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波跟虎躍見了一面之後,也就算商定好了回G肅的準備,在離開農家樂飯店之後,隨即撥通了楊東的電話號碼,跟他聊起了自己想要回去的事。
“確定了,真要回去?”楊東坐在辦公室內的沙發上,握着手機問道。
“我接到消息,薛猛已經準備回L州了,這麼一來,我們倆發生碰撞的事情,早晚會傳到老薛的耳朵裡,與其讓薛猛佔據先手,還不如我直接把這層窗戶紙捅破!”李靜波開着一臺公司的比亞迪轎車,漫無目的的行駛在街道上,用藍牙耳機跟楊東輕聲交談着。
“這種事,光靠談,能談出結果嗎?”楊東深表懷疑。
“到了L州,我只能談,那裡畢竟是薛家的地盤,而且有薛仲元壓着,誰都翻不起浪花!”李靜波點燃嘴裡叼着的一支菸,輕聲解釋道。
“未必吧!之前去礦區的時候,你還料定薛猛不敢對你動武,但結局不是一樣不盡人意嗎!你我都清楚,這次對話,薛仲元如果繼續採取模棱兩可的態度,是無法讓任何人滿意的,而你如果壓的太緊,薛猛即便狗急跳牆,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嗎?”楊東語氣平和的問道。
“哥,這次的事,我有自己的準備,你不用擔心我!”李靜波聽出了楊東的話外之音,沒等楊東繼續往深聊,就搶先把他的下話堵死了。
“我是不是擔心你,這種事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楊東明白,李靜波是不想讓他再繼續摻和這件事,但仍舊語氣果決的插嘴道:“薛家的事,你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去辦,我不往裡面摻和,但不管有什麼坎兒,我都扶着你!”
“你要跟我一起走啊?”李靜波把車停在路邊,心底劃過一抹暖流。
“有很多你信得過的人,我未必信得過!老湯的老家就是G肅的,說起來我還從來沒去過,正好借這個機會,跟他回去走走!你該走就走你的,我不跟你同行,否則咱們倆一起落地的話,那麼在老薛看來,你的行爲就不是談判,而是逼宮了!”楊東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哥,其實這次的事,我真的有自己的準備,你不用對我太過擔心,況且你的集團那邊,現在也挺忙的,正是鬆不開手的時候,你沒必要因爲我的事,一直勞心費神!有些事,我總得要自己去面對……”李靜波還要解釋。
“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什麼時候走,記得提前跟我打個招呼!我這來了個電話,就先這樣吧!”楊東跟李靜波聊完正事之後,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過多跟他交涉,率先掛斷了電話 。
李靜波聽着電話裡的忙音,躊躇片刻,撥通了薛仲元的電話:“……爸,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談談 !”
……
三合集團辦公室內,楊東結束了跟李靜波的通話後,把電話給彭文隆回撥了過去。
“晚上好啊,領導!”楊東接通彭文隆的電話之後,把電話開了免提,同時給黃碩發了一條微信出去。
“你最近怎麼樣,還好嗎?”彭文隆聲音充滿磁性的打了個招呼。
“還可以,總體來說,還是一切向好的!”楊東把開了免提的手機放在茶几上,拿起茶具一個人鼓搗了起來:“算起來,你可有一陣子沒跟我打電話了,這麼晚聯繫我,不是聊家常吧?”
“哈哈,還真不是!”彭文隆同樣一笑,轉語道:“呼市的孝信分廠,你研究的怎麼樣了?”
“地皮、手續、人員全部就位了,目前正在融資!”楊東跟彭文隆畢竟是原配的政治關係,所以對於公司內部的事情,楊東並沒有隱瞞。
“怎麼,流動資金不夠了?”彭文隆輕聲發問。
“集團剛成立,旗下的子公司也都處於鞏固階段,手裡的錢花的比清明節上墳燒紙都快!呼市分廠那邊,資金缺口有五千來萬,最近這段時間,我這邊正在做私募!”楊東如實應答。
“你到沈Y才兩年時間,能把盤口開的這麼大,已經讓很多人望塵莫及了!”彭文隆頓了一下,直言不諱道:“如果我讓你再開一個新盤口,你還有這個能力嗎?”
“你那邊,出現問題了?”楊東倒茶的動作頓了一下。
“我到安壤赴任,已經半年多了,這邊的市長職務,始終由書記餘慶和兼任,現在馬上就到年底了,等春節一過,市委班子大概率會做出相應的人事調整,所以這個位置,肯定會在我和竇衛洲之間進行角逐,我如果想爭,就必須提前佈局!”彭文隆頓了一下:“我現在不缺背景,但是缺成績!”
