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馳聽完張士傑的回答,氣的全身哆嗦:“你他媽還知道自己只是個股東呢?我告訴你,三合只是有你一股,但它並不是你一個人的,裝修公司這麼大個事,你爲什麼不提前跟我們商量?!”
“我既然作爲三合的股東,那麼這種事,我自然有決定的權利,我既然加入了三合,那麼就必須把它發展成爲一個正規的公司,而不是草臺班子,懂嗎?”張士傑看着林天馳,不卑不亢的迴應道。
“你所謂的發展,就是往死裡糟踐錢唄?”羅漢也急眼了。
“糟踐錢?請你告訴我,我所做的一切,有哪一件是在揮霍?”張士傑迎着羅漢的目光,聲音洪亮的開口:“如果今天我張士傑把這筆錢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你們說我,我也就認了,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公司好,因爲我裝修完公司之後,這個優越的辦公環境並不是我一個人獨享的,而是大家人人有份……我知道你們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把這筆活幹完,大家分錢拉倒,可是我既然摻和進來了,就不能由你們原來的規矩辦事,從今天開始,公司的一切盈利,只能用於公司的正常運轉和承接工程,你們別想着自己分錢。”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自己賺的錢,我想花都花不成了唄?”羅漢火冒三丈,牙咬的咯吱直響。
“沒錯!”張士傑毫不猶豫的點頭:“我帶着資源加入三合公司,已經犧牲了自己很大一部分的利益,如果你們想幹完這筆活就把錢分了,將我踢出公司,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張哥,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們既然接納了你,就一定不會對你存有非分之想,而且裝修公司這種事,你的確應該提前跟我們打個招呼,因爲這筆錢你花出去的,並不是個小數目,而且咱們公司下一步的發展前景還不明朗,洪水灣的工程結束,咱們會不會留在L順還是個未知數,在這種時候,咱們首先要做的,應該是開源節流,儘量讓手中的資金能接盤下一個工程,可你卻在沒有工程的情況下,不僅把公司的根紮在了L順,還招聘了大量員工,這……”楊東聽完這話,開口就要解釋。
“小東,我怎麼就不能有這種想法呢?”張士傑看着楊東反問了一句,隨後繼續開口:“這個公司,本來就是你們三兄弟的,在你們眼裡,我不過就是一個外人,既然咱們已經在匡宏的事情上撕破了臉,那麼索性就趁機把話說開。”
“你覺得,咱們撕破臉了嗎?”楊東抿嘴問道。
“不管你們怎麼想的,但是這番話,我今天必須得說明白!”張士傑咄咄逼人的繼續道:“之前的合作,咱們也算配合的不錯,但做生意這東西,親是親、財是財,咱們既然做公司,那就全部都要用法律流程來辦事,公司的財產,是大家的共有資產,花在公司業務上,我可以一聲不吭,但誰如果想把錢裝進自己腰包,把公司做成一個空殼,那好啊,誰要拿錢,就清算股份,退出三合。”
“呵呵,聽你的意思,你加入了三合,還打算把我們清出去唄?”林天馳憤然喝問道。
“我沒有把把誰攆走的意思,我只是要給自己一份安全保障,在我加入公司之前,你們三個就是一夥的,可我不是啊,如果洪水灣工程結束了,你們把公司一撤,那三合除了剩下個名,還有啥呀?所以我必須得讓公司立在這,資金也必須存在公司賬戶上,只有這樣,我心裡纔有底!”張士傑直言回道。
“……!”聽完張士傑言語直白的一番解釋,楊東只能把想說的話埋在了心底。
“如果我硬要拿錢呢,還他媽不退股呢?!”羅漢完全出於賭氣的角度回了一句。
“那咱們就走法律途徑,我去法院告你唄。”張士傑無所謂的迴應道。
“我他媽……!”羅漢被噎得臉色通紅。
“先這樣吧,一會裝修公司的人和傢俱城的人會來結賬,你把錢給了。”張士傑頤指氣使的對林天馳說完話,又轉頭看向了楊東:“這次裝修公司的事,我沒跟你打招呼,的確是我不對,下次遇見這種事,我會提前要求召開股東會。”
“呵呵,沒事,你的話也有道理,公司立在這,對你來說,最起碼有一份保障。”楊東看着張士傑,笑着迴應道。
“東子,我今天這番話,沒有針對誰的意思,只是現在工程快結束了,有些潛在的隱患,咱們必須讓它消弭於無形之中,大家現在吵一架,總比出現問題的時候,真的對簿公堂要好,你說呢?”張士傑認真的問道。
“嗯,我理解。”
“行,那你們先轉轉,公司二樓還有一批辦公器材需要我去核對。”張士傑伸手拍了拍楊東的胳膊,出門離開。
“我艹他大爺的!這個孫子是什麼意思啊!”張士傑出門後,林天馳的情緒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咱們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賺的錢,他就這麼給敗出去了?”
“算了!由他去吧!”楊東坐在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
“什麼叫由他去了?”林天馳看着房間內的陳設,無比的心疼:“咱們纔剛剛起步,有多大個籃子啊,光是裝修個租來的房子,就花出去了十幾萬?”
