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波家裡裝修溫馨的客廳當中,雀哥坐在沙發上啃着蘋果,將二郎腿搭在茶几上,看着牆上不久前補拍的婚紗照,笑呵呵的開口道:“都三十多了,還跟媳婦拍新的婚紗照,看起來,你們夫妻二人之間的關係不錯!”
“大雀!你要幹什麼,直說行嗎?別他媽折騰我家人!求你了!”高振波被雀哥弄得心裡十分沒底,而雀哥越是不往正事上面嘮,他的心裡就越着急。
“行啊,不逗你了!”雀哥見高振波跟自己聊了半天,對方旁邊都沒人插嘴,確認高振波的確是在獨處,這才直言道:“今天晚上,你護送一個人離開了安壤,對吧?”
“……”高振波聽見這話,頓時語塞,因爲這個任務,是冬皓親自安排給他的,並沒有外人知道,而他帶去的人,又都是自己的親信,所以他想不清楚,事情究竟是如何敗露的。
“別瞎琢磨了,更別想着糊弄我!我連你家人都能找到,還能聽不出來你是不是撒謊嗎?”雀哥提醒了一句。
“……沒錯,我確實送了一個人離開,這個人叫做鬱釗!”高振波沉默數秒,最終點頭應聲。
“哎!這個態度就對了!我問你,人在哪呢?”雀哥聽見高振波的回答,把腿從茶几上拿了下去。
“我們剛出安壤境內,在交界處的一個鎮子裡,今天晚上,送人的活原本該我幹,但是又有一夥人接替了我,人在他們手裡,我只是陪同護送!”高振波實話實說。
“另一夥是什麼人?”雀哥追問。
“不清楚,我沒見過,只知道那個帶隊的叫三邊!我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你別爲難我家人!”高振波低聲開口。
“放心,我這個人口碑很好,你不把我逼急了,我是不會做損的!現在我需要你幫我個忙,今天晚上,我得抓鬱釗!”雀哥頓了一下:“幫我把人抓到,我讓你老婆孩子平安無事,怎麼樣?”
“你能找到我,自然該知道我在東山集團的位置,如果幫你抓人,就算你放了我家人,那集團也不會放過我的!”高振波產生了強烈的牴觸情緒。
“放心吧,抓人的事情不用你做,你只需要把位置遞給我,然後在我辦事的時候往後退就可以了,這不算爲難你吧?”雀哥胳膊一揮,精準的將蘋果核扔進了垃圾桶裡:“這話可能是問的有點多餘了,因爲你根本沒有選擇,呵呵!”
“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你也必須答應我兩件事!第一,絕對不能傷害我的家人!第二,不管事情成功與否,都不能讓我暴露出去!”高振波此刻已經走投無路,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了下來。
“第三!我可以給你家人一筆錢,而且保證從今往後再也不會騷擾你,更不會用今晚的事情威脅你替三合集團做內鬼,我的條件夠有誠意了吧?”雀哥補充了一句。
“今天晚上的人,除了我這邊的一批,對面還有四個!看起來都挺不簡單的,但是我們交流不多!路上我不可能始終給你們地消息,但我會用我的微信,跟我妻子的微信開一個實時定位!你們沿着定位找我!我重複一遍,我答應你的條件,是爲了我的老婆孩子,但你如果把事情做絕,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高振波咬牙切齒的開口。
“我不求你能信任我,但至少在這件事情上,咱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雀哥語罷,直接掛斷了電話。
“雀哥,怎麼說?”黃碩等雀哥把電話掛斷以後,向他問了一句。
“位置有了,咱們現在分一下組,小碩和劉佔留在安壤,帶高振波的老婆孩子換個地方!二河跟我出門,去追鬱釗的下落!”雀哥語速很快的做出了部署。
“只有你們倆帶隊去辦這件事,是不是有些太危險了?”黃碩聽見這話,不太放心的問道。
“現在徐合宇去了沈Y,已經把身邊的高手都帶走了,何川遞過消息,他們家裡沒什麼狠人了!”雀哥解釋了一下。
“行,那你小心!”黃碩點點頭,從沙發上起身。
……
關於鴻慈醫院要出事的情況,楊東提前就有這個思想準備,但是事情具體會什麼時候出,會怎麼出,或者會出現在什麼環節上,這些都是在他預料之外的,不過有了這個心理準備之後,事情鬧到哪一步,對於楊東而言,結局都是一樣的。
錢樹豐和孟文斌等人被警方帶走之後,經過一天的審訊,仍舊沒有出審訊室,其他那些高管在接受審訊之後,也沒有被釋放,甚至連取保都沒有辦下來,而是直接簽署刑事拘留,被扔進了看守所,這倒不是竇衛洲那邊在卡着,而是因爲這件事現在已經上了省市電視臺的新聞,而且網絡輿論也是鋪天蓋地,一個地級市的招商引資重點企業,卻捲入了一起涉案金額上億的走私案裡,讓許多人津津樂道,而警方目前還不知道輿論會擴大到什麼地步,總之一切從嚴處理,誰都不想因爲這件事吃掛落,更不敢開綠燈。
錢樹豐和孟文斌被捕以後,楊東也沒閒着,這一天的時間內,都在各處的跑關係,不過這其中究竟有幾分真假,沒人知道,但同樣也沒人懷疑,更沒人想到,此刻將三合集團逼入絕境的新聞輿論,幕後推手居然是楊東自己。
市區主幹道上,戴學秋正開着自己的雅閣,帶楊東穿梭在車流當中。
“今天的事情,你做的是不是有點冒失啊?找市電視臺報道也就算了,怎麼還捅到省臺去了呢?”戴學秋看着楊東的側臉,微微搖頭:“萬一這件事真被有關部門盯上,你這可就是在自取滅亡!”
