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言和善語的死亡,重新喚起了大家對於那種詭異毒藥的恐懼。
他們一直到最後,很可能都沒有發現自己被別人下了毒。
直到死亡也一直以爲是自己心甘情願這樣做的,這纔是“死神的微笑”真正恐怖的地方。
多情公子臉色異常平靜,“他們也是由於中了英雄帖上的毒嗎?”
熊凋看到多情公子的臉色,一驚,他明白多情公子此時的心裡開始憤怒了。
“不!”圓正說道,“英雄帖根本就沒有發給他們。”
熊凋皺着眉頭,在兩熊凋身上搜查了片刻,“沒有,他們身上沒有英雄帖。”
“難道是別人拿走了嗎?”
熊凋道:“這應該不可能,現在的人大多數對英雄帖避之不及。難道……”
一小片雪花落到熊凋鼻尖,熊凋感覺一涼,突然想到,“那個女人……”
對!之前他們說遇到了一個女人,可那個女人又失蹤了。
“我們必須找到善施主說過的那個女人。”圓正道。
熊凋道:“不用找。”
多情公子也點點頭道:“的確不用去找。”
圓正恍然大悟,“還是兩位施主聰穎。”
的確不用去找那個女人,如果真是她下的毒,那她現在一定去了一個地方。
九道山莊。
■夏坤
九道山莊早已敞開大門,幾位傭人和一位管家一直在門口迎接前來參加英雄會的各路英雄。
九道山莊管家夏坤已經年過五旬,他從小就來到九道山莊,從普通的雜役一直幹到現在的位置。自從當了管家之後,自己也隨了老爺改姓夏。
十多年的經歷,讓他眼光毒辣,江湖上各個有名的人物,他都能一眼就認出來。在待人接物上面,既能表現出九道山莊的謙遜又不至於降低了九道山莊的身份。
他是莊主夏義天的絕對心腹,這次英雄會的主要目的他心知肚明。但是他清楚,自己的一切都是夏義天給的,所以老爺無論讓他做什麼,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之前,夏坤剛將丁家堡的幾位安排好了食宿,又回到了門口。
門內側面有一把舒服的躺椅,那是一個聰明的傭人給他搬過來的。
那個傭人一臉媚笑着遞了條熱毛巾,“夏管家,天寒地凍的,來條熱毛巾擦把臉。”
夏坤結果微微發燙地毛巾,十分享受這些人的伺候。
忽然他眼睛一亮,迅速將毛巾一扔,走出了門外。
門外來人了。
此時來的不是一般人。
少林住持,圓正。
少林在江湖中的地位,那是武林之牛耳。並且也是這次英雄會的主辦者之一。
夏坤正準備下去迎接圓正是,忽然看到圓正身後的人,一下楞住了。
多情公子!
夏坤身爲夏義天的左膀右臂,當然清楚這位多情公子的真正實力。
雖然多情公子才江湖英雄榜上只排名十多位,可其中的原因,夏坤是十分清楚的。
這都要怪多情公子的性格,第一不和女子動手,第二隻會與用劍者比試。所以英雄榜在他之前的只有女子和不是以劍做武器的男人。
夏坤曾經聽老爺說過一句話,“多情公子,他的無情劍出劍就從未敗過。”
夏坤一下有些犯難了。
這兩人的同時到來,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陪圓正還是去陪同多情公子。圓正的住處,九道山莊當然早已經安排好了,自己只需陪同去就行。按道理來說,自己應該是陪同圓正住持去的,可多情公子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但是如果自己去幫多情公子安排,那會不會顯得對圓正住持沒有禮貌呢?
圓正似乎看出了夏坤的想法,道:“夏主管,你去幫多情公子安排住處就行了。不必理會我們。”
夏主管一臉感激,“那就得罪圓正大師了。”
多情公子沒有說任何話,直接跨門而入,夏主管立刻到前面引路。而熊凋則默默地跟在了後面。
多情公子被安排在東廂房。
熊凋此時的打扮與身份,當然不會與多情公子住在一塊。他被安排到了後院的一間客房之中。
按道理來說,自己的主人來到九道山莊後,就不怎麼需要下人的伺候了。這些下人都只需要安心地等到英雄大會結束後,再跟主人回去就行了。
熊凋與多情公子也都想到,如果九道山莊真要監視來參加英雄會的人,那主要監視的還是那些住在廂房中的人,對這些下人,那就會放鬆很多了。
讓人意外地是,熊凋並沒有立刻出去。
■故地
他坐在房間的椅子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身體如同變成了一塊木頭,一連幾個時辰,就這樣呆呆的坐着。
房間已經暗了下來,可熊凋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終於,熊凋突然站了起來,緩緩地來到牀頭。
這是張非常簡單的木板牀,可以看出,上面的被子雖然簡單,但也是新換上去的。
熊凋坐在牀頭,粗糙的手緩緩地撫摸着牀沿。
這牀絲毫有些年頭了,難得那木頭依舊光滑。
熊凋緩緩地摸着,忽然感覺到了牀沿上有一些凹凸不平。
熊凋的手,就在那坑坑窪窪的地方不停的摸着。他的動作是那樣的輕柔,摸得是那樣認真。
熊凋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他沒有點燈,也沒有去看。
他根本不用看,因爲他早已經知道那裡被刻了一個字。
熊凋不光知道那裡有個字,而且知道那個字到底是什麼字,甚至知道刻字的人是誰。
因爲那刻字的人就是他自己,而那個字在刻到牀沿上時,同時刻在了他自己的心上。
這是熊凋第一個會寫的字,甚至比自己的名字都先認識。
並且它是一個人的名字,一個女人的名字。
熊凋第一會寫的字,就是他第一個女人的名字,他的女人名字叫“嵐”。
這麼多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牀沿上的字卻依然清晰。
熊凋以爲這個字早已經在自己心裡消失,可此時他在明白,自己心裡的那個字竟然比牀沿上的還要清晰。
所有的一切,一瞬間又涌上了心頭。
那似乎也是個夜晚,那似乎也下了大雪。
窗外似乎又開始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