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
君山島。
與嶽州府隔湖相望,文化底蘊濃厚,有5井4臺、36亭、48廟。歷代文人墨客圍繞君山的“奇”、“小”、“巧”、“幽”、“古”,或着文賦詩,或題書刻石。
熊凋卻離這些美景有着一段距離,或者不是很遠,或者十分的遙遠。
反正他在島上待了整整十個月,這段時間裡他卻如同生活在地獄之中。
小貂在船上時就告訴熊凋:要想讓自己能感知危險,就必須經常的面對危險。
所以船還沒靠岸,小貂告訴了一個地點後,就將背部傷口還在流血的熊凋踢入了水中。
熊凋穿過岸邊的蘆葦蕩,登岸那刻起,對他的偷襲幾乎就不曾停歇。
蘆葦蕩中的暗箭、岸邊的陷阱、無處不在。
熊凋好不容易躲過那些攻擊後,正準備向一位漁民打探地點位置時,卻被一口毒煙噴了一臉,然後被倒掛在了樹上,而他的粗布長衫被收走了。
當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救下熊凋,並給他喝了一口水後,他又被掛在了樹上。這次他的鞋子也被人拿走了。
第三次,他在看到一條白色的小狗時,他糾結了很久。但這狗真的太像小白了。果然,當他剛一走過去,自己又被倒掛了起來。
“你明知道這不是小白,爲什麼還要走過來。”小貂將他內衣脫下來,拿在手中,“如果你不想光着,就收起你的同情心”
熊凋被倒掛了兩個時辰後,終於將他放了下來。
原本兩個時辰的路程,熊凋卻花了一天的時間。
果然不出小貂所料,熊凋是光着來的。
十個月的時間其實並不是太長,可如果像熊凋那樣,每時每刻都將精神高度集中的話,那就是度日如年了。
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都有着危險。
吃飯時、睡覺時、洗澡時、出恭時,有時一晚上的時間竟然出現了七次偷襲。
那些偷襲方法也層出不窮。
暗箭、偷襲、下毒,讓熊凋最恐怖的一次,竟然在一次刺殺後緊接着射來一陣箭雨。
這個遠離君山的小村內,無論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有可能就是下一個刺客。
到了最後熊凋就連睡覺都睜着一隻眼睛。
他之所以如此謹慎,是因爲那些攻擊雖然很多時候都不致命,可那滋味卻比死還要難受。
熊凋有一次中毒後,他全身那股奇癢竟然持續了三天三夜。
熊凋看着眼前那隻大碗,之前的碗已經掉在了水上鳳樓裡,這是他來這裡後新找的一個。雖然大小、花飾都和之前的相差無幾,但熊凋怎麼也覺得沒以前那個用得順手。
“這些時間你的進步很快。”小貂笑得特別燦爛,她面前的那隻碗是之前在熊凋處順來的,現在用起來卻十分的習慣。
熊凋冷眼看着小貂,突然將頭一歪,一根二尺來長的長針釘在了碗邊。
“現在你可以說是基本合格了。”
“殺那個女人呢?”
小貂當然知道熊凋口中的那個女人指的是誰,“現在想殺她還有些難度。”
“爲什麼?”
“她的武器。”
“那對鈴鐺?”
小貂一笑,露出雪白的銀牙,“你別小看那一對鈴鐺,那對鈴鐺叫護花金玲。本身是隕鐵打造,堅硬無比,發出的聲音可傷人心神。之間的紅繩是天山冰蠶絲,刀劍不斷、水火不傷。最可怕的就是這金玲有三對。只要一對鈴聲一響,其它兩對就會發出共鳴。另外兩人雖不會幫她傷人,但一定會出手救他。”
“那如何才能殺她。”
“爲何一定要殺她?難道是她想殺你?這未免太可笑了。”
殺手殺人就如同人要吃飯,馬需吃草,天要下雨一般合情合理。這是天底下最正常的事情了,也沒有任何人會對殺手有報復的心理。換句話說,如果你請了殺手保護你,那就算你是那個殺手的殺父仇人,他也一定會豁出性命保護你的。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拿錢辦事罷了。
熊凋眼睛一直沒離開那茶碗上,“不爲自己。”
“如果你真想殺他,那你必須找把劍。”
“劍?”
“對!劍。”
▉尋劍
龍泉,出名的是青瓷,更出名的就是劍。
龍泉鑄劍師,最出名的是汪大師,他住在深山,曾花了二十年鑄一劍。這把劍就是江湖聞名的秋水碧寒月。
汪大師難找,熊凋也不找。因爲他根本不是來尋他的。
龍泉旁,浦城。
浦城沒有任何出名的東西,街上大部分都是本地的居民。就算有一些江湖人出現,也是匆匆過客。
本地的居民都十分的熟悉,街上到處都是打招呼聲,在他們眼中,熊凋這位過客幾乎是透明的。
街道旁一條沒有名字的小巷。
這條小巷內,沒有閒散的攤位,有的只是那一間間的店鋪。
木工鋪、鐵匠鋪與棺材鋪。
木工鋪內的嗤嗤聲,鐵匠鋪中的鐺鐺聲是這條小巷內唯一的聲音。
熊凋慢慢地走到了小巷深處,在最裡面一件十分不起眼的鐵匠鋪前停了下來。這件鐵匠鋪沒有招牌,一塊幾乎腐朽的木板上只有一個“鐵”字。
一位健壯的中年人光着膀子,全身揮汗如雨,一下一下用力敲打着一塊已經燒得通紅的鐵塊。
“需要打什麼工具。”那中年人頭也沒擡,冷冷地問道。
“我來求劍。”
那中年人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
嗤~!
炙鐵入水,白煙迅速充滿了這不大的鐵匠鋪。
“這裡不賣劍。”
“我不是買劍,我是來求劍。”
那中年人有些生氣地看着熊凋,卻什麼也沒說。
“進來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屋後傳來。
聽到這話,那中年人不再理會熊凋,繼續鐺鐺鐺地敲打起來。
熊凋步入房間之內,卻又出來了。
這鐵匠店後是一個只有不大的院子,一個老人正坐在一把藤椅上喝着茶。
熊凋直接走了過去,坐下,掏出了自己的大碗。
老者呵呵一笑,用手捋了一下,唯一的一束頭髮,將熊凋的大碗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