“你也是體制內的人,有些事看的應該比我清楚吧?如果今天的新聞僅僅是市電視臺報道出來的,傻子都會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現在省臺把新聞報出來了,餘慶和肯定會認爲這事竇衛洲爲了壓制咱們做出的選擇!如果僅僅在市電視臺播放,老餘一個電話就能弄清楚原因!”楊東老神在在的開口。
“話雖然這麼說,我還是感覺你有點冒險!”戴學秋也能想明白其中的關節,但他性格比較穩,對於楊東這種野路子完全看不懂。
“冒險的事情還在後面,明天京城那邊就會有報社的人過來!一家官媒,而且是經常被當成內參的那種!主要目的就是採訪鴻慈公司走私醫療器械的事!”楊東做出迴應。
“你瘋了?這種事一旦提到那種高度,彭老闆能承受得起嗎?”戴學秋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
“你以爲我有那種本事,能找到京城的關係嗎?”楊東笑着反問。
“你的意思是,這是彭老闆聯繫的?”戴學秋思考了一下,難以置信的看向了楊東:“你們倆這究竟是在幹什麼呢?”
“慢慢看,我給你唱一出智取威虎山!哈哈!”楊東咧嘴一笑,將一支菸插在了戴學秋嘴裡。
……
不管是醫療設備採購的始末,還是鴻慈醫院出事的真正原因,除了楊東之外,公司的所有員工幾乎都不知道真正內幕,隨着管事的高管全被警方帶走,公司上下也變得人心惶惶,尤其是楊東和雀哥他們那些能管事的人也不在,就使得公司更加亂成了一團。
晚上十點半,分公司的辦公室裡只有兩個還亮着燈,大多數的員工都已經離去了,對於他們而言,公司出了再大的事,也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因爲他們無非就是領薪水的打工仔而已,在負責人不在的情況下,除了極少數幾個抱着跟公司共渡難關,或者想要趁機表現的人,更多的人都開了小差,早退或者自己給自己放假了。
此刻在分公司對面的一處小巷內,在數日前被徐合宇找來的神偷阿杰,正蹲在地上,在一個旅行包裡往外掏着東西,之前徐合宇說過,阿杰的師傅被譽爲華南賊王,而這個名稱絕對不是自己起的,而是真真正正通過比賽得來的。
在上世紀九十年代,阿杰的師傅曾經爲了跟人爭地盤,與另外一個小偷團伙有過約定,雙方人馬同乘一列火車,從首發站開始比賽偷錢包,一直到終點站結束,誰拿到的錢多,而且沒被乘警抓到,就算這次比賽的勝者,這種小偷公開打擂的方式,在如今聽來十分不可思議,但是在九十年代,卻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而那個年代的小偷,也信奉盜亦有道,所謂不偷救命錢,不偷孕婦和老人,雖然說的天花亂墜,但做損的事其實也沒少幹。
經過那場比試,阿杰的師傅總共偷了十七萬多的現金,但是卻一個錢包都沒拿到,因爲他在偷完錢包,把裡面的錢取出來之後,又原封不動的給放了回去,不僅拿了那麼多現金,而且他還偷了一副乘警隨身的手銬,從那之後,他的名聲便一炮打響。
而阿杰作爲賊王的親傳弟子,最拿手的也是偷錢包的生意,至於這種入室盜竊的活,他其實幹的並不多,但真要動手,絕對強過大多數的蟊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