風啊,易彬。”這時,賀蘭宇也走上前去,輕拍易彬的肩膀:“你也一直在揹負着自己的責任,一直在戰鬥着,這些我們也都看在眼裡。這次奧菲以諾的騷亂,靠我們一起努力,一定可以平息的。”

“是,前輩們,能和你們並肩作戰也是我的榮幸,我會盡到騎士的職責,消滅每一個對手,盡力保護更多的人。”面對彼此信任的前輩,易彬亦是作出莊重承諾。“好了,既然這樣,就抓緊時間去休息吧,畢竟現在這種情況下也算是機會難得。明天估計我們還會有更辛苦的仗要打,加油,順便注意安全。”賀蘭宇說完,便以手肘輕觸王成朔的胳膊,示意其一同離開。“是,前輩們晚安。”易彬向着兩人行禮示意後,也向着自己的寢室走去。

“雖然我以前確實猜想過,熾風前輩和勇叔可能會有這一層關係,但他們的經歷,也確實讓人意外。”正當易彬默聲沉思時,一個念頭卻不由自主地在他的腦海中閃現:“對了,既然勇叔在十七年前曾經主役過Kaixa騎士系統的開發,那對於同時期開發的Delta騎士系統,他應該也或多或少有些瞭解。除去北騰,我是現在唯一一個能夠使用Delta的人,這到底是什麼原因?還有,我和五年前,被聯盟劃歸爲叛逆的穆亦斌,到底又有什麼關聯?這些問題,沒準可以在勇叔那裡知道答案。”

想到這裡,易彬立刻轉過身去,試圖立即趕赴劍重勇的辦公室,但剛走了幾步,他卻又停下了步伐:“唔,現在的時間也確實有些晚了,勇叔應該也休息了,還是不要去打攪他了,等明天再找機會去問問勇叔吧。”想到這裡,易彬輕嘆一聲,便回身離開。

翌日清晨,易彬醒來時,卻發現自己收到了來自煕浩的私人信息。根據消息的提示,易彬穿戴整齊,來到了戰務部大樓內,專門爲遊騎兵部隊開設的私密會議室。當易彬步入其中時,卻見偌大的房間內,只有煕浩,吳天崎,司空宏,高劍鳴,以及遊騎兵的專屬情報員李晴希五人。

“抱歉前輩們,我來遲了。”眼見自己最後到場,易彬立刻致歉。不過,迴應他的,只是吳天崎的笑語:“不用在意易彬,你可沒遲到,是我們來得早了點,畢竟我們住的地方離這裡近嘛。”“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吧。”擡眼覷視四周後,煕浩便說道。他一改往日的油腔滑調,視線始終都注視着手中的平板,顯出難得的幾分嚴肅,而這也讓易彬意識到了會議內容的不同尋常。

但就在易彬走向自己的座位時,才發覺與會者似乎少了一人:“那個,熾風前輩還沒來,我們現在就開會,沒問題嗎?”“熾風啊,他跟我說過了,他今天早上有點事,晚點我會把會議內容轉告他的,沒關係。”高劍鳴的話,聽似無心,但對於易彬而言,聯想到昨晚的聽聞,他似乎也猜到了劍熾風的想法。

“呵……客套話就不多說了,長話短說,就三件事。”在易彬落座後,煕浩先是打了個呵欠,顯然此時的他也是萬分疲憊。不過,他很快便強忍倦意,點按平板屏幕的數個角落,隨即,一塊全息影像便在會議桌的中央升起。

“第一,之前易彬帶回來的那種紅色結晶體,幾乎在後來所有發起突襲的奧菲以諾體內都發現了,根據技術部的分析,發現這是一種成分極其複雜的有機高分子,自然形成的可能性幾乎爲零,所以推測是人工製造並植入的。結晶體外層表現出細胞組織的鈣化,應該是融入奧菲以諾體內以後的情況。就目前的研究情況,這種有機物似乎可以加速細胞分裂分化,並大大改良生命體的各項機能,技術部推測這種結晶體可能和遇害者奧菲以諾化機率增加這一點有關。還有一點……”然而,說到這裡,煕浩卻不由得蹙了蹙眉,但很快便恢復了往常:“這種有機物目前沒有任何相關檔案,這應該也是你們能猜到的。”不過,這般突兀卻微小的遲疑,縱使瞞過了其他人的眼鏡,卻還是讓司空宏爲之留心。

