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楊東和羅漢將嶽子文挾持之後,終於讓這場先後持續了接近二十分鐘的槍戰陷入平息。
機井房院內,雷鋼看見楊東和羅漢挾持嶽子文走進了院子內,兩步迎上前來:“東子,這是什麼情況?”
“鋼哥,柴哥沒事吧。”楊東也開口問了一句。
“沒人,人在屋裡,小成他們護着呢。”
“我先進去見柴哥!”楊東聽見這話,對雷鋼微微點頭,隨後跟羅漢一起押着嶽子文向裡屋走去。
“別說,楊東這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哈!”雷鋼看見嶽子文被領進屋內,笑着評價了一句,隨後繼續道:“咱們聚鼎現在後繼乏力,缺的就是這種年輕人。”
“你想多了,楊東不可能加入聚鼎。”鞏輝見局面被控制住了,微微後退幾步,低頭點燃了一支菸,動作間,胳膊上的一處傷口不斷溢血。
“啥意思,讓他加入聚鼎,還委屈他了咋的?”雷鋼梗着脖子犟嘴道。
“呵呵,不是楊東進不來聚鼎,而是聚鼎不會要楊東。”鞏輝壓低了聲音:“在今天之前,楊東只是個局外人,可是他現在帶着嶽子文進屋,這個性質就變了,今天楊東參與進來,註定了他只能是一把槍。”
“槍?”
“沒錯,今天楊東既然踏進了這個泥潭裡,那麼下一步,大哥肯定會拿他當槍使,畢竟咱們這些人都是熟臉,辦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但楊東在社會上沒什麼名氣,接觸面也不大,一旦跟咱們綁上,他只能做一個吃生米的,混不進鍋裡來。”
“你覺得,大哥會這麼做嗎?”雷鋼聞言,斜眼看了一下里屋的方向:“我感覺楊東在大哥心中,挺有位置的啊。”
“大哥今天就算再落魄,那他也是昔日的柴華南,他的心思豈是你我能揣摩明白的。”鞏輝灑脫一笑:“楊東在大哥心中究竟有沒有地位,我想,應該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嗯。”雷鋼聽見這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始終都承認,鞏輝的腦瓜子比自己夠用,而且鞏輝如果沒把話說開,那麼雷鋼也確實想不到這一步。
……
楊東和羅漢把嶽子文帶到房間裡面之後,對柴華南微微頷首:“柴哥,嶽總到了。”
“嗯。”柴華南微微點頭,看着羅漢粗暴的動作,微微壓手:“哎,這是幹什麼,把槍放下。”
“刷!”
羅漢聽見這話,放下槍之後,將嶽子文推了出去。
“老嶽,沒想到咱們倆,竟然會在這個地方,以這種方式見面。”柴華南看着身前的嶽子文,笑容恬淡:“別說茶了,連椅子都沒有,委屈你了。”
“柴華南,我兒子呢?!”嶽子文一聲質問。
“嶽濤不在我手裡。”柴華南略一思忖,面無表情的迴應。
“呼呼!”
嶽子文喘着粗氣沒有應聲。
“我來的時候,確實見到了嶽濤,剛準備把人帶走,古保民就到了,還對我動了槍,混亂之下,嶽濤不知去向。”柴華南停頓了一下:“接下來的事情,你也看見了。”
“他是被誰帶走的?”嶽子文冷聲發問。
“我不知道。”柴華南微微搖頭:“老嶽,我不知道你是爲什麼來的,但我是被人騙過來的,所以今天晚上這一系列的混戰中,我纔是最大的受害者。”
“老柴,你該知道,爲了嶽濤,我可以不顧一切。”嶽子文聽見這話,十分認真的迴應道。
“老嶽,你感覺以現在這個場合,你的威脅能嚇到我嗎?”柴華南針鋒相對。
嶽子文沉默不語。
“繼續下去,咱們誰都下不來臺,收手吧,與其跟我在這僵持,你還不如去找找兒子,你兒子不見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真覺得,咱們雙方在這拼個你死我活,會對你產生什麼幫助嗎。”
嶽子文聽見這話,沒有應聲,到了此刻,他已經落入了柴華南手中,饒是心中想法再多,似乎也講不出理去。
“老嶽,咱們同爲受害者,這麼鬥下去,真沒意思。”柴華南一句話說完,隨即提高了音量:“大輝!”
