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公司自從成立以來,除了楊東、羅漢、林天馳始終親力親爲的在工地盯着之外,張傲、黃豆豆和劉悅三人,也一直沒閒着,而這三個人裡面,張傲是性格最穩當的一個,也是跟林天馳最久的一個,所以林天馳一般有什麼事,都能放心的交給張傲去辦,而張傲負責的一攤子活裡面,其中就包括食堂採購。
這天下午來找張傲報賬的這個劉姐,就是負責在工地食堂做飯的大師傅,因爲工地上的事情太多,所以張傲平時都是直接把錢給劉姐,讓她自己去買菜,然後拿着單據回來對賬的。
帳篷內。
劉姐在聽張傲說完賬目不對之後,邁步湊上前去看了一眼賬本:“怎麼不對了,是不是我字寫的太醜,你看不明白啊?”
“你這賬目記得倒是沒問題,但是數額好像不對吧。”張傲不斷的翻看着手裡採買回來的單據:“我是上週五晚上給你拿的三千塊錢,今天才週二,這錢怎麼就沒了呢,咱們工地吃的全吃大鍋菜,也沒有額外開銷,這得吃什麼伙食啊,一天能花出去將近一千塊錢?”
“啊,前幾天林總跟我說,這不是工程快收尾了嗎,最近工地上的工人們勞動強度大,讓我給他們多做點好的,最近三天的午飯,全都是燉的排骨。”劉姐聽說張傲指的是這件事,開口解釋了一句。
“劉姐,你別說排骨了,咱們這三千塊錢,就算買兩頭活豬,它也富餘啊。”張傲聽完劉姐的一番解釋,頓時皺起了眉頭,潛意識裡的第一反應,就是劉姐從中間摳錢了,按照常理,工地既然把買菜的活交給了食堂的大師傅,那大師傅在買菜的時候,自己昧下點菸錢、水錢啥的,也沒人去太過計較,但是劉姐這種往外摳錢的方法,的確有點狠,可以說是已經摳到張傲的腰眼上了。
“這個…他……”劉姐聽完張傲的質問,一時語塞。
“劉姐,咱們工地自從開工以來,你一直在這負責食堂,咱們之間相處的也算不錯,所以你家裡如果遇見了什麼難事,缺錢了你可以跟我說,我也可以幫你去跟林總商量,提前把工資結給你,但是你就算再缺錢,也不能做假賬糊弄我啊,你也知道,這筆賬不單單是我做主,上面還有老闆呢,你這樣做,等報賬的時候被查出來,我夾在中間,得多爲難啊。”張傲見劉姐挺大歲數了,也沒好意思把話題擺在明面上說,只是很委婉的提點了一句。
“哎呀,小張,你把大姐想成啥人了!”劉姐聽完張傲的話,心裡多少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糾結了幾秒鐘後,伸手一拍大腿:“哎呀,我就跟你直說了吧,咱們賬上的錢,我一分都沒往自己兜裡揣,真的全都買菜了。”
“那你告訴我,你買什麼菜,能花這麼多錢啊,你買鮑魚了?!”張傲見劉姐死不承認,也沒耐心好好交談下去了。
“這些錢,還真就是買鮑魚了!”劉姐聽見張傲的大嗓門,面色有點委屈:“最近這兩天,匡宏總招待着自己的朋友來咱們工地上喝酒,成天讓我給他開小竈,就昨天晚上那一頓飯,光是給他買海鮮,我就花了一千二百多塊錢。”
“你沒跟他說,這筆錢是給工人買菜用的嗎?”張傲聽說這筆錢被匡宏花了,心裡對劉姐的火氣也消散了一些,自從張士傑把匡宏安排到工地之後,張傲他們開始還能互相聊幾句,但是時間長了之後,大家都發現匡宏這個人嘴挺臭,而且性格也挺獨,一來二去的,除了工作上的事,大家也就不怎麼溝通了。
“我說了,但是匡宏說他招待朋友,也是爲了工地的事,我就是一個打工的,誰也得罪不起,而你們這些人又都是領導,你說我是聽誰的,不聽誰的啊?”劉姐有些無奈:“匡宏讓我買菜的時候,我跟他說這麼大的一筆花銷,我得往上報,但是他不讓,還說讓我瞞着點,可是你說這種涉及到錢的事,我能瞞得住嗎?”
張傲聽完劉姐的一番解釋,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後拿起旁邊的手包,重新點出三千塊錢遞了過去:“這些錢你拿着,食堂那邊該買菜買菜,給工人花的時候,不用省着,但是如果再有人找你開小竈,沒有我的允許,你就別給做了。”
“那匡宏要是再找我,我咋跟他說啊?”劉姐接過錢後,張嘴問了一句。
“匡宏在工地上,是負責樹木清點的,又不負責食堂,你需要跟他解釋嗎?”
