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山區,北斗街。
“吱嘎!”
李靜波按照手機導航給出的方位,將金盃麪包停在三八廣場附近某寫字樓下後,探頭看了看四周繁華林立的樓宇,轉頭:“是這地方嗎?”
“沒錯!這不寫着萬益大廈呢麼!”李超看了一眼寫字樓頂的幾個金屬大字,又拿出大明給他準備的資料對照了一下:“咱們要找的人叫呂建偉,是個綠化公司老闆,在這個大廈裡租了幾間辦公室,他公司的名字叫做新帆綠化有限責任……”
“那還尋思啥,弄他!”李靜波聽完呂建偉的基本情況後,根本沒再給李超繼續介紹的機會,直接拿過了後座上敞開着的旅行包,被他這麼一拎,包裡面的白手套、口罩,還有手銬和砍刀那些東西,頓時散落了一地。
“靜波,我知道你猛,但是辦事之前,麻煩你用點腦子,行不?”看見李靜波毛躁的樣子,李超喘了一口粗氣,今天來抓呂建偉,他深知以自己那兩下子,很難把這個事辦成,多半還得依仗李靜波,所以態度比平日謙和了不少:“你也不尋思尋思這是啥地方,就敢直接動手啊?”
“啥地方,這不就是個小破樓麼,又不是公安局,再說了,咱倆是來抓人的,還他媽分啥地方幹嘛,快點整吧,早把人抓回去早省心。”一想起大明那種瞧不起人的眼神,李靜波就感覺十分不舒服,內心再次躁動。
“小破樓?你可真他媽敢說!”李超被李靜波噎的有些無語:“大哥,這裡是CBD商圈,什麼叫商圈,你懂嗎?我告訴你,這一條街上,一多半的店鋪都是賣奢侈品的,去這種店裡面消費的人,隨便扒拉出一個來,拽條褲衩子,都比咱家一畝地的莊稼值錢,你說,這種地方的治安,能差的了麼?就憑你這麼明目張膽的拎着刀,估計都不等走到大廈正門,就他媽得挨抓!”
“那你說咋整?”李靜波聞言,吧嗒了一下嘴,有些犯愁。
“辦這種事,武力很重要,但也得用腦子,明白不。”李超聽見李靜波依賴性的問詢,頓時挺直了腰板,比劃了一下手裡的資料:“這上面不是寫了嗎,呂建偉的車,是一臺中東版的墨綠色陸地巡洋艦,車牌號四個3,咱倆就在這盯着他的車,然後找機會把他跟上,等他落單了,咱倆再動手。”
“行!到時候這個B養的只要露面,我肯定給他摁住!”李靜波點了點頭,目光透過一絲無知無畏的兇狠。
金盃車裡這對虎逼兄弟,在商量完綁架呂建偉的方案之後,將白手套和口罩穿戴整齊,手裡攥着砍刀,坐在車中蟄伏了起來,但他們卻不知道,雖然萬益大廈的正門對着自己這邊,但是地下車庫的出口,卻在截然相反的方向。
……
與此同時,萬益大廈六樓,某辦公室內。
已經被李超等人視爲案上魚肉的呂建偉,還對自己的處境渾然不知,正悠哉愜意的坐在辦公桌後看着報紙。
呂建偉今年三十六歲,身材也比較勻稱,因爲常年在外跑工程的緣故,讓他的皮膚被曬得略顯黝黑,鋥亮的油頭配上一副金絲眼鏡,還頗有些成功人士的味道。
“咚咚咚!”
聽見敲門聲響起,呂建偉放下手中的報紙,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進!”
“吱嘎!”
