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宏在帳篷門前,被張傲、劉悅和黃豆豆三人,宛若打沙包一般的踹了五分鐘後,才被剛剛交接班完畢的一夥工人給拉開了,而這時候,匡宏已經被踹的不省人事,最後是被救護車拉走的。
兩小時後,張士傑在外地辦完事,剛剛返回大L,就聽說了這些事,下高速之後,跟任何人都沒聯繫,直接驅車趕到了醫院,並且跟剛剛轉醒的匡宏產生了短暫的對話。
“士傑,咱倆是朋友,我去工地幹活,是爲了幫你提氣的,現在我被楊東的人幹進了醫院,是爲了你進來的。”匡宏被踢豁的嘴,已經被縫合了,但是整個臉頰腫的宛若豬頭,也因爲缺了牙齒的緣故,說話含糊不清的有些漏風。
“你放心,你住院的費用全都算我的,這個傷我不讓你白受,等你出院了,我在給你拿一部分補償。”張士傑看見匡宏讓人打成這個熊樣,心裡也挺同情他,所以一口應了下來。
“工地那邊,我沒臉回去了,再過個十多天,等我大哥於志廣出獄,我親自去找三合的那幾個小B崽子。”匡宏這時候已經被傷口疼痛給刺激的徹底醒酒了,說話的時候,目光滿是仇恨。
“大宏,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件事就算了吧。”張士傑聽說匡宏要去尋仇,抿着嘴脣勸了一句:“我纔剛入股三合沒多久,現在第一個工程還沒幹完,你如果跟他們翻臉,以後我們會很難相處。”
“你他媽啥意思啊,現在我都讓人打成這樣了,你還想着賺錢,是吧?”匡宏瞪着眼珠子罵了一句。
“大宏,我當初叫你來工地,因爲咱們是朋友,所以我纔想拉你一把,讓你也跟着我賺點錢,現在你出事了,我有責任,但是你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去找楊東他們,是在毀我。”張士傑抿着嘴脣,輕聲開口。
“你的意思,是我白捱打了唄?”匡宏皺眉問道。
“出院之後,我給你拿五萬塊錢,行嗎?”
“……我收下這錢,不是因爲我窮瘋了,而是因爲你的一句朋友。”匡宏躺在病牀上沉默了半天以後,咬着後槽牙迴應道。
“謝謝!”
“……!”
張士傑在病房內跟匡宏聊了差不多十幾分鐘左右,剛一出門,就遇見了聞訊趕來的楊東和林天馳。
“人怎麼樣,沒事吧?”楊東看見張士傑在醫院,先是一愣,隨後走上前來問了一句。
“還行吧,沒死。”張士傑看見楊東過來,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東子,我知道匡宏這個人的性格挺差勁,而且平時爲人處事,也比較招人煩,但他畢竟是我的人,你如果對他有任何不滿,可以直接跟我說,但是沒必要把事情弄成這樣。”
楊東聽完張士傑的話,站在原地沒吭聲。
“張哥,你誤會了,這件事,東子我們倆也是剛剛接到消息,就趕到醫院來了。”林天馳聽完張士傑的話,馬上解釋了一句:“下面的幾個孩子不懂事,你別往心裡去。”
“這不是我往不往心裡去的事,而是意識的問題。”張士傑的態度依舊冷淡:“現在我雖然是公司的股東,但公司裡面的員工,全都把我當成了外人,否則你們手下的幾個小孩,不會想都不想就對匡宏動手!”
“張哥,匡宏的事,你先消消氣,至於醫藥費和賠償什麼的,都走公司的帳,行嗎?”林天馳依舊做着和事佬。
“匡宏既然在工地上班,那麼他就是三合公司的一份子,現在公司內部的員工動手打架了,什麼責任都不需要付,反而需要從公司賬上出錢嗎?”張士傑反問了林天馳一句。
林天馳被張士傑連着嗆了兩句,也跟着不吱聲了,林天馳知道張士傑心裡有氣,但是也沒有傻到去用兩邊動手的原因跟張士傑掰扯,畢竟張士傑現在也是三合的股東之一,大家以後還得在一起共事,如果將事態擴大的話,只會把大家的關係越搞越僵。
“張哥,匡宏的事,我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晚上動手的人,我會嚴肅處理,賠償的錢,我也儘量讓他們湊出來。”楊東見林天馳啞火,主動接過了話。
“匡宏是奔着我來的,他的醫藥費,我還出得起。”張士傑話音落,擡頭看着楊東:“今天我站在這,是就事論事,沒有針對誰的意思,等大宏的傷好了,他會退出三合公司,至於其他人怎麼處理,你們決定吧。”
“好,我知道了。”楊東微微點頭。
“你忙吧,我還得跟醫生聊聊匡宏的傷情。”張士傑扔下一句話,直接轉身離開了。
“他今天這是怎麼了,咋這麼反常呢?”林天馳感受到張士傑冰冷的態度,有些不解:“就因爲下面的人起了一些小衝突,他至於這樣嗎?”
