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妮克的掙扎有些輕微的過度,聽說了這樣一個消息,又是從比較權威的法師那裡瞭解到的,那麼情況就不同了,這恰恰宣告了百花的死亡訊息的真實性。迷惘中帶有一絲慌張,奧妮克一反常態的想要跳下帳篷裡面簡便的牀鋪,卻忽然忘記腳踝上冰涼的足銬還在盡忠的完成使命,這前後的一掙扎扭動讓奧妮克向着牀下摔了過去,結實的露營地雖然鋪着地毯,但是碎石的突兀還是讓她的腦袋受了些苦。
老法師蘆屋道滿看穿一切的眼神表露着起碼的哀傷,他走過來輕輕地揮揮手解除了奧妮克自行增加在腳上的束縛,然後將足銬放在了一邊。
緊接着爬起身的奧妮克就抓住了老法師,像是審訊時一樣,奧妮克露出了不可辯駁的眼神,她不知道她自己這幅狼狽的模樣能有多少說服力,但是她還是問了出來:“風蝕怎麼死的,你看見了什麼情況,還有那個特別關注的目標現在如何了?”
三個問題一字排開,像是一場可怕的災難接二連三一樣,這讓老法師有些爲難,不過他只是稍事糾結便認真地說出了看到的一切:“巡遊的時候監視全城的動態,但是發現百花消失了靈壓,或者說那時可能是隱藏了。然而當我趕到最後消失點的時候,看見了屍骸,致命傷是從後心插入的利劍,致死的靈裝沒有找到,應該是進行了不得了的戰鬥後被人乘虛而入的。我隱藏了遺體,相信他應該是在獨立調查某件事情之後才遭到殺害的,目前沒有找到絲毫的證據證明有絲蟲沃爾撲參與的跡象,發現靈壓消失的地點也是距離沃爾撲家宅一段距離之外的地方。剩下的大概是隻有說,請節哀順便吧。”
淡然說完這些之後。老法師蘆屋道滿從容地離開了原本的位置。當他擺脫女主人的抓握後,卻有些猶豫的看着桌面上的刑具,然後若有所思的補充道:“請您別再用奇怪的方式折磨自己了,這種程度的自虐是不可能彌補我們這一類人所犯下的罪過的,即便是心理上的安慰都是不存在的,有朝一日我等秘密情報機關只能期待爲了異界,爲了國家留下一具全屍而已。百花他解脫了。”
奧妮克點點頭。放任靈體狀態下的召喚物離開了,作爲首領的她當然知道所謂的秘密機關指代的是什麼。如同他們一樣秘密工作者的,爲了共同的利益和見不得人的光明而奮力工作也正是他們這樣的人回去做的。所謂的守護不是需要一個天使。而是需要一個懲戒邪惡的惡魔,爲了阻止大惡的存在,就必須將守護者自身化爲邪惡的象徵,並且以暴制暴從地下捍衛一個國家乃至於世界的和平。
爲此這一類的秘密組織紛紛的建立而成。儘管目的並不完全相同,但是利害關係是一樣。就是爲了穩固現有社會的架構,保障現有統治者的利害關係,並且對任何妄圖動搖的人加以制裁,必要的時候甚至會大範圍的傷害人類。諸如祟殺者這樣的組織。諸如魔法移動教會這樣的組織,他們都擁有自己的紀律,成員和賞罰關係。會跟隨最初的宗旨而行動,會憑藉着原則取下叛徒或者阻礙者的性命。如此取敵滅口的行動。是奧妮克從小就參與的,最初的那幾年僅僅只是與前輩日照留美子相互合作就讓她很是痛苦,殺人並不是說來這麼簡單的,連同被殺的覺悟都沒有的人是沒有勇氣豎起刀子,也沒有理由能夠活在今後的世界中的。
以日照留美子爲目標,同門的奧妮克.達斯雷瑪在孩提時代就一直努力着,並且強迫着自己接受每次的殺戮,接受任何有可能而來的危險,多年來的磨礪雖然讓她擁有了過人的膽識,強大的力量,遊刃有餘的謀略手段,然而從童年開始就一直纏繞着的死亡與墮落的暗影一直在折磨着的她,就好比如從事任何職業都有職業病一樣,一個總是想象着抹殺目標,總是想象着完成任務的組織的頭頭早就已經變得並非常人了,這份壓力,這份焦迫會讓奧妮克在孤獨的時候回憶往事,並且自殘身體,不管做些什麼都是沒有辦法阻止的,然而渴望之血可以被暫時的壓制。
即便捆住手腳,殺戮的快感,剝奪別人生命的慾望還是在抵抗;即便封住嘴巴,教唆和欺騙的措辭還是呼之欲出,無法阻止讓別人相信錯覺的慾望;即便將自己的腦袋浸在水裡,也絕對不可能阻止大腦中時刻延伸出的下一個害人的方案,全身心,全部的思想都是在爲了組織的戰,都是爲了與和平背道而馳的殺戮而戰,這就是奧妮克的悲傷。
