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拾起了掉在地上的那塊肉,放在秤上稱了一下,“一斤四兩三錢。”
蔣驚天聞言,對着剛纔那割肉之人,擺了擺手道,“對自己下手倒是挺狠,希望接下來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那人一直緊咬牙關,直到大夫爲其上好金瘡藥,包好傷口,他才倒吸了一口涼氣,抽空回答蔣驚天道,“這一刀割的好,老子今天長記性了。”
蔣驚天聞言一愣,然後笑道,“能走嗎?用不用派兩個人擡你回去。”
“不用,老子沒有那麼嬌氣。”
說罷,那人便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待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蔣驚天才將眼神收回,然後指着一位蹲在犄角的家將,輕聲道,“你出來。”
那人聞言立即向旁邊一閃,蔣驚天見之一笑,“別躲了,就說你呢。”
那人見自己實在無處可躲,便硬着頭皮站了起來,仗着膽子道,“叫我幹什麼?我可沒碰她。”
蔣驚天聞言笑眯眯的看着他,戲謔的道,“我沒說你碰過她,我只是想問你,是自己割,還是由黃前輩代勞。”
那人一聽要割他的肉,情緒立馬就有些失控,“你憑什麼要割我的肉啊,你有證據嗎,有證據嗎?”
蔣驚天冷笑一聲,然後惡狠狠的道,“我就是沒有證據了,我就是冤枉你了,怎麼招?給我把他拿下,兩斤!”
黃堅聞聲立即動手,一個閃身就來到了此人的面前,然後手起刀落,便在他的屁股上片下一大塊肉來。由於黃堅的動作太快,那人只感覺後臀一涼,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便涌上了心頭。
“啊!疼死我啦!我要死啦!”
別看黃堅是地階強者,但手底下也沒有準,這一刀足割下來三斤多。不過多總比少了好,不用受二茬苦,遭二茬罪。
看着這血腥的場面,有不少溢香院的姑娘都忍不住哭了出來,甚至有人被嚇暈了過去。但石府的婢女,卻全都目光炯炯,恨不得親自操刀,上去報仇,沒有一絲不適的感覺。
蔣驚天之前並沒有考慮到這些姑娘的感受,便滿含歉意的道,“溢香院的姑娘們,這裡的事情和你們無關,都上樓去吧。”
蔣驚天一發話,這些姑娘便全都如獲重赦的上樓去了。對此,葉知秋也感激的望了他一眼,弄得蔣驚天有些心猿意馬,在心中暗歎葉知秋風韻猶存,別有一番韻味。
一陣“哼哼呀呀”之後,被割肉那人的患處,便被大夫包紮好了。
“肉你也割了,那我就走了。”
那人一說此話,還未等蔣驚天出聲,其身後的一名婢女便搶先道,“不能讓他走啊,他還欺負我了呢!”
蔣驚天聞言對着那人一聳肩,笑呵呵的道,“想要走,我不攔你。不過等輪到爲這位姑娘算賬的時候,你若不在這主廳,那這一斤肉,可就又變成兩斤了。”
話已至此,那人再不言語,轉而開始趴在地上,盡職盡責的哀嚎起來。
蔣驚天翹首一望,然後以手一指其中一具屍體,對着七名地階強者,淡淡的道,“他這一斤肉,你們幾個誰來還?”
七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全都大眼瞪小眼,誰也不吱聲。蔣驚天早就料到會出現如此情況,便提議道,“那就按年齡來,爲老不尊,從歲數最大的開始吧。”
七人中歲數最大的是劉成林,他心中雖有不願,但也不能讓羅子修代爲挨刀,只能不情不願的把自己的右腿往桌子上一架,對黃堅道,“來吧,動手麻利點。”
黃堅聞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上前去,揮刀便從他腿肚子上,剜下來一塊肉。上秤一稱,正好一斤零二錢。就連一旁的蔣驚天,都爲這一刀的精準,而感慨萬分。別說是少割下來點肉,就是少粘下來點血,這一刀都將不夠一斤之數。
劉成林是地階強者,這點小傷根本就不用上藥包紮,體內罡氣一轉,血便止住了,創口也在緩慢的生長癒合。三日之內,便可完好如初。
劉成林這一刀割下來之後,蔣驚天便將目光投向了張超,並淡淡的道,“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啊!”張超聞言就是一驚,那日欺辱這婢女之時,他也有份,而且還是他拔得頭籌。張超原以爲那婢女不敢把他供出來,能夠順利的躲過此劫,卻沒想到蔣驚天已經知道了一切,還絲毫不留情面的將他點了出來。
