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內。
楊東聽見林天馳問起柴華南的事,抿了下嘴脣,微微一笑:“怎麼,你對這件事有想法?”
“我要是說一點想法沒有,那肯定不現實啊。”林天馳接下楊東的話,很直白的點了點頭:“你看啊,咱們自從步入社會以來,跟外界那些人,大大小小的摩擦發生了無數次,雖然最終全都贏了,可也都是慘勝,他們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都是被咱們打服的,唯獨於志廣是個例外,因爲當時他發現自己鬥不過咱們,所以找到了柴華南,在此之前,咱們拍平了李超,擼倒了劉寶龍,屬於氣勢正盛的階段,但是遇見柴華南之後,咱們不是也立馬就啞火了麼,這是爲什麼?是因爲咱們在面對於志廣那些人的時候,尚且知道自己有一拼之力,而面對柴華南這種頂級大哥,不管咱們怎麼掙扎,最後都是白扯,還有上次羅漢他們打傷古長瀾那一把事,古保民都已經把咱們逼上了絕路,當時你拿着槍都沒辦成的事,最後被柴哥一句話就擺平了,種種事件總結在一起,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現在這個年頭,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你說,如果咱們一開始就是柴哥的人,那咱們加入捕魚行業的時候,民漁協會的人敢跟咱們叫囂嗎?”
“你是想把咱們跟老柴的關係,更進一步啊?”楊東挑眉問道。
“沒錯。”林天馳毫不猶豫的點頭應和:“你這次因爲柴哥的事,已經把該流的血都流完了,接下來咱們如果要是嚮往前走一步,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其實在出這件事之前,柴哥就跟我提過加入聚鼎的事,但是被我拒絕了。”楊東聲音恬淡的迴應道。
“什麼?”林天馳聽見這話,神色有些意外:“這件事,你怎麼沒跟我們提過?”
“因爲柴哥提出這件事情的時機不對,自從咱們把古長瀾送進禁D支隊那一天,柴哥就知道咱們跟古保民之間,肯定會走到如今這一步,所以想用他的身份保咱們一手,讓咱們不至於在這場爭鬥中太弱勢。”楊東直言相告。
“既然柴哥早就有這個意思,你爲什麼拒絕了他?”
“我這個人你還不知道嗎,不喜歡欠別人太多人情,我可以選擇在自己風光的時候加入聚鼎,但是絕對不能接受在落魄的時候,被人收留。”楊東停頓了一下:“而且柴哥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出獄之後的情況也並不是很好,手裡有很多瑣事亟待處理,昨天晚上,我在柴哥家門前,莫名其妙就遇見了他的家人被一夥陌生人襲擊,這還只是咱們看見的,而背後那些咱們看不見的事情,還指不定有多少呢!現在咱們跟古保民之間的矛盾,雖然是不平等的,甚至有些像是古保民對咱們的碾壓,可是咱們一旦跟柴哥掛上鉤,這件事情無疑會擴大影響,倘若咱們加入聚鼎,這件事最終也變成了柴華南和嶽子文之間的較量,你有沒有想過咱們的下場?”
“我感覺,這件事情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吧。”林天馳聽完楊東的話,有些含糊的舔了下嘴脣:“既然柴哥上一次能夠把這件事情壓下去,或許這一次他也能夠鎮住古保民呢?”
“上一次的事情,古長瀾傷的是臉,而這一次,他蹲的是監獄,你認爲古保民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柴哥妥協嗎?”楊東停頓了一下:“即便我認同你的想法,就算柴哥真的把這件事情給咱們壓了下去,那你又有沒有想過,等咱們靠上了柴哥這棵大樹,或許這些底層流氓是不敢招惹咱們了,可是咱們接下來要面對的,就將是柴哥那個級別的對手,咱們現在跟人拼命,屬於業餘選手,目的是爲了活下去,爲了自己的飯碗在打、在拼!可是一旦加入聚鼎,咱們就成了職業選手,每天必須去過那種刀頭舔血的生活,你真的認爲,咱們爲了擺脫眼下的一個古保民,而選擇去面對更多比他還要強大的對手,是個正確的選擇嗎?”
林天馳聽完楊東的話,隨即便安靜了下去,他是個聰明人,所以在隻言片語間,已經體會到了楊東的用意,在林天馳看來,他們能夠藉此機會加入聚鼎集團,是一個機遇,因爲他們可以利用柴華南的名聲和聚鼎豐富的社會資源,從而取得更高層次的利益,但楊東明顯更傾向於把命運握在自己手裡,對於楊東來說,加入聚鼎集團的優劣性跟林天馳的想法截然相反,甚至像是一個沒有邊際的深淵。
之前林天馳規勸楊東加入聚鼎集團,只考慮到了這個選擇能夠給三合公司帶來多少利益,卻完全忽略了其負面影響和所需付出的代價,此刻聽完楊東的分析,林天馳隨即茅塞頓開。
三合公司目前雖然處於困頓境地,但是從整體來看,其實公司是在走上坡路的,即便是在這種被古保民打壓的情況,三合公司的資產也要比之前入行的時候翻了一倍還多,對於並未走到窮途末路的三合公司來說,似乎也確實沒有必要冒險加入聚鼎集團,因爲與高昂利益齊驅並駕的,一定還有同等甚至高於利益數倍的兇險。
“行吧,既然你對於聚鼎那邊沒什麼心思,那這件事就算我沒說過吧。”林天馳琢磨明白其中關節之後,微微點頭:“那就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我先搭個茬把漁船賣了。”
“韓浩天那邊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楊東微微點頭,話鋒一轉問道。
“送走了,人是昨天晚上走的。”林天馳點了下頭:“韓浩天還是個學生,經歷的事情比較少,當天晚上在漫漫酒吧發生的那些事,對他們的打擊不小,這幾個孩子都嚇壞了,臨走之前,我給韓浩天的那個同學拿了三萬塊錢的賠償金,韓浩天那邊也點頭了,說不會把這件事情跟季賓的那個朋友說,一夥人去雲N玩了。”
“韓浩天同學這件事,咱們辦的確實有些卡臉了,如果這件事傳到季賓耳朵裡,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交代。”楊東聽說林天馳把韓浩天的事情壓了下去,淺笑着迴應了一句。
“咣噹!”