“那他要是再問我,我就說你不同意?”劉姐試探着再問。
“咱們工地上,連楊總過來的時候,吃的都是大鍋菜,他匡宏多啥呀!”張傲不耐煩的回道。
“行,有你這句話就行,那你忙吧,我得買晚上的菜去了。”劉姐聽完張傲的回答,心裡總算有底,隨後轉身離開了帳篷。
張傲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只交代劉姐不許再私自開小竈,再就沒說別的,因爲張傲也清楚匡宏是張士傑的人,自己如果真因爲這點小事去找了匡宏,除了給自己惹麻煩之外,也容易讓張士傑在面子上下不來。
就在張傲以爲這件事處理完畢的時候,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衝突,卻莫名爆發了。
……
這天晚上,楊東等人因爲被畢方留在了市區內喝酒,所以並沒有返回工地。
這一天,剛好匡宏有一個老家來的朋友,辦事路過大L,所以就特意繞路,來匡宏這玩了一圈,而匡宏見老家來人,心情也挺不錯的,於是就攢了一個酒局,又叫來了幾個本地的哥們,一行五人在附近找了個歌廳,摟着娘們唱了一下午歌,昏天黑地的一頓喝酒。
到了晚上五點多鐘,幾人離開歌廳之後,匡宏開着自己的普桑,直接帶着衆人返回了三合工地。
“咣噹!”
幾人在工地的路邊下車之後,匡宏老家的朋友看着路邊的十幾個帳篷,咧嘴拍了下匡宏的肩膀:“行啊哥們,現在買賣都整這麼大了?”
“呵呵,不全是我的,我就在裡面佔了點股份。”匡宏這時候喝的走路都打晃了,但依舊朗朗吹着牛逼。
“你這幾年的確沒白混,日子過得比我們在老家這人可強多了。”匡宏的朋友看着忙忙碌碌的工地,還有轟鳴的機械,真心挺羨慕的讚歎了一句。
“強啥呀,我也就是對付着混口飯吃,還不至於餓死。”匡宏看見朋友羨慕的眼神,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小得意,隨後拍着朋友的肩膀:“今天晚上,我本來想出去招待你,但是這一帶的飯店質量,普遍都挺次,也沒啥好吃的,你既然來到濱海城市了,我就讓工地食堂的大師傅給你整點海鮮啥的,咱們將就着吃一口。”
“你太客氣了,給我整的受寵若驚滴。”朋友呲牙一笑。
“淨他媽瞎拽詞!走吧!晚上我給你們整點硬菜,讓你嚐嚐剛出海的海蔘、鮑魚啥的,你別看我這地方不咋地,但食堂做出來的東西,還真不比市裡的大飯店差。”匡宏說話間,很有狀態的就招呼着幾個朋友往食堂的帳篷走去。
“哎,宏哥,你這個工地,是志廣大哥乾的嗎?”匡宏的一個朋友掃視了一眼工地,隨口問道。
“不是,廣哥去年因爲聚衆鬥毆的事進去了,這個工地是我另外一個朋友的,他最近看我沒啥來錢的路子,就讓我入了一股,跟着沾點零花錢,呵呵。”匡宏所說的廣哥,全名叫做於志廣,是Z山區的一個大混子,也是匡宏在社會上的“正牌大哥”。
“廣哥進去了,我咋都沒聽說呢?”
“嗯,他沒啥大事,再過個十天半拉月的,他就該出來了,我在這個工地,也就是臨時落腳,等廣哥出來了,我還得回他身邊。”匡宏隨後解釋了一句。
“還是你混的好,到哪都有飯碗。”另外一個朋友也捧着匡宏嘮了一句。
“呵呵,你要這麼說,我還真不跟你犟,畢竟我出來混一回社會,這點力度終歸還是有的。”匡宏略顯矜持,嘴裡卻依舊吹着牛逼。
匡宏和幾人聊天的空當,已經邁步走進了食堂內,這個充作食堂的帳篷是定製的,面積是整個工地中最大的一個,裡面一共擺了六張方桌,幾人進門的時候,正好是工人換班吃飯的時間,所以其中的三張桌子上,已經圍滿了剛剛下班來吃飯的工人。
“嚯,味道挺香啊。”匡宏剛一邁步走進帳篷,就聞到了一股燉肉的味道,隨即看着裡面正在刷鍋的劉姐:“晚上啥伙食啊?”
“燉的山藥排骨。”
“行,給我撈一盆,然後再炒幾個菜,我們先喝着。”匡宏說話間,便招呼四個朋友坐在了一張空桌子上,隨後對着劉姐大聲喊道:“炒完菜之後,你再騎電動車去趟海鮮市場,買點剛下船的海貨,挑好的整昂!”
“大宏,你要是讓我給你炒兩個菜,我能炒,但是買海鮮,你得先給我錢。”劉姐想起張傲之前的囑咐,提前打了個預防針。
“啥錢啊?”匡宏最近兩天招待朋友的時候,一直走的都是食堂的帳,所以聽劉姐提錢,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買海鮮的錢。”劉姐說話間,已經在鍋裡盛好了一盆排骨,端到了匡宏等人的桌子上:“工地上的小張說了,從今天開始,食堂沒有開小竈這一說了,所以這個事我不能做主。”
“小張?那個小張啊?”匡宏聽完劉姐的話,眉頭頓時擰成了一個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