“哎!”院內的鞏輝聽見喊話聲,幾步走進了房間內:“怎麼了,大哥?”
“送嶽總出門,讓咱們的兄弟清場。”柴華南輕聲吩咐道。
“明白。”鞏輝聽見這話,擺出了一個送客的手勢:“嶽總,請!”
“踏踏!”
嶽子文聽見這話,看了一眼對面的柴華南,大步離開了房間,等他走出院外之後,門口還站着的七八個人瞬間將嶽子文圍了起來。
“嶽總,你沒事吧?”之前的帶隊青年見嶽子文出門,長出了一口氣。
“達子呢?”嶽子文反問一句。
“還沒回來。”
“別管我,收拾現場,找咱們的人。”嶽子文氣的全身哆嗦,咬牙迴應了一句。
“你們兩個人,護着嶽總回車上,其餘人跟我走。”帶隊青年點頭應和。
“呼啦啦!”
帶隊青年話音落,身邊的一衆人等紛紛散開,開始處理自己這邊的傷員,同時開始四下搜索自己那邊的人,同時撿拾着地上的彈殼。
看見堵在門口的人撤了,雷鋼也微微揮手,吩咐周邊的人散開,同時走進房間內,護送着柴華南向門外走去。
“怎麼樣,你說的那個殺手,抓住了嗎?”柴華南邁步間,向身邊的楊東問道。
“沒有。”楊東略一思忖,果斷搖頭:“對夥一共來了兩個人,但是全跑了,還有,我在後河灘,看見了少宇的屍體。”
“少宇沒了?”柴華南聽見這話,腳步一滯,將目光投向了被兩個人護送着遠去的嶽子文。
“沒錯,他應該是去河灘方向的時候,跟對夥的兩個殺手遭遇了。”楊東看見柴華南凌厲的眼神,語速很快的開口解釋了一句:“羅漢聽見的槍聲,應該就是在少宇他們遭遇的時候傳來的。”
“呼!”
柴華南聽見這話,微微吐了口氣:“嶽濤呢,看見他了嗎?”
“沒有,我去河灘的時候,也跟對夥的兩個殺手碰見了,他們跑了之後,我就轉頭去抓嶽子文了。”楊東一句話將河灘那邊的事情全都推了出去,因爲此刻的他已經從霍恩陽口中得知,李靜波帶走了嶽濤,所以自己這邊抓到霍恩陽的事,絕對不能漏出去,否則事情就真的解釋不清了。
“東子,你真不知道嶽濤的下落嗎?”柴華南聽見這話,十分認真的問了一句。
“柴哥,你怎麼會這麼問?”楊東佯作一怔。
“沒事,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現在嶽子文已經瘋了,誰手裡扣着嶽濤,就是在抱着一顆雷!”柴華南輕聲迴應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說給楊東聽的,還是真的在感慨。
很快,柴華南就走出院外,坐進了車長六米多的邁巴赫內。
幾分鐘後,一名青年步履匆匆的跑到了車邊:“柴哥,少宇沒了,跟他一起走的兩個人,也沒了,其中一人的屍體在河灘,另外一人在三十多米外的樹林裡。”
“嗯。”柴華南聽見這話,微微點頭。
……
一分鐘後,嶽子文那邊的一名青年也跑到了庫裡南車邊:“嶽哥,達子死了,跟他一起出去的那個青年,在附近的一片樹林子裡被找到了,肚子捱了一刀,人失血過多,沒了。”
“嶽濤呢,有嶽濤的影子嗎?”
