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淵道人虎視眈眈,王嵩在一旁幸災樂禍。
這和尚巴不得能一飽眼福,一個勁躥唆,暗示鐵青衣機不可失,趕緊動嘴。
田馨兒眉目含情,眼簾微闔,櫻桃小口稍稍撅起,令人眼熱心跳。
鐵青衣進退維谷,臉色酡紅。
田馨兒借酒裝瘋,不管不顧,胡攪蠻纏,鐵青衣卻怎麼也不能當着王嵩兩人的面去親她。
此事不關喜歡與否,實在有礙大雅。
就憑着王嵩那張無風三尺浪的破嘴,這要是一吻下去,隔天還不給他搬弄的江湖上人人皆知纔怪。
鐵青衣前思後想,這麼一猶豫,田馨兒羞惱成怒,在鐵青衣懷裡蹭了蹭,哼聲道:“就知道你是在騙我。哼,我田馨兒今個兒還非就要討得你一句話,哼,哼,你說,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鐵青衣勢成騎虎,田馨兒又不依不饒,只好硬着頭皮說:“我喜歡你,但也不能在這裡親嘴,你說是不是?”聲如蚊蟻,細不可聞。
但屋中三人都入耳皆聞,田馨兒心花怒放,眼眸裡的淚水忽然流了下來,人卻笑容滿面。
王嵩哈哈大笑,感嘆道:“唉……男人啊,任你再橫在硬,也禁不住美人的‘三哼哼一蹭’,恭喜二位花好月圓,哈哈……,皆大歡喜,皆大歡喜。”
老淵道人卻不似他所說的皆大歡喜摸樣,驀覺心頭酸酸,空空落落的毫無邊際。
王嵩一拉他衣袖,嗔怪道:“天要亮了,老馬猴咱們出去散散步。都是過來人啦,得給鐵小子一個表現得機會不是?”
老淵道人倔強的站在原地不動,王嵩硬拖着他出屋。
房門剛剛關上,田馨兒情動意迷,玉手在鐵青衣胸前緩緩移動,輕言細語:“小白袍,現在沒有外人啦,你可以親我了。”
鐵青衣身子後滑,正要使個巧勁脫身。
田馨兒五指稍稍用力在他“其門穴”和“天樞穴”上拂過。
鐵青衣忽然之間渾身痠軟,一絲氣力也無,驚道:“田姑娘,你……。”
話未說完,田馨兒臉蛋輕柔的貼下來,櫻桃小嘴突然吻上他嘴脣。
一股醉人的體香衝入鼻端,鐵青衣還沒來得及回味這美妙且甘甜的滋味時。
卻聽房門“哐當”一響,接着響起王嵩得意洋洋的大笑聲:“哈哈……,咱家就知道,只要咱們假裝一走,你小子就得親田姑娘。哈哈哈……,這可讓咱家抓個現行,你小子想打賴都不成。”
這和尚當年行走江湖,人稱“瘋顛僧”,行事果然沒有分寸,只憑自己喜好,就連還俗也是這等瘋瘋癲癲,確然名不虛傳。
鐵青衣“轟”地一聲,瞬間頭大如鬥,千小心萬防備,還是被這傢伙算計了一道,苦於不能動身,唯有暗暗祈禱田馨兒趕緊鬆開自己。
誰知田馨兒酒勁上涌,此時恰是醉意濃烈,眼裡只有情郎星目玉顏,哪裡還在意其它?