張超輕出一口氣,然後從黃堅手中奪過了殺豬刀,照着自己的小腿,狠狠的割了下去。張超這一刀雖然夠狠,甚至碰到了骨頭,但割下來的肉卻並沒有多少。上秤一稱只有八兩,按照之前的約定,這一刀算是白割了。
張超疼得齜牙咧嘴,揮刀又照着小腿來了一下。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一刀下去整割下來一斤八兩。但尷尬的是,這一刀超出一斤太多,兩斤卻還未達到。算來算去,張超前後兩刀割下來二斤六兩,但作數的卻只有一斤。
因爲他並沒有主動承認,而是被蔣驚天揪出來的,所以割肉重量翻番。這兩刀下去,他還得再割下一斤肉下來,才能了事。
張超緊咬牙關,再次舉起了殺豬刀,準備寧多不少的再來一刀。可一旁的黃堅,卻於此時插嘴道,“還是換我來吧。”
黃堅方纔的刀技有目共睹,既然他主動要求幫忙,張超也就沒有拒絕,便把手中的刀遞給了他。黃堅接過刀後,仔細的在張超的小腿上比量了一下,然後一齜牙,果斷下手。那刀鋒是貼着張超的腿骨割下來的,發出了一連串刺耳的摩擦之聲,聽得蔣驚天都一陣毛骨悚然,張超更是失聲慘叫了起來。
刀鋒一轉,血肉便順勢飛入了秤盤,這一稱之下,所有的人都面露古怪之色。待張超見到之後,更是激動得青筋暴起,頓足捶胸。因爲黃堅這一刀下去,不多不少,正好是九兩九錢。甚至最後翻轉刀鋒之際,再多停頓一息,讓肉塊多帶下一點血來,都可以順利過關。
張超惡狠狠的看着黃堅,咬牙切齒的道,“你特麼是什麼意思?想玩死我?”
黃堅訕訕的一聳肩,尷尬的道,“失誤失誤,這次絕對不會了。”
張超衝黃堅,齜牙咧嘴的道,“你還想再來?你當老子傻嗎?黃堅我告訴你,等過了今天,咱倆的仇有得算!”
張超一把奪過了殺豬刀,然後就如斬殺敵人一般,兇惡的照着另一條小腿剜了下去。這一刀只多不少,重一斤三兩,算是把賬還上了。
看樣子張超與黃堅早有矛盾,只是在此刻將其擺在了明面上而已。至於黃堅是不是有意的,蔣驚天並看不出來,相信在場之人,也就只有黃堅自己心裡清楚。
“轎子!”
隨着蔣驚天的命令,八名轎伕,擡着一頂官轎進入了主廳。而那位婢女,則在轎伕的攙扶之下,登上了這隻有名流顯赫纔有資格乘坐的八擡之轎。
在場婢女竊竊私語,其餘之人則暗暗搖頭,羅家的面子,此次算是跌大了。這八擡之禮,在羅府也就只有羅寸一人,可以享受。羅方則是因爲榮登城主寶座,已改乘十六擡之轎。蔣驚天這是逼着羅子修,以送爹的禮節,將這四十七名婢女逐個送回石府。
這名婢女之後,蔣驚天又點一人。他同樣是先以“輪迴”拳術,讀取此女的記憶,然後再逐個將犯事之人揪出來,割肉還賬。一開始還有人存在僥倖之心,但一連幾位姑娘下來,沒有一位家將能夠蔣驚天這一雙如鷹如鷲的眼睛,在場之人也就都服了,紛紛主動承認。
整個還賬大計,進行的如火如荼,一頂頂八擡大轎,由溢香院魚貫而出,其中死人的賬與羅子修的賬,全都由這七名地階強者依次承擔。不過羅子修欠下的血賬還真不少,到目前爲止都已經割下了六斤血肉。若是讓他自己來還,此時恐怕早已經一命歸西了。
在這七名地階強者中,最慘的還要數張超。不僅是因爲他之前多割的那兩刀,還有接下來還賬的三四刀,每一刀下去都是一斤三四兩。如今兩條小腿都已經見骨,一隻大腿也已經血肉模糊。反觀其他人,全是由黃堅代割,刀刀落下都極其精準,全都在一斤至一斤一兩之間。
轉眼之間半個時辰就過去了,在場的婢女也已經送走了一多半,不過就在此時,蔣驚天的面色卻冷了下來。因爲他在面前這位女子的記憶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正是他的好兄弟王元。
蔣驚天情緒的突然變化,讓在座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蟬,那宋世仁憤憤而去,王元左擁右抱,蹂躪二女的場面,不停的在他的腦海之中閃爍。
“王元呢?”
蔣驚天的聲音,讓張超遍體生寒,也讓其餘六人的面上,紛紛洋溢起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自割肉還賬開始以來,蔣驚天這還是首度離開座位,他緩緩的站起身,走向張超,一字一頓的問道,“我問你王元呢?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