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長空遭遇強敵,南宮鶴三人再無猶疑,一齊搶步奔出大廳。
仇海天持雙刀在前守護,南宮鶴和顧七娘兩人分立在兩側,呈三角形把範長空圍在中間。
四人凝目打量對方,只見那人凸肚長臂,外形長相活似一隻蒼猿。
仇海天心中突地一動,沉聲道:“閣下莫非是‘寒冰掌’秦昆?”
“不錯,正是老夫。”秦昆嘴角微撇:“嘿嘿嘿,‘大力斧王’看來徒有虛名,真是不堪一擊。”
範長空大意輕敵,“寒冰掌”的冷毒侵體,渾身冰冷打顫,但鬥志不減,聞言不禁大怒,喝罵道:“匹夫休得猖狂,詭計偷襲,又算什麼英雄好漢了?”
秦昆冷笑:“手下敗將,猶自大言不慚,真是好笑。”
言畢,忽然縱身對着仇海天一掌拍出,咧嘴道:“不知道你這位‘病屠夫’的本領如何?可否當得老夫一掌?”
仇海天怒目而視,右手長刀“呼”地斫出,喝道:“匹夫,試試便知!”
他喝聲剛起,左手長刀亦隨之斜劈,一招“奔雷滾滾”順勢施出。
這一刀本是以前一招爲輔,迫敵退避亦可緊守門戶。
仇海天信手使來,刀勢吞埕開闔之間飄忽無方,令人玄奧莫測。
秦昆見他刀勢兇猛,不敢徒手硬接,雙足微微後撤,陰笑道:“‘病屠夫’!果然有兩下子真功夫。”
笑聲未絕,忽地又蹂身而上,乘着仇海天雙刀舊力枯竭,新力未生之際,驀然搶入刀光中,雙掌翻飛拍擊而出。
仇海天厲喝一聲,雙刀突然脫手飛出,雙臂回攏,蠟黃的面孔上青筋凸顯,氣運雙掌,呯然一聲,竟是毫不畏懼地硬生生接下秦昆名震江湖的兩記“寒冰掌”。
四掌相擊,秦昆面色些許漲紅,上身晃了一晃,下盤紋絲不動。
仇海天卻“蹬”地退了一大步,再退一步,緊挨着範長空,背倚長窗方始站穩腳跟。
便在此時,“倉啷啷”兩聲響,仇海天脫手飛出的兩柄單刀墜地,恰巧落在高冠葛衣的秦仲腳下。
秦仲面露輕蔑之色,嗤笑道:“原來‘京西雙俠’竟都是欺世盜名之輩,卻不知南宮掌門的功夫也是否一樣的如此不濟?”
說話間,秦仲右足霍地踢出,正踢中仇海天脫手長刀的後柄,“嗖”地一聲,長刀颯然飛起,帶一縷白光向南宮鶴射去。
猛然斜刺裡一柄長劍遞出,“當”地一聲大響,長刀跌落地上。
原是顧七娘橫劍斜挑,但覺這一震之力甚大,虎口居然隱隱生痛。
她雖聽聞過“幽冥雙邪”的名頭,卻不虞兩人功力如此卓絕,霎時神色數變,心中驚駭不已。
強敵環伺,南宮鶴心思電轉,朗聲道:“咱們不慎落入敵人算計之中,敵衆我寡,有死而已!我丐幫兒郎無一貪生怕死之輩,何來欺世盜名之說?
“反而閣下身爲武林中成名人物,以衆凌寡,日後傳揚出去,恐怕要遺笑江湖。依我看,閣下才是欺世盜名吧!”
“南宮幫主巧言如簧,妄圖以言語擠兌咱們以多欺少。”李龍子陰聲笑道:“本座奉勸幫主不用枉費心機啦,本座擔保今晚之事絕對不會泄露到江湖之上。
“嘿嘿,日後江湖上的傳聞無非是:新興丐幫之主和兩大護法長老並‘血劍門’顧大門主於一夜之間離奇失蹤而已。”
南宮鶴激將不成,再回顧仇範二老,但見二人倶被秦昆“寒冰掌”所傷,正運功抵制“寒冰掌”的陰寒毒勁,鬢邊都隱隱沁出汗跡,顯然均都受創不輕。一時間,不由蹙眉不語。
這時,仇海天深深吐出一口寒氣,對着顧七娘啞聲道:“顧門主,幫主身系幫中上萬弟子厚望,還請顧門主掩護幫主先奪路撤退。老夫兄弟兩人斷後,哼……,當今江湖之上若是有人想取老夫兄弟二人的性命,怕是也不甚容易!”
