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看了很久,這才慢慢地回過頭來,她感覺到那種不尋常的氣息,可是轉身之間卻任由那感覺消失的無影無蹤。同樣感覺出這件事情並不正常的還有柳月,雖然沒有直接的威脅,但是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應該已經出現了某個之前並不熟識的人物。
“安東尼”柳月這麼說着,同行的少女則轉頭看着她,傷殘的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補充道:“接着剛纔的話題,我認爲可以不做猶豫了,今天晚上要來我家麼?”
毫不猶豫說出的這些話讓安東尼有些吃驚,忽然得到這樣的邀請她是很開心的,可是聯想到接連幾天看見那樣緊閉的家宅,讓出身寒族的安東尼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是多了幾分畏懼。然而緊接着,站在輪椅一側的安東尼感受到了來自於柳月的好意,一隻小手劃過她的肩部落到掌心的位置。
柳月試圖牽着安東尼的手,似乎是幾經思考之後做出的決定,而這裡被拉住的對方也順勢緊緊地攥住了柳月。感覺到安東尼的心思之後,柳月立刻說:“這可能是我的個人情緒,但是我真的很想讓家人們知道我有自己的擇友空間,我希望你作爲我的摯友能夠幫助我,與此同時也請相信我,對抗那樣嚴酷家規的我的決心是不會更改的。”
說的很漂亮,不過安東尼知道這個女孩和自己在這個地方太相似了,雖說安東尼壓根沒有家族。所謂的相似實際上就是指她和柳月一樣都擁有着一個固有的無法輕易被否定的身份。現在柳月從條件好的這個角度主動反抗來自於家庭的約束,作爲朋友的安東尼就應該出手相助,不,應該是必須鼓勵和堅持。
於是站直腰桿的少女點點頭,露出了久違的微笑,有很長的時間這樣的少女缺少生活中平凡的笑容了,要麼是弒殺敵人後的狂放大笑,不然就是悲傷而劇烈的表情,是柳月送給了自己一臉淡然誠懇的微笑的。
既然準備好了要在別人的家裡過夜,這種事情必要的準備也是需要的。安東尼帶着柳月先是趕到自己公寓樓下。然後約好等待便匆匆地上樓收拾過夜需要的備用品。這期間柳月嘿嘿一笑,認爲安東尼實在是有些過於正經,如果需要睡衣或者別的什麼問朋友借一晚根本沒事的。但是安東尼卻並不這麼認爲,知道無法說服她所以柳月也願意陪着她一起去做這樣那樣的準備工作。只是呆在一起都覺得很開心而充實。比起貴族宴會上面那些只會在自己身邊轉悠的公子們真誠可愛的太多了。
這邊安東尼興起沖沖的在樓上屋子裡面到處轉悠。但是看遍空蕩蕩的房間,自己這裡真的沒有一點家的味道,好像除去書桌上的兵器。客廳的狗窩以及房間的衣櫥這個七十平米的空間就沒有自己的地方了。戰犬似乎感覺到主人回來的氣息,叫喚了兩聲便端坐在客廳中央搖着尾巴。
“抱歉哦,今天晚上我不回來,也不能帶着你。”像往常一樣對它說話,安東尼很熱愛自己的這個戰友,僅次於柳月一樣的存在。在所有情況都非常惡劣的時候,在所有人都與自己爲敵的時候,也就只有這條狗沒有做出忠誠以外的行動,但是害怕接受可怕的現實的它主人卻連一個像樣的名字都不敢給它。
今天狗狗對自己的興趣很高,似乎在端倪着什麼,似乎又是在期待着什麼。可是安東尼完全不覺得奇怪,因爲她感覺那大概是狗狗離開自己太久的緣故,姑且不說是否缺失照顧,大部分時間安東尼都不會陪它玩耍,更不希望一同作戰的這個戰友與自己懷有更多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明白失去的痛苦,也就比任何時候都不抱希望,真正需要守護的就是柳月就足夠了。
最後看了一次狗狗,它依然在搖動着尾巴,盯梢着自己的正面,好像有什麼東西黏在安東尼本人的頭髮上一樣抱着奇怪的好奇。回憶一下生活中的必需品,安東尼深深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原來能帶走的東西這麼少的,人家女孩出門可都是大包小包的,然而自己只能將小學生一樣的書包放不到半滿。必須要更換的貼身衣物之外,換洗外套也只是隨機拿了一件gast留下公寓鑰匙時候就存在的連衣裙,暫時應該用不到換下正在穿的這件。
