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大附院,楊東病房內。
等季賓、楊鵬、孫建勳三人趕到醫院後,季賓作爲中間人,率先指着楊東開口:“大勳,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楊鵬的弟弟,楊東!”
“呦,這孩子,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年輕不少啊!”孫建勳看見病牀上的楊東,眼神有些意外。
“勳哥,你好!”楊東沒等季賓介紹,便撐着身體,想讓自己坐起來回話。
“哎!這房間沒有外人,你又有傷在身,歇着吧,別客氣了。”孫建勳用手輕輕碰了碰楊東的肩膀,點到爲止的說了一句。
“勳哥,天馳的事,我已經聽我哥說了,他本身已經批了刑拘,是你幫忙運作,他才轉的行政。”楊東的眼神充滿感激:“我替天馳謝謝了你了!”
“呵呵,那都是小事,而且林天馳這件案子本就模棱兩可,我也沒用多大力氣!”孫建勳大大咧咧的一笑,坐在了劉悅遞過來的椅子上:“我這個人沒有那麼多說道,既然答應了賓子幫忙照顧你,肯定得說到做到啊。”
“沒錯,大勳這個人,你慢慢接觸就知道了,他是那種只要跟你交了朋友,就掏心掏肺幫你,但是不想跟你做朋友,你就是給他一座金山,他都不會搭理你的性格,咱們既然坐在這裡,就沒必要瞎客氣。”季賓也在旁邊笑了笑:“小東,以後我和你哥不在,有事你就給建勳打電話,慢慢處久了,你就會發現,你勳哥是個多麼講究的人了。”
“賓子,你別在這瞎捧我昂!”孫建勳聞言無奈一笑,隨即扭頭看向了楊東:“不過賓子有一句話算是說對了,我跟他已經是幾十年的老關係了,在這之前,他從來沒跟我張嘴,讓我幫忙照顧過什麼人,就連他家裡最難的時候,他都沒跟我開口借過錢,既然他現在能開口,讓我幫着照顧你,這個忙,我肯定答應。”
“賓哥、勳哥,謝謝你們了!”楊東心頭一暖。
“都說不讓謝謝了,你怎麼還說呢!”季賓咧嘴一笑,打斷了楊東的話:“當年如果不是你哥幫我,我這一輩子的人生軌跡,可能早就偏離了,所以咱們今天坐在這裡,也是有因果的。”
“都是過去的事了,你還提它幹啥!”楊鵬聽完季賓的話,同樣很實在的迴應了一句。
“行,不提了!”季賓笑着接過了楊鵬的話,看向楊東開口道:“小東,按理說你這次住院,我和你哥應該留下,多陪你一段時間,但是明天上午,我們倆就得乘飛機返回三Y了,因爲那邊的一處工地即將收尾,我們實在是有些忙不開,而你哥又是我最信得過的人,所以他必須得回去,但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另外一方面,我之所以把你哥帶走,也是想着把你自己留下,讓你磨練一下,因爲你還年輕,你哥可以照顧你一時,卻不能照顧你一世,年輕人嘛,既然想在社會上立足,那麼不管誰幫你,都不如自己去感受來的真實。”
“賓哥,這個道理我懂。”楊東認真的點頭。
“東子,話呢,得分兩頭說,雖然我不知道你最近究竟都幹了些什麼,但是羅俊卿涉嫌殺人,你又被人槍擊,這件事,明顯已經走偏了。”季賓點到爲止的說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你哥對我有恩,你又是他最在乎的人,所以我肯定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把路走偏,如果在大L這邊,你實在玩不轉,就跟我去三Y吧,先在工地磨鍊幾年,等時機成熟,我給你們哥倆單獨開個盤口。”
“哎,賓哥!”劉悅聽見季賓給楊東開出了這麼優厚的條件,頓時眼睛一亮:“要不然我跟你走得了唄,我過去給你當個司機啥的都行,我跟你說,我開車賊溜,曾經開着我們村裡的拖拉機,能從山頂漂移到山腳……”
“你快閉嘴吧,行不,斌哥的車是自動擋的,你能開明白嗎?”楊東無語的打斷了劉悅的話,隨即繼續道:“賓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現在你能給我哥一份待遇優越的工作,已經算是對我們家最大的照顧了,而且我手裡的生意也做的不錯,暫時沒有離開的打算,至於我們最近遭遇的這些事,也都是陰差陽錯造成的,和我們本身,並沒有太大的關係,而且我的公司能走到今天,已經有太多人爲之付出了努力,我不想讓它成爲泡影。”
“好,年輕人有闖勁,想要自己幹出一番事業來,是豪情,也是志向,既然你不想跟我走,那就好好幹,爭取幹出一番成就來!”季賓拍了拍楊東的胳膊,鼓勵了一番後,繼續道:“我們今天過來,除了想跟你道個別之外,同時也想介紹你和大勳認識一下,聊聊你案子的事。”
“哎!”
楊東心裡是真的很關心羅漢和張傲等人的案子,但初次見到孫建勳,也不好多問,見季賓提起這茬,頓時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
孫建勳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吸了吸鼻子,看向了楊東:“小東,我今天過來,是賓子引薦的,在這之前,我跟你哥也沒少接觸,所以在這個場合,你不要把我當成一個警察,也不要把我當成一個外人,如有的問題,都得如實回答我,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的幫你解決問題,明白嗎?”