“沒發現。”
“嗡嗡!”
與此同時,玉清那臺奧迪A8也從遠處開了過來,車停穩後,玉清推門下車,走到了庫裡南車邊:“嶽總,前面的地形太複雜,古保民車上的兩個人被我處理了,但他趁亂跑了。”
“我知道了。”嶽子文聽見這話,斜靠在了座椅上,眼神頹然。
“嶽總,柳效忠怎麼辦?”
“他不是想在這捨命爲嶽子文鋪路麼,滿足他。”嶽子文疲倦的扔下一句話,對司機輕聲開口:“撤吧。”
司機聽見這話,將車輛啓動,其餘人也紛紛登車,很快,兩臺A8就載着嶽子文遠去,而玉清四下踅摸了一圈,看着剛剛報信的青年:“哎,達子呢?”
“達子他,沒了。”青年抿着嘴脣迴應道。
“沒了?”玉清當即呆愣。
……
嶽子文離開後,柴華南那邊的一夥人也很快整備,驅車離開了現場,而那臺作爲掩體的途安商務,已經佈滿了彈孔,直接被打報廢了,楊東開來的那臺CRV,雖然受損嚴重,但總算還不至於影響行動,一夥人擠了一下,很快離開了現場。
半小時後,衆人沿着一條便道,將車開到了吳家窯附近,停在了路邊。
“咣噹!”
奧迪Q7的車門敞開之後,鞏輝推開車門,邁步走到了本田CRV旁邊。
“輝哥,怎麼了?”本田CRV副駕駛的楊東見鞏輝邁步走來,降下車窗問了一句。
“東子,咱們剛纔雖然是在荒郊野外動的手,但動靜不小,難免不會被人發現,而且咱們這幾臺車都帶傷,走在一起太扎眼了,分開走吧。”鞏輝輕聲開口:“晚上好好歇歇,明天上午去公司集合。”
“好。”楊東微微點頭,沒有異議。
“槍裡還有子彈嗎?”鞏輝再問。
“沒了。”
“這個給你,路上防身。”鞏輝聞言,遞過來了一個彈匣和一個用牛皮紙盒包裹的子彈:“槍是吞人兇獸,也是惹禍根源,慎用。”
“我心裡有數。”楊東把子彈接了過來。
“好!”
二人語罷,鞏輝再次登車,隨後三臺車向着三個方向行駛而去,很快隱匿在了夜色當中。
本田CRV內。
楊東掏出手機,撥通了林天馳的電話號碼。
“喂,東子?”林天馳很快接通了電話。
“怎麼樣,你們撤出去了嗎?”楊東聽見林天馳的聲音,內心稍安。
“放心吧,我們已經撤走了。”
“用我接你嗎?”
“沒事,放心走你的,到了市裡,我會聯繫你。”
“好。”
“嘟…嘟……”
楊東打出去一個電話,確認林天馳平安之後,內心稍安,但同時也開始犯愁,之前的時候,他選擇扣住霍恩陽,是爲了把人交給柴華南的,可是霍恩陽又偏偏看見李靜波開槍打死了達子,並且帶走了嶽濤,這麼一來,楊東爲了保護李靜波,勢必就不能再把霍恩陽交出去了。
可事情到了這一步,不管是霍恩陽知道的事情,還是他悍匪的身份,似乎都讓楊東有些騎虎難下了,以他的性格,還有社會地位,想讓他殺人滅口除掉霍恩陽,他肯定做不出來,但是懷裡抱着這麼一顆雷,楊東也難以心安,一時間陷入了左右爲難的境地。
“鈴鈴鈴!”
就在楊東思考對策的時候,又是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楊東看了一眼撥過來的陌生號碼,按下了接聽:“喂?”
“東哥,是我。”電話那端空白數秒後,李靜波低沉的聲音順着聽筒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