顧七娘眼光凝望南宮鶴有頃,悽然搖頭:“仇長老,到了此刻,就算八匹馬拖着他,他肯走麼?”
南宮鶴伸出虎掌,緊緊握住顧七娘的柔荑,歉然道:“七娘,害你等了那麼多年,還沒來得及帶給你幸福安逸的生活,卻因一時魯莽,反而累你身陷險境。”
說到此處,黯然長嘆一聲,喟然道:“今夜如脫厄難,南宮鶴對月盟誓,必爲你準備一場轟動天下的盛大婚禮。反之,卿之厚愛,只有來生再結草銜環以報啦!”
顧七娘嫣然一笑,暈生兩腮,癡然道:“傻子,我不要你什麼許諾。這世上的幸福,還有什麼比得上與心上人同生共死呢?今夜與君攜手禦敵,便是你給予我的最大的幸福!”
兩人十指相扣,剎那間心意相通,俱將生死置之度外。
範長空生平最是見不得這等話別的場景,只覺得鼻頭酸澀,強自忍耐肋下劇痛,哈哈笑道:“是極,是極!”和仇海天並肩上前,立在南宮鶴身側,二人躬身齊向顧七娘施了一禮。
仇海天厲聲道:“‘丐幫’幫主南宮鶴,攜夫人顧七娘,座下左右護法長老‘京西雙俠’,向‘地域門’一干逆賊討教!”
看到此刻,屋頂上,田馨兒玉手不自禁扣住鐵青衣手掌,低聲道:“好個情深意重的顧姐姐。”
鐵青衣正全神貫注的觀望演武場上的情形,對她這句話並沒有聽得太清晰,輕聲問道:“你說顧門主什麼?”
田馨兒未及應聲,只聽下面李龍子拍手道:“兩位恩恩愛愛,可真是羨煞本座。可惜,可惜……。”
嘆了口氣,故做惋惜的樣子,又說道:“數日前,鐵青衣曾坐客本公子之處,當時本座也曾談及過南宮幫主,言道幫主能含辱蒙垢的創建幫派,不失爲江湖上的一代豪傑,奈何家雀安知鴻鵠之志?
“如果南宮幫主當下能摒棄前嫌,你我聯手共取天下,而後劃江而治,本座居江南之地,閣下北面稱王,豈不快哉?這實爲本座的一番苦心,還請幫主三思。”
南宮鶴目光炯炯,沉聲道:“原來你引我來此,就是爲了此事?”
李龍子笑道:“正是,丐幫弟子上萬,閣下振臂一呼,應者如雲。屆時閣下江山美人相得益彰,何樂而不爲?”
南宮鶴淡淡道:“禍國殃民,南宮鶴不知樂在何處?”
李龍子目光陰冷冷轉過四人臉膛,緩緩道:“這麼說,幫主寧肯親眼看着兩位護法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命喪此處,也不願和本座合作?亦或是幫主難道是有信心生離此地麼?”
南宮鶴朗聲道:“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做人行事但求無愧於心,至於生生死死的問題,嘿嘿……,試問世間誰人不死?
“再說,就算南宮鶴有稱王稱霸之心,卻也不屑與爾等卑劣小人爲伍,遑論閣下以生死要挾,可也將南宮鶴瞧得低了。”
顧七娘點頭讚許,俏聲道:“李龍子,當今天下初定,百姓安居樂業。你爲一己之私,致使生靈塗炭,就算咱們不於你計較,須知天下正義之士也放你不過!鐵青衣更加饒你不得!”
李龍子仰天狂笑:“你說鐵青衣?”面上顯現出一片陰狠之色,冷冷道:“本座己然將舍妹許配於他,他二人情濃意蜜,想必幾位有目共暏,各位還會覺得他能出頭壞我好事嗎?”
聽了這話,田馨兒伏在屋頂上,玉容霍然變色,抽出手掌使勁在鐵青衣腰間掐了一掐,恨恨道:“小白袍,我想殺人!”
鐵青衣疼的一裂嘴,奇道:“殺誰!?”
田馨兒咬牙切齒的一字字說道:“李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