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廟
一隻黃鳥停在指頭,被遠處漸漸行來的三人所驚嚇,立刻展翅高飛。
從水路轉成旱路之後,三人間的話語忽然少了很多。上官謹擡頭看了熊凋一眼,然後瞧向了那隻飛向夕陽的黃鳥。
隨着黃鳥的歸巢,夕陽也漸漸落入了山後,天空驟然暗了下來。
原本人煙稀少的道路上,已經漸漸看不到其他的人影,只剩下了三人的腳步聲。
“爲什麼每次都是在晚上?”
這是熊凋下船後的第一句話,讓上官謹和多情公子微微一愣,但隨後二人相視一笑。
“晚上人少,很多事情不便人雜。”上官謹道,他看了看多情公子,問道:“你是怎麼發現他的?”
“我……就在路上隨意看到的。”
熊凋一人走在最前方,“我不怎麼信,因爲你的眼睛從來都不會看男人。難道楊火成僞裝成了一個女人不成?”
多情公子眼珠往上一翻,停頓了幾秒,道:“熊凋你真的沒事了?”
熊凋知道他是在拉開話題,微微一笑,“這是不能避免的。她是暗河的殺手!”
小貂是殺手,必須執行任務,否則只有死。熊凋其實早已經明白,當小貂第一次沒有殺死自己之後,兩人再碰面時還是會只有一個人活着。只是熊凋沒有想到,小貂竟然選擇了自殺。
熊凋長舒一口氣,道:“我現在就想去寶庫看看。”
上官謹剛想說些什麼,但看着熊凋的表情,微微一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風雨廟。
一座已經荒廢許久的小廟,就連原本廟上的牌匾都早已經不知去向。現在唯一的作用,只是給那些匆匆的旅人臨時躲風避雨。因此它就叫風雨廟。
遠處的風雨廟被雜草所包圍。就連廟門前的那唯一的幾塊碎裂的石板縫隙中,也被雜草所佔領。門前原本的兩隻石獅子,一隻已經早已不知去向,而剩下的那隻也只剩下了一半。
熊凋三人推開那僅僅刮在門檻上的半扇木門,跨入廟中。
“看樣子我們來早了。”多情公子皺着眉頭說道。
廟內盡是灰塵的味道,似乎已經很長時間沒人來此了。房屋角落處幾堆篝火的殘灰,讓廟裡帶上了一絲煙火氣息。
上官謹道:“你確定是今日嗎?”
多情公子點點頭,道:“就是今日。”
“那爲何楊火成還不來?”
火光一閃,熊凋舉着火摺子向四周看了看。“這裡如此破舊了,沒想到那佛像竟然還如此的完好!”
廟堂正中,一尊佛像盤膝而坐。在火光的照耀下,金身閃閃發光。
“這是不可能的。”上官謹眉頭一皺,朝着那佛像走了過去。
當三人同時來到那尊佛像前時,三人的臉上全都變了。
“楊火成!”
■渾水
楊火成死了。之前是假死,如今倒真的死了。唯一安慰的是,屍體還算完好,只是被人鑄成了金像。
楊火成金色的臉上盡是猙獰之色,看樣子鑄成金像時,他還是活着的。
上官謹臉色肅然,口中緩緩說道:“是暗河的泥人張。”
“泥人張?”
上官謹疑惑地看着熊凋,道:“泥人張不但在江湖上有名,但在暗河內部卻有更多人知道他。難道你不知道?”
熊凋道:“我還真沒有聽過。”
上官謹嘆了口氣,道:“泥人張,喜歡將目標全身麻痹後再鑄成泥像。所以有了泥人張的外號。可直到他第一次暗殺虹劍山莊莊主晏英奕,並將他鑄成銀製雕像後,大家才明白他的真正意圖。他會根據目標的地位,而選擇將他們鑄成不同的雕像。”上官謹看了看楊火成,“這金像似乎是第一次出現。”
熊凋敲了敲楊火成金制的腿。沉悶的金屬聲立刻迴響在整個荒涼的風雲廟內。
“他現在死了,那最後的金釵真的又丟失了。”
多情公子擡頭看着扭曲變形了的楊火成的臉道:“可我們現在到底是誰拿走了金釵還不知道。”
熊凋低頭想了想,手輕輕放在楊火成的腿上,道:“其實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人。”
“誰?”
熊凋看着多情公子一笑,“引你入局之人。”
多情公子道:“夢水兒?”
“對!”熊凋走到廟門口,看着外面的上弦月,道:“我們已經知道,青樓根本沒有抓她,更沒有限制她的自由,那她爲什麼不來找你呢?她現在究竟在幹什麼?”
看着多情公子有些發愣的表情,熊凋道:“回想一下三枚金釵。青樓主人的鷹釵被人偷了。空手妙的蛇釵被我們交給夢珠兒了。現在我們已經知道,那個夢珠兒是假的。而第三枚楊火成的獅釵一定是被暗河拿去了。而暗河只是接任務辦事,獅釵一定會交給僱主。”
多情公子喃喃自語道:“夢家本就是幫青樓押運金釵之人,所以夢家當然很容易就偷到那枚鷹釵。而如果你們見到的夢珠兒就是夢水兒,再加上她僱傭暗河殺手的話……那她的手中就有三枚金釵了!”
熊凋笑道:“我不知道她是從什麼地方聽說天極門的寶庫的,但我敢肯定,她一定知道這寶庫的事情。”熊凋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死去的楊火成,道:“現在還真看不出這事情究竟是誰會有最大的好處。看樣子是有人故意在攪渾水。”
上官謹笑道:“爲何會攪渾水?”
“清水之中有魚,渾水才能抓魚。”多情公子道。
熊凋道:“不對,既然能抓魚,那清水、渾水都能抓。只有魚才喜歡渾水,這樣纔能有機會逃走。”
上官謹道:“所以背後之人一定不是青樓,他們是抓魚之人,沒必要如此做。”
多情公子轉身往外就走,熊凋與上官謹同時回頭看了一眼楊火成。上官謹道:“都說楊火成的神仙笑毒辣,但還是比不過人心啊。”
熊凋與上官謹剛踏出廟門,忽然發現多情公子已經不見了。就連唯一的一條小路上,也沒有他的身影。
上官謹皺着眉頭道:“這有些奇怪。”
“他去哪了?”
當他們走到前面的樹林時,忽然看到多情公子。
多情公子似乎已經完全呆住了,順着他的目光,熊凋與上官謹兩人瞬間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