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命
黑虎堂。
雖然外面天上還有亮光,可大堂內的燭光卻早已亮了起來。
孟破手中的那個大青瓷碗,在燈火的照耀下反射着柔和的亮光。
孟破皺着眉頭,左右看了看,漸漸地將眉頭皺了起來,“這是同一師傅做的嗎?”
裘秉面露難色,道:“做那個碗的人已經病死了,而這個碗是他的師傅做的。”
孟破看着那個老頭,問道:“之前那個碗是你徒弟做的。”
一路奔波,差點要了這老頭的命,他畏畏縮縮地頭答道:“是!那個碗是我最小的徒弟做的。那樣的碗他一天可做出上百個,不過半年前,他突然得了暴病,一下就死了。”
孟破看着手中的碗道:“那這碗……”
“這碗是用一樣的陶土所制。而之前碗上的畫,就是我那徒弟隨意畫的。我這碗也是按照他原來的圖案畫出來的。”
孟破輕輕地掂了幾下,“怎麼我感覺有些不一樣。”
“孟堂主,之前我那徒弟做出的碗實在是最低等的製品。一是陶土清理不乾淨,而且釉也沒上均勻,更過分的是燒製的火候也沒有達到。做出這樣的碗,如果那個不爭氣的東西還活着的話,我也要打死他。”
老頭一邊說,可孟破和裘秉兩人的臉色全變了。
裘秉大叫道:“我不是要你一模一樣地做出來嗎?”
老頭一愣,“可……可那碗做得實在是太差了啊!”
裘秉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我實在是該死,辜負了堂主的信任。”
孟破已經癱坐在椅子上。半晌後,他看了看手中的碗,長嘆一口氣,“明日先拿去讓他看看吧。如果他真不滿意,我想不光你,我們整個黑虎堂誰也活不了。”
裘秉一咬牙,站起來,道:“堂主,實在是不行,不如……我們先下手爲強!”
孟破咬着牙,想了片刻,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既然如此,我們只有一搏了!”
同樂酒店。
丑時。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睡夢中的江氏突然驚醒。她擡頭一看,心中稍定,但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晚了還到同樂酒店來。
孟破滿臉嚴峻,低聲說道:“你馬上回去。”
江氏一愣,驚恐地看着孟破。她當然已經猜到了孟破想做什麼,她雖然有些不願,可依舊聽了丈夫的話。
熊凋的房間在天字一號房。門外已經圍滿了人,如此多的人竟然沒出一絲的聲響。
孟破將自己的呼吸放輕,悄悄地來到門外,將頭狠狠地一點。
嗖嗖嗖!
無數利箭破門而入,直接射向了牀上。房間裡的傢俱擺設,孟破當然全都知道,而且他也清楚,這些箭一定會射到牀上。
箭枝入被,發出沉悶的噗噗聲。
一輪箭雨過後,呯的一聲,門被成了碎片。孟破一步跨入房間,手中緊拽利刃,衝到了牀邊。
可等他剛一到牀邊,瞬間呆在了那裡。他額頭上瞬間出現了一顆顆如同黃豆大小的汗珠。因爲他發現,這牀上竟然是空的,不光牀上是空的,竟然連整個房間內都是空無一人。
“不可能啊!我親眼看到他們進入房間的!”猛龍滿臉苦澀叫道。
“完了!”
鐺的一聲,長刀落到地上。
■爲你
周圍一片安靜,沒有一人發出聲音。
孟破閉着眼睛,等待着最後的判決。
片刻後,孟破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可熊凋還未出現,就如同他根本就不在這裡。
“難道他真的走了?”
孟破不敢如此想,他明白這只是奢望。
天邊漸漸泛白,那些早起的人們,都疑惑地看着黑虎堂的人,不明白他們爲什麼如此早就在這裡。而且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那樣的怪異。
當孟破回到黑虎堂時,什麼都明白了,心中也一下坦然了許多。
“來吧!”
斯~喝茶聲刺入孟破的耳膜。
熊凋坐在當中,手中端着孟破花了很大力氣才弄來的青碗。
熊凋小心地喝光了茶水,嘆了口氣,“還是不太順手啊!”
說着將青碗放在桌子上。
看着熊凋一步步走了過來,孟破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九道山莊看到熊凋刺出的那一劍時,他就明白,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熊凋的一刺的。既然抵擋不了,乾脆不去抵擋了。
熊凋帶着夏芸,從孟破的身邊走過,直接往外就走。
孟破滿臉驚訝,立刻跟了上去。
天已經完全亮了。
孝感的早市也早已熱鬧起來。
熊凋、夏芸和跟在身後的孟破一起來到了這裡。
黑虎堂的人,早被孟破給趕了回去,這些人跟着也沒有任何用處。
熊凋來到一家賣瓷器的攤位前。這個攤位上主要出售的是日用的各種碗碟,而那些花瓶之類的,卻完全沒有。
熊凋拿起一個大的青瓷碗,在手中掂了幾下後,問道:“這多少錢一個?”
老闆還在將無數的貨物一件件擺放出來,他瞟了一眼道:“這碗啊,兩文錢。上面的紅公雞是一位有名的大師畫的。”
熊凋看了看上面那隻在山石上報曉地雄雞,微微一笑,點點頭道:“好啊!我要了。”
他轉身看了孟破一眼,將頭一擺,示意他趕快掏錢。
孟破此時腦袋全亂了,難道他只需要隨便買一隻碗就可以了嗎?孟破苦笑了一聲,掏出一錠金子扔了過去。
熊凋沒有再看,將那隻碗往懷中一揣,向這城外走去。
孟破呆呆地看着熊凋遠去的背影,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這笑容表達的並是不喜悅,而是一種悲哀與自嘲。
官道上,夏芸忽然問道:“你這麼做是爲什麼?”
熊凋微笑着看了她一眼,道:“爲了你!”
夏芸先是一愣,然後立刻明白了許多。她不再說話,低着頭,可心裡泛出一種莫名的甜蜜。
孟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他來到大門前,擡頭看了一眼那金光閃閃的牌匾,再次苦笑了一聲。正當他準備進屋時,忽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熊凋可在這裡?”
孟破一愣,回頭一看,一個青年站在了他的身後。
那青年的腰間,掛着一把油亮泛黃的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