“他是在利用匡宏的事,跟咱們表達他自己的態度。”楊東點燃了一支菸,輕輕嘬了一口:“張士傑沒加入三合之前,公司裡全是咱們自己的人,大家互相之間沒有隔閡,處事也比較隨性,但張士傑加入之後,公司的性質就不一樣了,現在他每天在外面跑樹木的事,沒有回公司,情況還好一點,但是等這個活結束之後,下面的人肯定不服他,這一點咱們清楚,他自然也清楚,所以他有點接受不了咱們這種家天下的模式了。”
“那他什麼意思?想要話語權唄?”林天馳聞言,眉頭逐漸緊蹙。
“張士傑既然持股加入了三合,心裡肯定不會甘於公司現有的運作模式,羅漢咱們三個都持有股份,他不能在咱們身上做文章,所以纔想要在下層進行一下清洗,最起碼不會讓咱們一家獨大。”楊東冷靜的分析了一句。
“扯淡!三合公司是羅漢咱們哥仨一手建立起來的,憑什麼他一個外人進來,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他想入一股,跟着賺點錢,我可以不吱聲,但他要是想在公司胡作非爲,純粹是做夢!”林天馳的情緒也稍顯激動:“等這個活幹完,跟他清算股份,就算多花點錢,我也得給他擠出去!”
“不行。”楊東擺手拒絕了林天馳:“張士傑入股的時候,雖然有趁人之危的成分,但是咱們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他,洪水灣項目不會如此順利,現在活幹完了,你就想卸磨殺驢,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到時候勢必會產生很多麻煩,而且這種事傳出去,外面的人也會戴着有色眼鏡看咱們,認爲咱們是一羣唯利是圖的小人,現在咱們纔剛起步,錢少賺點沒關係,但是名聲如果臭了,腳下的路就窄了。”
“我不讓他空着手走,大不了我多給他拿點錢就完事了唄。”林天馳不以爲然的擺了下手:“當初咱們容納張士傑進公司,本就是無奈之舉,因爲這件事,我都憋氣挺長時間了,他進公司之後,要是能消停眯着,這口氣我也就忍了,但他如果想起高調,我肯定收拾他!”
“行了,別說氣話了。”楊東拍了拍林天馳的胳膊:“張士傑如果想要錢,那他根本沒必要把樹木成本壓這麼低來擠進三合,而且站在他的角度上,想爲自己爭取一點地位,也在情理之中。”
“他想要什麼,直接說就完事了唄,有必要這麼含沙射影的嗎?”林天馳的眸子裡閃過了一絲憤怒:“大家剛聚在一起,在磨合期發生一些矛盾,我都能理解,但是他這麼做,這不純粹就是在整事呢嗎?”
“生意如果想做大,日後咱們這個圈子的人勢必會越來越多,你得學會容人,這個社會上,各色各樣的人都有,你總不能因爲咱們的理念不同,或者對方有點什麼小毛病,就不跟他們打交道了,是吧。”
“那這件事,你想怎麼處理啊?”林天馳無奈的嘆了口氣。
“回公司吧,事是誰惹的,就讓誰扛着。”
“張士傑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匡宏退出三合,那咱們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動手的人,也必須得清出去一個。”林天馳掏出了煙盒:“家裡這幾個孩子,你真捨得攆走啊?”
“就算攆也不能真攆啊,先挑個扛事的,安排到畢哥那呆一陣子吧,先給張士傑找一個臺階下,等這件事緩和一點,我再把人給運作回來。”楊東煩躁的搓了搓臉之後,也沒再進病房去看匡宏,而是跟林天馳一起離開了醫院。
……
L順口,某棚戶區邊緣。
“吱嘎!”
一臺佳寶麪包車停在一條巷口之後,六七個小青年拉開車門,紛紛手握刀棍站在了車子周圍。
“是這裡嗎?”人羣中心的李超,看着前面一片低矮漆黑的平房和各種違章建築,輕聲問道。
“沒錯,過了這個巷子,有一排臨街的門面房,藍色門那個就是。”李靜波點頭回應。
“走!”李超吐出一個字之後,率先走進了暗巷之中。
“呼啦啦!”
十幾個小青年見狀,紛紛戴上口罩和白手套,跟在了李超後面,沉悶的腳步聲配合着反射月光的刀刃,逐漸與夜色融爲一體。
李超等人來的這個棚戶區,並不像其他地方的城中村那麼混雜,這一帶住的主要都是附近幾個工廠的外來務工人員,所以到了晚上這個時間,周圍早已黑漆一片,街道上也空無一人。
衆人穿過小巷以後,很快聚集在了藍色房門的出租屋門前。
“這個鎖,你能打開嗎?”李超指着門上的鎖孔,壓着嗓音向身邊一個青年輕聲問道。
“超哥,你這麼問我,那不是跟埋汰人一樣嗎,別的地方不敢說,但是在大L的砸窯行列裡,我也屬於尖端人才。”青年聽李超這麼問,頓時不樂意的回了一句,“砸窯”是黑話,有砸場子的意思,但在小偷行業裡,也是入室盜竊的代稱。
“別廢話,你到底能不能打開。”李超皺眉呵斥了一句。
“這種老式的彈子鎖沒啥難度,最多三十秒,我就能捅開。”青年藉着月光,只掃了一眼門上的鎖眼,便胸有成竹的點了下頭。
“整開!”
“哎!”
小偷應了一聲後,從兜裡掏出一根鐵絲,貓腰捅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