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嫣然只是象徵意義的掙扎了一下,然後便將秀首依靠在蔣驚天的肩頭,幽幽的道,“那依公子之見,嫣然付出什麼樣的價錢,你才滿意呢?”
蔣驚天眼珠一轉,舔着嘴脣道,“我想要嫣然姑娘你,不知可否?”
石嫣然似乎早就預料到了蔣驚天會有此話,絲毫都沒有感到意外,立馬從容不迫的道,“公子的情意嫣然恐怕無福消受了,因爲乃父早就將嫣然許配了人家,只是尚未完婚罷了。”
蔣驚天其實也只是想在言語上佔一些便宜,以此來發泄一下自己連番中計的怨氣,並非是真的對石嫣然有什麼非分之想。但石嫣然的這個回答,卻勾起了他的興趣,讓他不由自主的接着問道,“不知令尊到底把你許配給了何人,不會是羅子修吧。”
石嫣然自然聽出了蔣驚天言語中的嘲諷之意,不過她卻並沒有在意,而是巧目顧盼的道,“自然不是他,家父將嫣然許配給的這個人,你一定也聽說過,他叫蔣驚天。”
蔣驚天一手摟着石嫣然,另一隻手則拎起了酒囊,想要喝一口酒潤潤喉。他一聽石嫣然的未婚夫竟然是自己,立馬就驚愕的將嘴裡還未嚥下去的烈酒噴了出來。
蔣驚天反應如此劇烈,石嫣然非但一點都不意外,還笑盈盈的用手帕爲他擦拭嘴角的酒漬,並幽幽的道,“公子裝的確實惟妙惟肖,無論是身材、氣質、語調、習慣,都有那麼七八成的相似。再加上夜裡視線不清,確實已經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不過你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嫣然。驚天已經於昨夜離開了萬獸城,走之前更是與嫣然促膝告別。若公子不能講明自己的身份,和潛入我閨房的目的,我們恐怕再難合作。”
蔣驚天越聽心中涼意越盛,他現在的相貌雖然已經發生了改變,但身材、氣質、語調、習慣卻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假若蔣驚天真的以現在的狀態貿然出城,估計有八成的可能,難逃銀川追捕。這人皮面具雖然鮮有人知,但這易容之術卻家喻戶曉,銀川不可能不設防備。
蔣驚天強壓下心中的震撼,使自己平靜了下來。他皺眉未思,不知道石嫣然到底是以何判斷自己是個冒牌貨。現在石嫣然明顯是在說謊,不過假若蔣驚天直言相問,那便等於是當面戳穿了她的謊言,兩人將再無合作的可能。石嫣然能夠如此有恃無恐的和蔣驚天攤牌,她那深不可測的三叔定然是躲在暗中保護她。蔣驚天昨夜聽聞了石嫣然的頗多秘密,若是兩人鬧僵,他恐怕難以生離此地。現在的情況是蔣驚天必須與石嫣然合作,他所能做的就是儘量爲自己爭取更多的籌碼。
蔣驚天故意咳嗽了兩聲,不過在石嫣然的眼中,這便成爲了心虛的表現。但事實上,蔣驚天只是想爲自己多爭取一些思考的時間罷了。他的目光從窗戶斜劃下來,經過桌子、椅子、地面,最終落在了自己的左臂之上。蔣驚天突然醒悟,問題就出現在了他的左臂之上。那日銀川當着數萬人的面將蔣驚天的上衣撕扯了下來,證明他的胳膊上並沒有天龍紋。而此時,他左臂上則盤踞着一條兇芒畢露的冥龍,石嫣然就是根據這一點斷定蔣驚天是冒牌貨的。
思慮至此,蔣驚天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這最能證明自己身份的天龍紋,反倒成爲了否定他身份的鐵證。不過從此,蔣驚天也判斷出了,石嫣然是真的認爲他是冒牌貨,並非是又一次的假意試探。洞悉了其中緣由,蔣驚天心中的抑鬱一掃而空,那因連番中計而喪失的信心也在一瞬間恢復了過來。所以他突然決定,要將計就計與石嫣然繼續玩下去。
蔣驚天扭過頭去,目光炯炯的看着石嫣然,就像看着一個一絲不掛的女子一般。石嫣然一開始還能與其爭鋒相對,但隨着蔣驚天的目光越來越漏骨,她也不能再保持之前的淡定了,而是低下頭,侷促不安的道,“請公子明示吧。”
蔣驚天咂了咂嘴,慢條斯理的道,“石姑娘猜得不錯,在下確實並非蔣驚天。但小姐你,似乎也並非是蔣少的心上人吧。”
石嫣然柳眉一立,微怒道,“你何出此言!”