“新盤口,想讓我奔什麼方向開?”楊東追問。
“安壤是資源型城市,現在礦產行業走勢低迷,迫切的需要轉型,只要能帶來招商企業拉動經濟,行業不限!”彭文隆給出了大概方向。
“你覺得商業地產怎麼樣?如果我去做商圈的話,在壓縮投資的情況下,去撐起來幾個商場問題應該不大,而且GDP的報表也好看!”楊東聞言,試探着問了一句,他之所以在沈Y這麼久,都沒碰過地產行業,就是因爲在上層沒有穩固的關係,而彭文隆在安壤,算是有實權的領導,所以楊東進軍地產行業,會輕鬆得多。
“說實話,我對商圈的興趣不大,最近幾年,安壤的經濟形勢很不好,你做商業地產,蓋一堆商圈出來,看着確實很好看,但實際上對於民生的改善並不大,而且本地的經濟也達不到高消費的標準!”彭文隆頓了一下,語氣坦誠的開口道:“我需要招商項目,是因爲要跟竇衛洲博弈,可是也不能全部都出於博弈的角度,俗話說爲官一任、造福一方,如果有的選擇,我更希望能夠利用我在任的這段時間,真正的爲當地百姓謀求福祉,是做一些事實出來,而不是花裡胡哨的往自己臉上貼金,卻讓老百姓背後罵我!”
“你想的,比我多!”楊東聽完彭文隆的一番話,緩緩端起水杯,喝着溫熱的茶水。
“做官,說起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但操作起來可太難了!我需要像一個多面人,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性格去面對不同的人羣,我不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不指望自己可以兩袖清風,純淨如水,我可以選擇在面對許多人的時候,跟他們同流合污,選擇妥協忍讓,可是平心而論,我真的希望在面對人民的時候,自己的立場是正義的!純粹的!”彭文隆的語氣中充滿着激情。
“隨你吧!我只是一個商人,可沒有你這麼高的覺悟!”楊東爽朗一笑,轉語道:“需要我什麼時候進駐?”
“你最快需要多少時間?”彭文隆沒有給楊東規定日期,而是反問了一句,但他越是這樣,就越讓楊東感覺到了他在時間上的緊迫和渴求。
“一個月!我手頭有點私事需要處理!而且開拓安壤市場,我也需要戰略佈局!你知道的,這是一件很繁瑣的事情!”楊東斟酌半晌,給出了一個月的時間,對於他而言,這已經是極限,而且還未必能夠準時信守承諾。
“好,我等你一個月!如果你那邊有困難,也得儘快把招商引資的意向跟這邊達成,這代表着我的 能力問題!”彭文隆沒有討價還價,應聲答應下來。
“可以,我會盡快制定計劃,然後找人跟安壤招商局對接!”
“嗯!”
“……”
楊東跟彭文隆大致聊完招商的事情之後,兩人又寒暄了一會,隨即就掛斷了電話,楊東沉吟片刻,又再度撥通了林天馳的號碼。
“喂,東子?”林天馳應聲。
“你在哪呢?”楊東站在落地窗前問道。
“到家之後,在市內的酒廠和拆車廠走了一圈,然後來了阜X這邊的拆車廠建設工地,這麼多天不在家,如果不親自來看看的話,我放心不下!”林天馳解釋了一下。
“剛剛彭老闆給我來電話了,點燃了安壤那邊的烽火臺!”楊東直言開口。
“嗯,你繼續!”電話對面,正在視察工地的林天馳聽見這話,走到車邊坐進了車內。
“他跟竇衛洲的博弈要開始了,需要咱們過去爲他站臺!”
“投資什麼領域?”林天馳清楚楊東說的站臺是什麼意思,深問了一句。
“沒說,讓咱們自己選擇,我跟他承諾,一個月之後進駐安壤!”楊東一針見血。
“這麼快?”林天馳嘬了下牙花子:“你也該知道,這種政治投資,幾百萬扔進去,連個水花都激不起來,可是如果想要投資什麼大的項目,咱們這邊的資金,實在是捉襟見肘!他留給咱們發展的時間,有些太短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估計彭文隆去了安壤之後,竇衛洲早就把他查個底兒掉了!肯定不會給他充足準備的時間,咱們當初既然選擇了跟他綁在一起,那麼該上的時候,就不能往後縮!”楊東頓了一下:“他走馬安壤,把希望都押在了咱們身上,咱們難,他更不容易!”
“呼!”
林天馳吐出一口濁氣:“話是這麼說,可是資金……”
“最近這段時間,我需要去一趟G肅,你跟歐陽留在家裡,儘量募集更多的資金,然後琢磨一下咱們可以投資的項目,不論如何,安壤這個口子既然撕開了,咱們必須填進去,否則彭文隆一旦被排擠出來,咱們的後路也沒了!我讓羅漢留下配合你!”楊東沒再繼續辯論,直接把事情拍板了。
“唉……彭老闆也真能找機會!選什麼時候不好,偏偏挑在了跟分廠建設齊驅並駕的階段!”林天馳深感頭疼。
“有些事,不是某個人能左右的!你又怎麼知道,竇衛洲現在向他發難,不是爲了趁咱們要建設分廠,想讓三合集團顧此失彼呢?”楊東反問。
“也對!”林天馳聽見這話,沉默數秒後,點頭應聲:“這事我會盡力而爲,既然烽火起了,總不能讓彭老闆孤立無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