“嗯。”楊東點頭:“我知無不言。”
“我問你,王新明這個人,究竟是不是死在了你們手上?”孫建勳言語直白的開口發問。
“王新明的死,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感覺,他多半是死在了萬昌夜總會的內鬥之中。”楊東接過孫建勳的話茬,條理清晰的提起了自己的分析:“王新明來鬧事以前,我接到過一個陌生電話,告知我他會來三合鬧事,所以我提前做好了準備,雖然雙方產生了衝突,但是我們下手的時候,手裡有分寸,王新明當時受的傷,絕對不致死,對峙進行到後期,是李超忽然出現,跟李靜波一起帶着王新明離開的,所以我覺得,如果王新明是死於他殺,問題絕對在這兩個人身上。”
“李超?”孫建勳閉着眼睛沉吟了一下這個名字:“昨夜凌晨,市局大案隊在大東溝村抓捕了兩名你們公司的員工,他們也提供了李超殺害李靜波祖母的視頻錄像,這個李超和李靜波,跟你說的是一個人嗎?”
“沒錯!自從羅漢被捕以後,我就一直在派人盯着李靜波,想找到他問清楚王新民的事,從而幫羅漢脫罪,但是沒想到,卻誤打誤撞,遇見了李超殺人,勳哥,張傲和豆豆,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他們倆沒事。”孫建勳無所謂的擺了下手:“張傲提供的監控錄像,從李超進門就開始錄了,一直到殺完人才結束,警方之所以現在還沒放人,只是因爲案件的證據鏈還沒有被整理清晰,等案子辦完,他們倆會被釋放,大案隊那邊我也打過了招呼,他們倆不會遭罪。”
“謝謝。”楊東聽說孫建勳已經把人都幫忙安頓好了,頓時感激的一笑。
“這些跟你們沒有關聯的案件,還是小事,現在最難的地方,還是在於你和羅俊卿身上。”孫建勳繼續開口:“如今王新明已經入殮,而當天送他回萬昌的李超和李靜波,都已經被警方通緝,消失了蹤跡,按照目前的證據來看,沒有人能證明王新明究竟是他殺還是車禍,但是目前警方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王新明死前,曾經對他進行過毆打的你和羅俊卿,現在羅俊卿已經被收監,警方几次打算找你瞭解情況,但是我活動了一下醫院這邊,他們給警方的答覆,是你傷到了腦神經,暫時不能接受問話。”
“勳哥,羅漢那邊,最壞將是個什麼結果?”
“按照警方手中的既有證據,在沒有檢驗到王新明屍體的情況下,很難坐實你和羅俊卿故意殺人的罪名,可是這件案子畢竟牽涉到了人命,並且引起了局裡領導的重視,所以你們倆即使最終可以擺脫殺人的罪名,至少也得被扣上擾亂社會治安的帽子,移送檢察機關。”孫建勳的話語沒有隱瞞:“如今王新明已死,這件事情是個死局,你們倆恐怕很難逃脫法律的制裁,而我的能量有限,這件事情運作最好的結果,是羅俊卿被判處實刑,然後我幫你研究個緩兒。”
劉悅聽見羅漢要被判刑,頓時一愣,但是沒有多說。
“沒有別的辦法了?”楊東聽完孫建勳的回答,頭顱內再次開始傳來痛感:“如果我能找到殺害王新明的真正凶手呢?”
“估計會很難。”孫建勳嘬了下牙花子:“你還是沒理解我的意思,如今羅漢雖然是以故意殺人的罪名被捕的,可是誰都知道,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根本就不會被定性爲殺人犯,估計最後也將以聚衆鬥毆、尋釁滋事,或者擾亂社會治安的其中一條被移送起訴,你們現在跟王新明的死,已經是兩件不同的案子了。”
“真的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楊東不死心的追問道。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如果警方真的有新的證據,證明王新明是死於他殺,並且跟你們毫無關係的話,這件事情的關注點自然會被轉移,到時候我幫忙活動一下,也許還有希望。”孫建勳頓了一下:“可是直到現在,根本沒有證據能夠證實王新明究竟是怎麼死的,既然他能被毀屍滅跡,那麼兇手只要不是傻逼,就一定不會再認這件案子了,你明白吧?”
“嗯。”楊東聽見這話,逐漸沉默了下去,孫建勳的話已經很明白了,即使大明的死真的跟楊東等人無關,可是也在無形之中,跟他們產生了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三合這邊,必須得出一個人頂罪,而楊東也沒有繼續跟孫建勳討價還價,提出自己去替羅漢坐牢這種幼稚的問題,因爲即使楊鵬能被楊東說服,那麼幫忙運作案件的季賓,也不會點頭的。
……
孫建勳等人在楊東病房內,繼續逗留了半個小時左右,等到說完了案子的事,又簡單寒暄了一會,便結伴離開了醫院。
“東哥,我哥這次進去,不會真的被判刑吧?”劉悅等楊鵬等人離開後,才滿臉擔憂的追問了一句。
“明天一早,你出去幫我買一套衣服,一會我給你寫一張單子,你再幫我開些藥出來。”楊東忍着頭部神經愈發強烈的疼痛感,咬牙開口。
“你買藥我能理解,但是你讓我買衣服,啥意思啊?”劉悅吸着大鼻涕問了一句。
“明天你去一趟機場,送送我哥和賓哥,等他們倆一上飛機,你就回來接我。”
“啥意思,你要離開醫院啊?”劉悅頓時一愣:“大哥,咱們別扯犢子了,行嗎?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連腦袋上的窟窿還沒長好呢,我帶你離開醫院,萬一過來一陣風,直接給你吹死了,這事算誰的啊?”
“別廢話,你要是不想看着羅漢進監獄,就聽我的。”短短十數秒內,楊東已經被痛感折磨的面部抽搐,強忍着幾乎將他撕裂的劇痛,不容置疑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