“第二件事,是我通過戰區內的監控設備,發現了一種特殊的能量波動。”隨着煕浩繼續操作平板,影像上顯現了中央戰區的地圖,又標記出了十餘處貌似漣漪的圖形。這時,煕浩繼續說道:“這種現象持續的時間非常短暫,並且經過了一定程度的掩飾,因此之前沒有被發現。但通過計算,這股能量非常強大。能量的位置不固定,但基本都在奧菲以諾襲擊時間之後很短的時間內,在鄰近處出現。目前除了猜測這種能量和奧菲以諾的行動有關,但詳細信息仍然不得而知。”

煕浩話音剛落。吳天崎便道出自己的想法:“如此說來,這股力量的出現,或許就是奧菲以諾行動的目的。”“也就是說,在幹掉那些傢伙之後,我們還是不能放鬆警惕,必須得把這個躲在暗處的傢伙揪出來,是吧。”高劍鳴一邊說着,一邊憑空揮了揮拳頭,顯然是躊躇滿志,引得身旁的李晴希只能無奈一哂。不過,易彬和司空宏卻是各有所思,沉默不語。

“第三,昨天的襲擊事件中,出現了一個我們始料未及的傢伙,那個代號叫劍螯的奧菲以諾。想必這個稱號對易彬而言是陌生的,而其他人就算聽說過,也從來沒見過他的行動對吧。”煕浩一面說着,一面操作平板切換至第三板塊,畫面的一角顯示出一張相片,那是一個戴着鴨舌帽的青年身影,而正中則是一個奧菲以諾的形體,這和易彬印象中,昨天遇見的對手別無二致。

“我聽說,劍螯的上一次行動是十七年前,此後一直銷聲匿跡,有傳聞說他當時就死了,沒想到居然還活着嗎。”聽到這裡,司空宏不由得沉聲喟嘆。“沒錯,但既然他又出現了,我們就必須消滅他,無論他有多強大。”吳天崎一面說着,一面環視在場的戰友們,而這番言論,也得到衆人的紛紛應允。

“劍螯的實力確實很強,他的手腳可以像彈簧一樣延伸,而且使用一把巨大的手裡劍型武器,戰鬥力幾乎和熾風前輩不相上下。”快速回憶昨日戰鬥的場面,易彬便向衆人彙報道:“但沒關係,如果下次我遇上他,我一定會戰勝他的。”幾番斟酌,他還是沒有將自己得知的,劍螯與劍熾風的過往公之於衆,雖然他也知道,這對於在場的衆人來說,或許也不算什麼秘密。

“別這麼心急,易彬,這不是你一個人的職責。”看到在場的戰友們均是鬥志昂揚,煕浩的神情也舒緩了幾分。隨後,他將目光投向李晴希道:“技術部目前掌握的消息就這麼多了,晴希,參謀部那裡有什麼新的進展嗎?”

“目前,參謀部還在分析敵襲的信息,爭取從中知曉更多情報。但目前還沒有可喜的成果。”晴希搖了搖頭,難掩幾分侘傺:“而且,有件小事,說不定還是讓你們知道一下來得好。就是昨天早上,易彬和熾風在紀念者遺蹟救下的那個青年,護送他離開的戰鬥員部隊遭到不明襲擊,那個青年目前也下落不明。”

“誒,這麼大的事,爲什麼不早點說啊?”這樣的事實,無疑令在場的衆人都大爲驚詫,尤其性如烈火的高劍鳴,更是立刻追問。“一方面,那件事發生後不久,奧菲以諾就展開了大舉進攻,爲此,參謀部決定集中力量處理這次的襲擊。”李晴希如實答道:“另一方面,那個襲擊者並沒有殺死小隊中的任何一個人,只是把他們都打暈了。所以參謀部推測,這件事或許和目前奧菲以諾的行動無關,因此只能姑且擱置。”

“確實,如果真的是創世者乾的,沒必要留着幾個戰鬥員的命,而且那個時段,似乎也沒有在戰區內發現異常的能量波動吧。”得到煕浩的頷首迴應後,司空宏輕撫下顎繼續沉聲道:“只不過,在那種時候用這麼冒險的方式帶走一個平民,究竟是誰幹的,又是什麼目的呢。”

而就在衆人再一次陷入靜默思慮時,易彬的眼前也不免浮現昨日與樑健冶初見時的情景。雖然在易彬的記憶中,他從未出現過,但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易彬便有種莫名但強烈的直覺,這個看似冒冒失失的青年,似乎有着一段不爲人知的過往,以及一個非同尋常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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