“事情已經出了,你這時候跟他翻臉,已經沒什麼意義了。”楊東微微擡手,打斷了林天馳的話:“張士傑這次入股三合,樹木款壓的很低,已經把自己的利益讓出來了,前幾天劉悅他們打了匡宏,賠償的錢也是他自己出的,這筆錢,足夠裝修公司了,他既然想折騰,就任他去吧,咱們只當這筆錢,算是給他補償自己讓出來的那一部分利潤了,其實吧,我覺得在裝修公司這件事情上,張士傑是真的沒有什麼私心的,他只是不信任咱們而已。”
“媽了個腿的,咱們怎麼找了這麼一個心胸狹隘和自私的合作伙伴呢。”林天馳搓了搓臉,十分煩躁的罵了一句。
“張士傑談不上狹隘,只是心眼太小了,一會等裝修公司和傢俱城的人過來,你把帳結了吧。”楊東調整了一下狀態:“工程即將收尾,咱們需要耗費精力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這種窩裡斗的事,能避免的,儘量就避免吧。”
林天馳沉默以對。
……
當天下午,裝修公司和傢俱城的人就來結賬了,算上店裡的裝修,還有一應的辦公物品,張士傑大手一揮,林天這邊就麻溜的掏出去了十三萬現金,從而也導致了賬面上剛有盈餘的三合公司,賬戶瞬間見底,裝修公司那邊剛剛拿着錢走,過來應聘的幾個文員也到場了,而楊東等人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說讓張士傑自己拿主意。
夕陽西沉,夜幕逐漸降臨。
等天黑之後,楊東幾人就隨便找了個藉口,返回了三合工地。
工地,帳篷內。
林天馳夾起一顆花生米以後,無奈的悶了一口啤酒:“這個張士傑,我是真服他了,現在公司眼看着就停工了,他不想着省錢,反而開始大把的往外掏錢,咱們連自己都還養不活呢,他倒好,一口氣僱了五個文員。”
“誰說不是呢。”羅漢也是一臉鬱悶:“你說你僱員工,要是僱兩個好看的也行,你瞅瞅他找來的那五個老孃們,一個個豬不叼狗不啃的,咱們公司本來就是一羣光棍,錢花出去,你讓我眼睛舒服點也行啊,他倒好,找來一羣體格子比我還壯的老孃們,成天在咱們眼皮子底下晃悠,等工程結束,咱們回到公司,想不看都不行,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呵呵,行了啊,你倆別抱怨了!”楊東被羅漢逗的一笑:“其實下午在看見張士傑找的那個幾個文員以後,我心裡反倒舒服了不少,看張士傑的架勢,他是真想把公司往好處發展的,雖然他以前也沒開過公司,但你不得不承認,張士傑接觸的人際層次比咱們強了不少,想法也要比咱們成熟,而且三合如果想做大,也必須經歷這個紮根的過程,讓張士傑折騰一下,也不一定是什麼壞事。”
“你說的這些,我也能想得到,其實今天這件事,張士傑如果好好跟我商量,我肯定能同意,畢竟咱們出來混一回,肯定不可能賺一筆快錢就完事,在這之前,我也考慮過重新租門臉開公司的事,但是張士傑不聲不響,就擅自做主把公司紮在了洪水灣這一片,這不明擺着是在防着咱們嗎?我就不信張士傑心裡不清楚,這個地方不適合開公司!”林天馳無語的一聲嘆息。
“行了,喝酒吧。”楊東咧嘴一笑,岔開了話題:“對了,明天你要是沒事,去畢哥公司一趟。”
“幹嘛呀?”
“這不是工程快結束了嗎,我跟畢哥打了招呼,讓他幫忙聯繫了一個園林處的領導,你過去處處關係。”
“嗯,接觸一下也對,免得咱們驗收的時候,再遇見什麼其他的問題。”林天馳隨聲附和。
“來吧!喝酒吧!”羅漢對這些事沒什麼興趣,開始招呼二人喝酒。
……
晚,九點。
工地外,一條不起眼的岔路上,停放着一臺沒有手續的破舊渣土車。
車內,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盯着工地的方向,撥通了劉寶龍的電話:“你是劉寶龍?”
“對,你是哪位?”電話另一端,已經被李超軟禁在萬昌的劉寶龍,聲音疲憊的應了一聲。
“大慶讓我給你打的電話。”
“刷!”
劉寶龍聞言,一下來了精神:“你到大L了?”
“嗯,我已經在三合工地外面了,今天晚上,我就會動手。”中年沉聲應道。
“好!”
“要什麼結果?”
“楊東和李超,一個不留,但是李超那邊,扣了我一個叫做小戴的兄弟,你得把人給我帶回來。”
“我的身上有其他案子,不能在本地逗留太久,最多隻能呆一天,明天中午之前,我必須離開大L,現在三合工地裡,工人太多了,我沒辦法硬幹,所以今晚死的人是不是楊東,我沒辦法跟你保證,不過三合公司的帶頭人,至少會躺下一個!”中年人面無表情的迴應道。
“可以!”劉寶龍短暫思考了幾秒鐘,點頭同意:“三合的事辦完,你連夜去救小戴,只要小戴沒事,我多給你拿十萬。”
“李超那邊,你得幫我調他一下。”
“可以。”
“就這樣吧!”中年話音落,直接掛斷了電話。
……
與此同時。
“騰騰!”
隨着一臺彎樑摩托車在另一邊的路口停滯,身上幾處刀口已經略微癒合的黃保軍,懷揣着一把尖刀,以及壓滿了八顆鉛彈的氣動手槍,趁着夜色摸進了三合工地,大步向楊東等人所在的帳篷走去。
……
帳篷內。
正在跟林天馳討論工程驗收細節的楊東,對於隱藏在暗夜中的四伏殺機,還渾然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