房門被推開後,呂建偉手下剛剛大學畢業,且身材玲瓏有致的女秘書身着職業正裝,纖細筆直的美腿上裹着黑絲,腳下踏着高跟鞋走到了辦公桌前,遞過了手中的文件夾:“呂總,剛纔河B那邊的種苗基地來電話,說咱們有一批購樹款一直拖着,催咱們打款呢。”
“啊,多少錢啊?”呂建偉坐在老闆椅上,語氣隨意的應了一句,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女秘書穿着黑絲的大長腿上。
“四十三萬五。”
“操,就這麼兩個B錢兒,他們怎麼還沒完沒了的追着要呢。”呂建偉這一開口,身上那點成功人士的氣質頓時蕩然無存,一副暴發戶的模樣:“這樣,你告訴財會,讓他們先打二十萬過去,然後你跟對方溝通,告訴對方,就說現在咱們公司財務吃緊,等咱們手頭這個工程結束,馬上結清尾款。”
“呂總,可是對面的人已經跟我說了,咱們這筆款欠的太久,如果再不全額打款,就要中止跟咱們的一切業務往來,呂總,如果咱們只付一半的錢,我真的沒法跟他們交涉。”女秘書聞言,有些爲難的辯解了一句。
“他們跟你說的話是話,我他媽在這跟你在這放屁呢?!”呂建偉聽完秘書的言辭,嗷的就是一嗓子:“難道你上大學的時候,老師教你的,就是如何把胳膊肘向外拐嗎?我告訴你,這件事你要是辦不了,馬上打鋪蓋卷滾蛋,還有啊!等你晚上睡不着覺,自己撅在被窩子裡面琢磨爺們兒的時候,麻煩你也抽點時間動腦子想想,你賺的究竟是誰的工資!”
“哇——”
剛剛大學畢業,還沒有適應這個殘酷社會的女秘書,被呂建偉如此粗鄙的語言一刺激,頓時扯着嗓子開嚎。
“哎,你這個丫頭,我就說你兩句,你怎麼還哭了呢。”呂建偉看見秘書掉眼淚,登時夾着褲襠從辦公桌後起身,走到秘書面前,不動聲色的攬住了她的肩膀,順着領口向裡窺視了一眼,感覺白花花的有些晃眼:“小李,我跟你說,呂哥剛纔罵你,完全是在工作的角度上指導你,不過從朋友的角度上來說,我還是很欣賞你的,我什麼意思,你明白麼?”
“呂總,我會盡快按照你的方案,跟對方公司的人溝通。”秘書聽完呂建偉的話,還以爲他是在鼓勵自己,逐漸停止了啜泣。
“哎,工作的事不急,來,你坐下,呂哥跟你談談生人……不對,是人生。”呂建偉說話間,攬在秘書肩膀的那隻手也開始逐漸下滑,懸停在了秘書的屁股上,感受到職業裝裡面透出的溫熱後,呂建偉霎時邪火上升:“小李啊,呂哥跟你……”
秘書感受到自己臀部傳來的觸感後,還不等呂建偉把話說完,本能閃躲了一下,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呂總,我還有工作沒忙完,我先出去了,你放心,河B那邊,我馬上交涉。”
話音落,秘書蹬着高跟鞋加快腳步,逃跑似的離開了辦公室。
“小浪蹄子,我每個月五六千塊錢僱着你,你卻一點不會來事,你不把領導伺候好,能JB有前途麼。”呂建偉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看着秘書離開的背影,神色幽怨:“現在這年輕人,永遠不知道珍惜機會,更不知道應該如何在成功的道路上尋找捷徑,唉……這個不行,還得換。”
“鈴鈴鈴!”
呂建偉正在辦公室中琢磨着換秘書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鈴聲急促響起,看見手機上寫着“吳營”二字的來電顯示後,呂建偉皺眉猶豫了近十秒鐘,隨後接通了電話,爽朗的笑道:“喂,營哥!”
“建偉,你怎麼回事?”電話另一端,一個粗獷的男音順着聽筒傳出:“前陣子你說自己的工程出了問題,讓我找人給你趟趟道,現在路趟平了,你咋還把人家給甩了呢?”