在那之外,奧妮克不會對生活有着什麼過分的期待,她已經不像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一樣,是這個身份讓她變得特殊,變得對願望的期待減少了一大半甚至是全部,她在多少次自虐之後等待傷口恢復的時候祈禱過,她在多少次派出大家去執行任務的後方期待過,她只是不希望身邊的人再出事情而已,作爲人類最自私也是最淳樸的思想,奧妮克拒絕讓自己接受到不幸,這就是爲什麼蘆屋道滿勸導她的原因。
奧妮克總是想着假使自己足夠的受苦,假使自己的雙手沾滿足夠的鮮血,假使更多的黑鍋讓自己來揹負,罪孽讓自己承受,那麼至少世界就會變得安全,然而實際上並沒有如此,兀自期待的和平順利是不存在的,奧妮克的這份天真和呆傻正是掩藏在那副冰冷無情外表下的一切。
如果說百花已經出事情了,那就說明學院之中必然不安全了,必須加強戒備保護自己的叔叔,當然即便百花死了,學院中大量唯命是從的奴才不可勝數,實力更是讓人捉摸不透,奧妮克有些放心又有些自信,不論怎麼說叔叔都不會有事的,這又是一個急切的期待。
植野暗香感覺到的狀況非常的不妙,就算玻爾什麼都還沒說她也已經迫不及待起來。起身的速度過快,這讓少女難過的心情增加了一份,居然戰爭在自己睡着的時候開始了,這段時間身爲天使之力的自己居然什麼也沒有參與,而且戰爭雙方到底是誰,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傷亡的問題,這些所有的東西幾乎左右了戰場局勢的一切。
關於這些問題,擁有豐厚護衛經驗的玻爾卻非常的冷淡,他像是對着貴族爆出收成一樣輕鬆地說道:“被清理出來的屍體已經有五十六具,或者更多,災難發生的時候大家都在做午餐後的休息,你的同伴似乎不在這個範圍之內,我的意思是死亡人員名單上面沒有與你同來的另外三個人...”
“等下,你的意思是說貝芙林她們還存在危險咯?”
“嗯,叫做貝芙林的少女還在事後生還者中的。”淡定從容的這個態度雖然讓暗香非常的不滿,但是少女沒有說什麼太多的,畢竟她知道的地面上待着的人幾乎都參與了作戰,雖然無力做出阻止但是至少大家都沒有事情,不知道遠方的侯存欣會怎麼樣。暗香之所以不擔心是因爲,她事先就從奧妮克那裡聽說了,關於加入了奧妮克部隊的學徒成爲了正規軍,所以正規軍沒有正式加入戰鬥的通知。
不過說來真是奇怪,奧妮克的正規軍和達斯雷瑪家族的親衛部隊沒有直接參與戰鬥,戰爭的開端居然從學徒門開始,這簡直就是荒唐到底的事實。出於自身問題,暗香這邊當然也仰仗於這荒唐的設定而完全不用參與戰鬥中。少女有些釋懷的又問道:“那麼莉莉特,霍爾頓和洛瑟瑪爾還安全麼?”
玻爾又像是工作一樣認真地回憶起來,他似乎只是簡單的瞄了一眼情報,但是他的記憶力足夠應付那簡短的幾秒鐘記憶時間。他認真卻又緩慢地說道:“莉莉特和霍爾頓還在生還者名單中,然後洛瑟瑪爾...噗,他的名字列在了失蹤者名單中...”
這個話題立刻讓暗香警覺起來,這話是什麼意思,暗香可是再清楚不過的,所謂失蹤不就是百分之八十遭遇不幸的意思了麼?就在不久之前貝芙林還像個天真的小孩子一樣對暗香訴說洛瑟瑪爾是如何如何的溫柔,他們兩個人已經做得很近了,看得出來暗香知道洛瑟瑪爾和貝芙林都已經墜入愛河了,然而現在卻出現這樣的情況,換做是暗香在那個位置,如果發現侯存欣失蹤了,暗香絕對會瘋掉的。
就是這樣的情況下,暗香立刻下牀對玻爾說:“這件事情不會這麼結束的,我要去邊境我要去看着貝芙林別讓她做傻事。”
“你哪裡也去不了,你的身份在全城禁行的情況下是隻能玩往回,不能向外的。”忠誠的男僕玻爾幫助急匆匆地少女拿過來柔軟的絨毛拖鞋,他補充道:“忠告就是趕緊回城吧,畢竟能夠左右戰局的是大人物,夫人答應爲你找證據阻止主人的說,畢竟我和麗達都是夫人孃家的傭人,所以我們不一定需要效忠於理查德大人的呀。你呢,你要去面見新的院長,你要用你的身份,這天使之力作爲王牌讓他把大家撤回來,由你親自上戰場,這不是你想要的麼?”
男僕的解釋非常貼心也合理到位,暗香倒是真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