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文隆在餘慶和的辦公室內,聽見他打出的一番電話之後,繼續坐了一會,就跟楊東同時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哎,你不覺得,今天這件事有點怪嗎?”楊東出門之後,蹙眉看向了彭文隆:“你之前說,老餘對這件事是知情的,但是爲什麼答應起來會這麼痛快呢?”
“很簡單,因爲吳禹丞是餘慶和的人!”彭文隆笑了一下:“這次竇衛洲通過環保檢查卡住了三合工地的材料供應,無外乎只是準備噁心一下我,如果他們針對的僅僅是一個大安廠,這事並不算什麼大事,可是現在竇衛洲那邊爲了雙方的競爭,居然已經讓全市的化工企業風聲鶴唳,這儼然已經超越了餘慶和的底線,畢竟嚴查環保並不是他的初衷,如果任由這個環保專項檢查繼續鬧下去,是會嚴重影響利稅的,在咱們眼中看來,餘慶和是地方的一把手,但是在高層看來,他也僅僅是個地方的一把手而已!所以餘慶和是絕對不會允許,我或者竇衛洲之間的任何一方,去影響到他的利益的!”
“所以餘慶和的調停,是爲了他自己?”楊東很快通透。
“這是自然,畢竟不管我跟竇衛洲最終是誰邁一步,也都是作爲餘慶和的副手而已,所以他對於這件事,其實並不關心,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咱們跟竇衛洲那邊的競爭,對於餘慶和而言是有益的!就拿你和東山集團的投資而言,在高層眼中,這些可都是竇衛洲的光環!站在他這個位置,要做的就是不管下面怎麼烏煙瘴氣,但是給上面看的都是光鮮亮麗!竇衛洲爲了跟咱們對抗,不惜用整個北城區的企業作爲籌碼,這種代價,老餘可承受不起!正因爲這樣,我纔會帶着你,去當面跟他把這件事情點破!”彭文隆對於這裡面的事看的十分通通,頓了一下轉語道:“目前來看,北城區這邊不會有其他問題了!項目上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道路鋪設的項目本身就比較簡單,只要各種保障都能跟上的話,這個月底就可以基本交工!驗收通過之後,等財政把工程尾款撥給我,我就可以把這些錢投入鴻慈醫院的建設,如此一來,安壤這邊的業務,就徹底穩定了!”楊東最近一直在忙這些事,心裡十分有譜的做出了回答。
兩人一路攀談,最終回到了辦公室內。
“怎麼樣,老餘那邊給出答覆了嗎?”戴學秋見兩人進門,起身問道。
“老餘已經把北城區的環保檢查組停掉了!之前那邊的工廠集體不敢跟三合公司這邊有所往來,估計就是因爲有環保檢查這頂帽子扣在上面,現在檢查組撤了,那邊的問題應該不大!”彭文隆語氣輕鬆的迴應道。
“還是竇衛洲那邊搗的鬼?”戴學秋聽說事情沒問題了,這才輕鬆了一些。
“他們那邊,應該原本想打的是一套組合拳,準備抽走工地所需的工人,以及斷掉施工材料的渠道,這樣一來,三合集團的工地那邊,就得徹底陷入停擺,不過他們這兩步棋,下的都不怎麼高明!”楊東坐在沙發上答了一句。
“老餘最近的行事風格確實有點讓人看不懂哈!之前抽走工人的就是餘家邦的浩航勞務,老餘跟竇衛洲也在一起搭了很多年班子,在這種情況下,老餘不可信啊!”戴學秋髮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不管怎麼樣,北城區那邊的環保檢查放鬆了,竇衛洲手裡就沒有了尚方寶劍,瀝青廠的事情,你儘快交涉,別耽誤工程進度!”彭文隆對着戴學秋吩咐了一聲。
“瀝青的事情不重要,我現在更擔心的是陳舟!剛纔你們去見餘慶和的時候,我私下裡打聽了一下,其實北城區那邊關於環保檢查組要下派的事情,在幾天之前就已經傳出風聲去了,而陳舟身爲主管環保的負責人,絕對不可能什麼風聲都聽不到,但是卻直到今天都沒跟我主動聯繫過,說明他肯定是有問題的!”戴學秋頓了一下,目光變得暗沉了一些:“在此之前,陳舟一直是你的擁躉者,幾次會議上爲了替你講話,幾乎把竇系那邊的人給得罪了一個遍,如果不是受到了嚴重的威脅,他是絕對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保持緘默不語的,就算他有什麼把柄被竇系抓住了,他不該是這種做法,因爲他很清楚,竇系的人能動他,咱們就可以進行反制!而能夠打破這種平衡,讓陳舟背叛咱們的,似乎……也就只有餘家了!”