“營哥,我沒有這個意思。”呂建偉聞言,坐在老闆椅上點了一支菸,不疾不徐的開口道:“我知道,你給我打電話是因爲劉寶龍的事,但是你也得體諒一下我的難處,沒錯,當初我做洪水灣那邊的綠化,確實有一些小流氓攔着運樹的車,不讓我新帆綠化進駐洪水灣工地,所以我才無奈之下找到的你,但是你說,劉寶龍那邊就出了一車人,只是過來露了個臉,隨後就落井下石,要我那個綠化工程五成的股份,你說句公道話,他這跟明搶有什麼區別?”
“你別管劉寶龍去了幾個人,他不是把事給你辦了嗎,還有,你既然感覺這個價碼不合適,那當初就不應該輕易答應劉寶龍!”
“你說的輕巧,當時那批樹如果不能按期栽植,你知道我的損失有多大嗎?而且劉寶龍手下那些人跟土匪似的,逼着我答應他們的條件,你說,以我現在的身價,有必要像個二流子似的,冒着玩命的風險跟他們談判嗎?”
“老呂,既然你也知道,以自己的身價沒必要跟這羣地痞起衝突,那這把事,就認栽了吧,劉寶龍那夥人,你真惹不起。”吳營嘆了口氣,再次語重心長的勸道。
“呵呵,營哥,外人不瞭解我呂建偉,但你應該知道我是怎麼走到的今天吧,我呂建偉最早是他媽趕着驢車,在鄉下掏大糞起家的,按理說,我現在賺的錢,只要我不揮霍,也夠我穩穩當當的過後半輩子了,可你說咱們這些生意人,兜裡都有錢了,爲啥還要賺更多的錢啊,不就是爲了讓自己接觸的層次更高一點,不被這些泥腿子要挾麼。”
“建偉,你聽我一句勸,這個劉寶龍真不是一般炮兒,你跟他較勁,不是給自己找彆扭呢嘛!”吳營聽見呂建偉的回答,心中咯噔一下,頓時感覺這個事兒,不好談了。
“營哥,在大L這個地界上,比劉寶龍排場大的混子多了,我要是見誰都躲,你說我這生意,還能做嗎?”呂建偉按滅菸蒂,語氣無比強硬的反問道。
“……”吳營聽見這話,頓時沉默,並且深深感覺到,呂建偉這把事,把自己整的有點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
“行了,我知道這件事你也沒少費心,這樣吧,一會我讓財會給你打十五萬過去,你留下五萬喝茶,剩下的錢,你幫我給劉寶龍,就當我給他車馬費了。”話音落,呂建偉根本不等吳營再次開口,便直接將電話掛斷,隨後該幹嘛幹嘛,完全沒把吳營的話放在心上。
……
電話另一端。
介紹劉寶龍和呂建偉認識的中間人吳營,躺在某洗浴中心的按摩牀上,跟呂建偉通完話後,想了想,直接編輯一條短信,給劉寶龍發了過去:“寶龍,我跟呂建偉談完了,他給我拿了十五萬,好處費我一分不扣,等錢到帳,全給你打過去。”
“叮咚!”
五分鐘後,劉寶龍的短信纔回過來,內容很簡單:“錢你留着吧,我不要了。”
……
與此同時。
G井子區某燒烤店內。
大明帶着身邊的幾個小兄弟,以及自己的幾個朋友,正聚在一起喝酒。
“明兒,你讓我打聽的那個楊東,我查到點眉目了,他最近在一個朋友那住着呢。”大明的朋友用牙籤剔了剔牙:“要不我先出面,替你跟他聊聊?”
“聊個JB。”大明聞言,臉色盡是不屑:“他如果是個在道上混的,我還有談一下的必要,你說,面對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狗籃子,我有必要跟他好好說話嗎?”
“那你啥意思?”
“艹你媽,他不是感覺自己有兩下子嗎,那我就讓他見見,什麼叫做來自社會人的憤怒。”大明粗鄙的吐了口痰:“碼好人,幹他!”
“對,一回合碾壓他!”
“幹就完了!”
“……!”
大明身邊的幾個小兄弟聞言,紛紛叫囂着隨聲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