蔣驚天若真是冒牌貨,估計他此時還真就讓石嫣然給糊弄過去了。這事只能怪石嫣然運氣不佳,打着扯虎皮的主意,結果碰到了正主兒。不過蔣驚天也並非是要揭穿石嫣然的謊話,他只是想讓其投鼠忌器,不要對自己的身份刨根問底。蔣驚天雖然已經在心中編好了一套說辭,但若是石嫣然深究,難免會露出馬腳。
蔣驚天怒目圓睜,與石嫣然四目相對,“因爲我與蔣驚天有着過命的交情,昨天到這兒來,我就是受了他的囑託。我以身犯險扮作他,就是爲了引走敵人,好讓他順利離開。但他爲何從來都沒有和我提過嫂夫人你呢?”
石嫣然雖然心中驚駭,但卻不露聲色,絲毫不被蔣驚天突然暴起的聲勢所影響,從容不迫的道,“驚天的朋友,我多少都聽他提及過。你若所言非虛,就請報上名來,嫣然自然可以斷定你話中虛實。若證明你確實是驚天的朋友,我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蔣驚天冷笑一聲,擺出一副根本不信的樣子,撇着嘴道,“鄙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偉成是也。”
石嫣然柳眉倒豎,猛然掙脫蔣驚天的懷抱,然後一擊秀掌,冷聲道,“三叔下來吧,拿下這個騙子!”
石嫣然話音未落,石三叔就輕身而下,揮掌按在了蔣驚天的頭頂,只要他再輕輕的一發力,保準蔣驚天腦漿迸裂而亡。
“慢着!”
“三叔暫且收手,看看他還有何話要說。”
蔣驚天沒想到石三叔這名絕世高手,一直都潛伏在房樑之上,在這之前他若真的對石嫣然有什麼過分之舉,恐怕已經活不到現在了。蔣驚天雖然明知道石嫣然這次也只是詐他,並不會讓石三叔對他痛下殺手,但五指扣頭,還是激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蔣驚天擡手推了推石三叔按在他頭頂的鐵掌,但卻並未能推動。
“你要是再有一字虛言,我可再不會讓三叔留手。”言畢,石嫣然一個眼色,石三叔就將他的鐵掌收回,一言不發的退到一旁。
蔣驚天驚魂未定的摸了摸險些崩裂的腦袋,對石嫣然正色道,“我方纔只是想試探你一下,畢竟事關生死,我不敢輕信於人,還請見諒。”
說到此處,蔣驚天輕咳一聲,繼續道,“李偉成只是在下胡編之名而已,其實我的真名叫上官龍天,是蔣驚天的結拜義弟,還請嫂子代爲保密。”
石嫣然表面雖然不露聲色,但在心中卻暗呼僥倖,“自己幸虧先下手爲強,詐了上官龍天一下,否則此次就要穿幫了。”
蔣驚天並非是料敵於先,預測到了石嫣然的手段。石嫣然的突然翻臉,也讓他心中一陣慌亂,但他馬上就意識到了對方的目的,所以順水推舟的來了這麼一招。現在石嫣然認爲蔣驚天假扮的這個上官龍天是確有其人,自然不敢再多問關於他身份的細節,這樣蔣驚天穿幫的機率,也就小了很多。
石嫣然長出了一口氣,衝着蔣驚天點了點頭,緩緩的道,“算你小子識相,這次沒有和我說謊,否則我定然要三叔取你性命。”
話到此處,石嫣然的目光深邃了起來,面頰上也露出了幾分嬌羞,就好像真的在回憶她與蔣驚天之前的柔情蜜意一般。
“嫣然與你蔣大哥雖然情投意合,並訂下了婚約,但卻並沒有公佈於衆。他曾在家父面前盟誓,一日不解決銀川這個麻煩,他就一日不將我們兩人的婚約泄露給第三人知曉。蔣郎是怕自己邁不過銀川這道坎,誤了我的名節。而家父則是怕受其牽連,拖累了石家。”
說着,石嫣然還黯然落淚,顯然是對他口中蔣驚天的生死,十分擔憂。這要不是碰上了蔣驚天本人,天下恐怕誰也瞧不出石嫣然的破綻。
蔣驚天強壓下心中的暗喜,也使自己沉浸在了悲傷之中,便不由自主的握住了石嫣然的小手,安慰道,“嫂子不用擔心,我是親眼看着蔣大哥出城的。他吉人自有天相,定然可以順利突破包圍圈。”
聞言,石嫣然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略有尷尬的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蔣驚天急忙將石嫣然的手鬆開,然後撓着腦袋憨笑道,“嫂子對不起了,我一時有點失態,還請你不要見怪。”
石嫣然平復了一下自己起伏的心情,然後對蔣驚天道,“龍天,我們石家現在慘遭劫難,而父親又只醉心醫術,我一個婦道人家實在難撐大局。你就看在你蔣大哥的面子上,幫嫂子一把吧。”
石嫣然說着竟然就要跪下,蔣驚天急忙攙扶,“嫂子你放心,小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起初蔣大哥讓我摸進這閣樓,我還不明其意。現在我是想通了,他是放心不下嫂子你,特意派我來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