轉身的瞬間狗狗的方向發生了奇怪的嗚嗚聲,巨大體積的戰犬發生了一些奇妙的變化,在得不到安東尼注意的幾秒鐘之後,暴躁的狗狗忽然狂吠起來,發出警告威脅的嗚嗚聲的同時戰犬撲騰着爪子似乎飛速地撲向了安東尼。
少女天生的戰鬥細胞和感知力讓她避開了狗狗發瘋似的正面撲擊,接着她抓住飛身而來的狗脖子上的項圈猛力一拉將戰犬帶回到它的狗窩拴了起來。這麼迅速的行動,矯健的身形就連同樣經過訓練的戰犬都無法反應,在這之後安東尼雙手叉腰納悶的看着狂吠中的戰犬。
“你今天吃錯藥了麼?”這又不是少女頭一次將戰犬放置一天不管,擁有強大戰鬥能力的異界犬種可以合理控制進食和排泄,理論上來說除去不能說話這點,狗狗比人都要精明常常發現安東尼無法發覺的危險,但是並不是現在,可想而知任何東西都有壞掉的時候,總是依靠它可不好。“今晚你就好好待着吧,明天早上我回來料理你。”
然而戰犬似乎完全聽不進主人的話語,以往不管多麼窮兇極惡的敵人面前,戰犬都不會自作主張的行動,但是今天不對,這個傢伙奮力地拉扯着脖頸上的項圈,限制項圈的鐵鏈被固定在狗窩附近的魔法節點上,動物是無法進行解鎖的。即便是死也要撲過來,這狗難道真的壞掉了麼?
回到樓下的時候原本那個位置沒有看見朋友的身影,輪椅就連把都看不見一點,原本要求在路邊等待的,但是安東尼卻看不見對方。接着焦急地少女大喊着柳月的名字,整條街道都被她找尋了一遍但是一無所獲,冥冥之中總是感覺背後有什麼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可能是柳月的聲音,也有可能不是。
一轉頭的功夫,什麼人也沒有,明明沒有等一下,爲什麼什麼人都沒有了啊?道路邊上驚呆地少女看向前面和後面,來回轉頭之間她發現車和行人都不見了,消失的街道變成乾淨素白的一片,這裡好像從一開始就什麼也沒有一樣。行走的人,休息的人,開車的人和工作的人都消失了,整個世界好像都只剩下她自己一個。
安東尼這才感到了害怕,漫漫的白色霧狀呈現一片撲了過來,但是這並不影響視線,因爲視野之中什麼也沒有發生。再一次費力地高喊,可是空蕩蕩的街道只是來回穿插着自己的迴音,高聳的大樓可見的不可見的窗戶裡面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狂奔,惱怒和不安,安東尼竭力打起精神,但是依然什麼也看不見,她的世界空白無一物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之前還能夠聽見有人叫喊着自己的名字,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最後狂奔中的少女抵達了一個小巷子,這到底是哪裡啊,安東尼平時不愛逛街,也就不常來這種人少的地方,在極近邊角的這個牆角處少女發現自己再也跑不動了,這樣的場景快要讓她發瘋了,如果可以的話一定要儘快抓住罪魁禍首將對方趕盡殺絕。
多年來征戰和任務之中,安東尼從來不畏懼死亡和敵人,但是總是孤身一人的這個少女最擔憂和恐懼的其實是人心,人心深處的脆弱與孤單折磨着她,忽然擡起頭的一瞬間面前出現了僅有的一個人。
多麼令人開心,多麼讓人高興,不管這個人是誰,在茫茫霧海之中果然能夠解決一切問題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過這個人,這個女人是那麼的眼熟,都市景緻之下,她身穿的斗篷讓整個濃霧更加可怖。
只能看見性感嘴脣的這女人邁出一步,然後說道:“我警告過你,你遇上大麻煩了,可能還不止如此,你已經被控制住了,即便不相信也不行想要活命的方法只有一個。”
似乎這個人是一個可以救援自己的人,安東尼很開心的靠過去然後發現對方的身份之後又有些擔憂。那可不是別人,唯一能夠出現在面前的就是之前人行道上面見過的女人。她要麼是這件事情的幕後黑手,要麼就是來協助自己渡過難關的人。
抱着僅有的僥倖,安東尼選擇了坦率,就算是陷阱也要自己承擔。她點點頭,請求得到幫助,這個答覆似乎非常讓斗篷女人滿意。那女人的高跟鞋噠噠噠地來到身邊,看着安東尼的表情充滿了笑容,可是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