與此同時,病房的門再次被人推開,隨後柴雨琪站在門口,對楊東揚了揚下巴:“跟我回去吃早餐!”
“東子,這姑娘是誰啊?”林天馳看見身形靚麗的柴雨琪,微微一怔。
“那個,她是柴哥的女兒。”楊東見柴雨琪又追了過來,有些無語的解釋了一句。
“你們熟悉的挺快啊,這都開始叫你吃早餐了麼。”林天馳有些呆愣的開口。
“哎呀,你磨蹭什麼呢,走啊!”柴雨琪說話間,直接走進病房,拽住了楊東的胳膊。
“我這跟朋友說正事呢,你別鬧。”楊東垂死掙扎了一下。
“有什麼事等吃完飯再說,走了!”柴雨琪不由分說的拽着楊東,直接向門外走去。
“踏踏踏!”
楊東這邊剛剛起身,走廊內隨即泛起了一陣腳步聲,隨後柴華南和司機小成,以及一名瘦弱的陌生中年,一同站在了病房門口。
“柴哥,你來了!”楊東、羅漢和林天馳幾人看見柴華南到場,紛紛起身打了個招呼。
“哎!”柴華南對其人微微點頭,隨後看着房間內的柴雨琪:“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得得得,打住昂!你要說的話,鋼叔都已經跟我說過一遍了。”柴雨琪沒等柴華南開腔,率先擺了下手將其打斷。
“二十幾歲的大姑娘,成天像個假小子一樣瘋跑,欠管教。”柴華南無奈一笑,隨後指着身邊的陌生中年對楊東開口道:“東子,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吳定遠,定遠,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楊東,還有他公司裡的那羣小哥們。”
“哎,遠哥你好!”楊東聽完柴華南的介紹,跟吳定遠打了個招呼。
“嗯,你好。”吳定遠此人個子不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而且體重看起來至多也就是一百斤左右的樣子,消瘦的臉頰上眼窩深陷,看起來像個病懨懨的大煙鬼一樣。
“剛縫完針都不休息,就到處亂跑啊?”柴華南介紹雙方認識了一下之後,走進房間內,坐在了椅子上。
“沒辦法,手裡的事情太多,屬實是閒不下來。”楊東莞爾一笑,坐在了柴華南對面。
“昨天晚上,如果沒有你,小雨肯定會出意外,這件事,我謝謝你了。”柴華南待楊東坐定,神色認真的開口。
“柴哥,這麼久以來,你也沒少照顧我們,相比之下,我欠你的更多。”楊東被柴華南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搖頭回應了一句。
“也對,男人之間的感情,總掛在嘴上說也沒意思。”柴華南聽完楊東的話,旋即一笑:“這樣吧,既然你幫了我這麼大的一個忙,我也不能裝傻似的看不見,要不然,我幫你把古保民的事情解決了?”
“柴哥,你可千萬別!”楊東聽完柴華南的話,頓時擺手:“實不相瞞,在你來之前,天馳我們就在說這件事,按照眼下的情況來看,我們應該還能平穩抽身,反而如果你這種級別的大哥參與進來了,這件事的風向,可就徹底變了。”
“行吧,既然你心裡有譜,那我就不多說了,這件事你放手去做,遇見任何自己不能解決的困難,隨時找我。”柴華南停頓了一下:“不過關於古保民這件事,你確實應該早做打算,記住一句話,掉進水裡的人,不一定會被淹死,但是待在水裡的人,一定會被淹死。”
“嗯,我明白了!”楊東琢磨了一下柴華南的話,點頭應和。
“對了小東,你……”柴華南繼續準備說話。
“哎呀,爸,你差不多行了吧,這是醫院,又不是公司,你怎麼嘮叨起來沒完了呢,而且他身上有傷,你看不見啊。”柴雨琪沒等柴華南把話說出口,直接抓住了楊東的胳膊:“走,跟我去吃飯!”
話音落,雷厲風行的柴雨琪拽着楊東,風風火火的消失在了病房門口。
“不是、這……”柴華南看見被女兒拽走的楊東,驀地一怔。
“那個啥,柴哥,你喝點熱水!”林天馳看見柴華南呆愣的表情,也一臉懵逼的拿着一個空水杯遞了過去。
“漢哥,其實我發現,東哥在勾引老闆的女兒,以及做上門女婿這方面,好像比我更有天賦。”黃豆豆感受到房間內尷尬的氣氛之後,輕聲向羅漢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