就算王嵩扯着嗓子在她耳邊吼叫,恐怕她也只當作是蚊語蠅嗡。何況又初涉情場,自然不捨輕啓朱脣,兀自戀戀不休。
鐵青衣暗吸一口長氣,臉上紫色一閃而過,氣息周身流轉,瞬忽解開被田馨兒輕輕封閉的穴道。
當下頭顱旁側,避開田馨兒,看她着實醉得厲害,兩手抱起她,紅着臉道:“王大俠不厚道,鐵青衣今個兒,上了你的大當,保不準要被你在江湖上談笑一番。”
王嵩笑道:“好說,好說。前幾天咱家在洛陽城裡也被你小子一句話給糊弄啦,這就叫一報還一報,咱們扯平啦。至於咱家會不會在江湖上替兩位吹噓此事,那要看咱家的心情好壞與否。”
鐵青衣一聽這話,明顯是存在要挾之嫌,心中奇怪,說道:“大師有何要求,儘管提出,鐵某儘量滿足。”
王嵩一臉正氣,擺手道:“哪裡,哪裡。咱家能有什麼要求?只不過咱家的腰包裡一沒有銀子,心情就會不好,心情一不好了,嘴裡就喜歡胡說八道。”
“哦?”鐵青衣失笑道:“原來王大俠是要一筆封口費,可是鐵青衣兩手空空,窮小子一個,就連王大俠這一身錦袍都置辦不起,委實難以滿足王大俠的要求。”
“話不能這麼說。”王嵩善意提醒:“好像你小子在擂臺上也贏了一萬六千兩銀子啊。”
鐵青衣頓悟,原來這廝是在打那和段無邪賭約的一萬六千兩銀票的主意,笑道:“那一萬六千兩,段無邪並沒有兌現,怕是王大俠打錯了如意算盤。”
王嵩悠然道:“那沒關係,咱家可以等,只要段老兒兌現了銀票,你再給咱家也行。”頗爲大度的又補充道:“對於你的人品,咱家還是信得過的。”
又轉回頭對着門邊一臉陰沉的老淵道人,得意的說道:“老馬猴,看到沒有?咱家只要還俗,賺銀子的方法有的是奇招妙想。以後你跟着咱家遨遊江湖,保證錦衣華服,吃香喝辣,安閒得意。”
老淵道人都恨不能一頭撞牆死了,這和尚趁火打劫,手段卑鄙,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真叫他堂堂青城派一代高道的顏面無存,簡直是斯文掃地。
王嵩拍了拍他肩頭,語重心長的說道:“老馬猴,休要假正經。世人忙忙碌碌,誰不是爲了那幾兩碎銀?嘿,還偏偏就是這幾兩碎銀,能解世上萬千惆悵。”
老淵道人張了張嘴,本想大義凜然地教導一番這個不守本份的假和尚,卻突然覺得竟是無話反駁,只好怒目瞪了王嵩一眼,負氣下樓。
鐵青衣見狀,看出來這和尚算是鐵了心腸要敲詐自已,篤定此事絕無迴旋的餘地了,大聲道:“好,王大俠咱們一言爲定,鐵青衣應承啦。”
抱着田馨兒跨步到了窗邊,又有點信不過和尚的爲人,回首道:“還請王大俠信守承諾,反之,在下可也必定找你賠償一萬六千銀子給鐵某哩。”
王嵩微微錯愕,鐵青衣哈哈一笑,躍窗而出。
田馨兒蜷縮在鐵青衣懷裡,側望青年那一弧俊逸孤傲的臉龐,還有那一雙漆黑的瞳眸,彷彿靜夜裡閃爍的寒星,清亮明澈中似乎略帶着一絲柔情的眼神,在田馨兒看來,當真是無一處不透出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男性氣息。
小美人剎時意亂情動,醉眼迷離喃喃道:“小……,小白袍,你要帶我去哪裡?”
鐵青衣唯恐她調皮搗蛋,哄騙她道:“田姑娘乖乖的別動,鐵某帶你去一個僻靜的地方,要好好的親你。”
田馨兒癡癡笑道:“小白袍是壞蛋,要親我。”
這時,天色微明,晨曦初上。
樓下庭院中茅草屋的錦幔薄紗緩緩拉開,一個紫衫少婦正在窗口梳妝打扮。
那少婦一擡頭,正看到一個臉色赤紅的年輕男子,懷抱一個衣衫凌亂的絕色少女,恰好自對面小樓的窗口慌亂躍出。
瞧那少女花容月貌,明顯是酒醉未醒,口裡兀自“小壞蛋”叫個不停。
紫衫少婦眉頭微蹙,喝道:“哪裡來的登徒子,一大早的就行齷齪苟且之事,敗壞人家姑娘名聲,真不要臉。”
鐵青衣聞言一愕,他落足的方向,正是那茅草屋的屋頂,人在半空,只見那少婦自鬢邊拔下一物,揚手射來。
那物碧瑩瑩泛着綠光,眨眼間射到鐵青衣眼前。卻是一根挽發的碧玉簪,其勢快捷異常,“嗖”地劃破空氣,“嗤嗤”聲響。
鐵青衣大驚失色,不虞紫衫少婦隨手一擲,一根小小的碧玉簪,來勢居然如此凜急。破空之聲初響耳邊,碧玉簪倏忽臨喉,勢道之猛之強,竟是他生平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