彭文隆聽完戴學秋的一番話,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差不多半分鐘的時間,這才點頭道:“就算餘家出手幫了竇衛洲一些忙,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相比於我剛來安壤的時候,餘慶和公然力捧竇衛洲,現在他們的動作已經收斂多了!對於這些事,咱們可以完全當做看不見,接下來,還是按照原定的計劃進行,商業領域主要保證三合集團的順風順水,現在已經是年後了,距離市裡的人事調動期已經越來越緊了,目前來看,我跟竇衛洲的競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接下來的時間段,對咱們而言無比重要,所以必須要步步爲營,穩紮穩打的往前走!”
“……!”
……
楊東跑了一趟市裡,跟彭文隆見了餘慶和一面,算是解決掉了北城區那邊對於工地原料供應的扼制,因爲原材料供應這個活,最早就是戴學秋聯繫的,雖然陳舟出爾反爾,但楊東也不好意思直接就把戴學秋給踢出局,所以接下來的這個活,還是交給了戴學秋。
當天下午,戴學秋剛到單位,就發現有一個老朋友已經在門口等了他許久,兩人也隨即上樓,坐在戴學秋的辦公室裡聊了起來。
“老戴,咱們倆是老朋友了,還是高中同學,所以今天我也不跟你繞彎子,我來找你,是爲了三合工地瀝青的活!”朋友看着戴學秋,直截了當的開口,戴學秋的這個朋友姓周,人在國土局工作,不過因爲曾經年輕的時候受過處分,所以職位不高。
“老周,這事你是不是誤會了,三合集團雖然是招商進來的企業,但走的並非是我們招商局的途經,所以這件事我就是有心幫忙,也插不上手啊!”戴學秋因爲之前有了陳舟的事,所以本能間想要拒絕。
“咱們倆之間的關係,這種事你還想瞞我啊?”老周聽完戴學秋的話,咧嘴一笑,壓低聲音道:“外人不知道大安廠是怎麼回事,我還能不知道嗎?現在陳舟都已經把你涮了,你該不會還想跟他合作吧?”
“呵呵,你別聽外面的風言風語,我跟小陳的關係挺好的!”戴學秋笑着解釋了一句。
“行吧,你說你們倆的關係挺好,那我就真當你們不錯,但是該說的話,我還得繼續說啊!”老周走到辦公桌邊,遞了一支菸過去,繼續道:“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爲了讓你給我甩活,而是爲了共贏的,是這樣,我有一個遠方親戚,他也是做工程的,而且工程做的還不小,前一陣子,他參與了東山集團的工程競標,本來都已經把傢俱園區建設的活給拿下來了,但是後來東山集團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把這個活甩給匡世宏那些社會混子了!而我這個親戚,提前已經跟建材商簽了合同,結果被崩了這麼一下,定金就都砸在手裡了!現在大安廠那邊,已經把你的面子給捲了,你總不能還想繼續把訂單給他們吧?既然早晚都要還人,那就用我這個親戚唄,他的原材料都是在外地定的,而且還是現成的,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
“你這個親戚,跟東山集團的人有來往?”戴學秋聽見東山集團,本能的謹慎了起來。
“沒有!我雖然混得不好,但也是體制內的人,有些事我還是能聽到風聲的,如果他真跟東山集團有關係,我不可能主動跟你提,而且他更不能被掃地出門,對吧?”老周感受到戴學秋眼中的警惕,解釋道:“我這個親戚最開始拿到東山集團的工程,走的是正規的競標程序,後來東山集團那邊反悔,也確實按照合同辦事,把損失補給他了,他基本上算是不賺不賠,而你如果能幫他把這個訂單介紹給三合集團的話,那麼他之前掏出去的定金,這不就算是白撿的一樣嘛?我是這樣想的,你如果能夠幫他把這個項目介紹成功的話,那麼後續的利潤算他的,而這筆定金產生的利潤,咱們倆三七開,你七我三,怎麼樣?”
“這筆定金有多少錢啊?”戴學秋聽完老周的迴應,感覺這件事倒也不是沒有可以運作的可能,畢竟他現在手裡掐着幫三合集團聯繫材料的業務,而且確實不準備繼續用陳舟親戚的大安廠了,不用送人情,自然就得爲自己謀福利。
“他林林總總的,一共交了六百萬,其中除去一百萬打點關係的費用,剩下的五百萬,咱們倆等工程款接下來,就可以分賬!”老周說話間,在手包裡拿出了一大堆文件:“這是他當初跟東山集團籤的合同,還有定金單據什麼的,我都拿來了,你過目!”
“這樣吧,正好今天晚上,我也約了三合集團的錢樹豐吃飯,到時候你把那個親戚也叫上,咱們當面談!”錢樹豐翻看了一下合同,並沒有當場答應,但也算開了個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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