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文隆中午跟陶局吃過一頓飯之後,在當天晚上下班之後,又開着自己的雅閣,去參加了一個飯局。
跟彭文隆一起吃飯的這個人,是市內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老闆,此人叫做潘振興,今年四十多歲,長相普通,身材勻稱,但一雙眼睛很聚神,看起來十分精明。
“彭秘書,在我的印象裡,你可不時那種能隨隨便便請人吃飯的人,今天找我,是有事吧?”潘振興坐在彭文隆對面,主動問了一句。
“確實有事,我這有件事向求你幫個忙。”彭文隆笑呵呵的開口。
“哎呦,你這一個‘求’字,我可當不起,有事你直接吩咐就行,我肯定給你辦好,哈哈!”潘振興客客氣氣的把話接了過來。
“年前的時候,城北柳家村有一個賭局被搶了,這事沒有經官,我想讓你幫我查查。”彭文隆並沒有繞彎子。
“爲什麼找到了我呢?”潘振興眨巴着眼睛問道。
“很多官方能做的事,你做不了,同樣的,有些你能做的事,官方的人辦起來也不順手,這事是我的私事。”彭文隆吃着菜,語氣隨意的迴應道,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潘振興並不是一個江湖人士,但彭文隆之所以找他,只是因爲看中了潘振興的能力,相信潘振興可以替他把事情辦好,而且即便出事,也不敢牽扯到他,退一步說,以彭文隆的身份,也絕對不可能去跟那種純黑的人打交道,而潘振興這種半黑不白的白手套,則是最好的人選。
“需要我做點什麼?”潘振興繼續問道。
“賭局被搶當天,丟了一份東西,你得幫我拿回來。”彭文隆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正色迴應道。
“東西跟你有關?”潘振興往深處問了一句。
“與我無關,但是我拿到之後,有用。”彭文隆頓了一下:“東西是一個U盤,搶劫賭局的那夥人,帶隊的瞎了一隻眼。”
“……”
……
自從楊東從F順回來之後,趙磊幾乎就沒跟他說過話,兩人即便見面,也都裝作沒看見對方,關係可謂僵化到了極點。
在二期工地這邊,楊東和趙磊也都是自己幹着自己手裡的一攤活,如今的二期工地,已經完成了基礎建設,已經開始進行外架搭設,等做完外架搭設,掛好安全網之後,就可以進行主體建設了。
這天早上上午九點多鐘,馬瑞康檢查完了手裡的幾個文件,便起身離開,戴着安全帽在工地巡視了一圈,確認沒什麼問題以後,就溜達着回到了辦公室,自己泡了一桶泡麪充當早餐,結果這邊端起碗還沒等吃,辦公室的房門就被人一把推開,隨後一個質檢員呼哧帶喘的看着馬瑞康:“馬經理,你快去看看吧!工地出事了!”
“怎麼了?”馬瑞康聽見這話,腦瓜子嗡的一聲,他這個人雖然脾氣很硬,但並沒有什麼工作經驗,尤其是工程這一塊,之前更是沒有任何涉獵,所以聽見這話,感覺心裡都跟着忽悠了一下:“是不是出了安全事故?傷到人了嗎?”
“沒傷到人,但是的確出事故了!”質檢員點了點頭。
“怎麼回事,快帶我過去看看!”馬瑞康把泡麪桶往桌上一擺,拿着安全帽就向門外跑去。
“剛纔鉤機師傅在挖排水溝和集水溝的時候,不小心把地下的排污管道給刨開了,現在西北角那邊已經跑水了!”質檢員跟在馬瑞康身後,語速很快的解釋着。
“跑水了?你們現場施工,爲什麼不按照圖紙來?”馬瑞康在快步前行的同時,冷着臉質問道。
“我們動工之前,看過圖紙,但是這條排污管道是一條分支,而且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老管道了,施工圖紙上根本沒有標註!”質檢員解釋了一句。
馬瑞康跟質檢員一路對話,兩人很快趕到了管道泄漏所在的方位,此刻在工地一角的窪槽之內,一股水柱正如同高壓水槍一般向天際噴射,因爲這是一條排污管道,所以裡面的水大多都是糞水和廚房用水,不僅污濁,而且還散發着一股極爲噁心的味道,地面上更是積了一大片的水,已經匯聚成了一條小河。
“人呢?出了這麼大的事,爲什麼沒人過來處理?”馬瑞康聞着空氣中惡臭的味道,皺眉向質檢員問道。
“馬經理,工地的安全員,就是你兼任的,這事歸你管!”質檢員解釋了一句。
“馬上找工人過來!先把這個管道堵上,然後進行清污,再向有關部門報告!抓點緊,否則讓污水流到倉庫去,一旦把木方和水泥那些東西泡了,損失就大了!”馬瑞康看着距離漏水位置不遠的一個建材倉庫,語速很快的吩咐道。
“馬經理,我已經叫過人了,但是沒人來!”質檢員一臉無奈的解釋道。
“什麼意思?”馬瑞康一愣。
“咱們旗下的工人,得初十之後纔來上班,現在工地裡的工人,都是楊東和趙磊手下的。”質檢員解釋了一句,隨後指着二百米外的辦公區繼續道:“距離這最近的,是趙磊的幾處樓盤,剛剛管道泄漏之後,我就去那邊找人幫忙了,但是直到現在,也沒見人過來!”
“扯淡!他們這簡直就是玩忽職守!我親自去找他們!”馬瑞康聽見這話,加快腳步就向趙磊所在的辦公區跑去。
……
此刻在辦公區的辦公室裡,趙宗寶和二雙還有一個包工頭三人,正坐在左邊鬥着地主,三人身前,全都擺着大幾千的現金。
“咣噹!”
隨着房門被推開,頭戴白色安全帽的馬瑞康大步流星的走進了屋內,看見屋內的場景之後,怒氣衝衝的質問道:“趙磊呢?讓他過來見我!”
“我哥不在,有事你等他回來再說!”趙宗寶叼着煙,壓根沒把馬瑞康當回事的斜了他一眼。
“他不在,那我就跟你們說!你們這誰是管事的,馬上給我找幾個工人!去把泄露的管道給堵上!如果繼續耽誤下去,損失可就大了!”馬瑞康語氣生硬的吩咐道。
“沒人,管不了!”二雙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什麼沒人!外面不是有一羣工人正在曬太陽嗎?!”馬瑞康氣的全身哆嗦。
“我發現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犟呢!”趙宗寶把手裡的牌往桌上一摔,臉色陰沉的看着馬瑞康:“外面的工人的確是我們的人,但是這些人是我們自己花錢僱的,憑啥受你指揮啊?你不是願意按照合同辦事嗎?那你就自己回去看看合同,看看我們的工人有沒有幫你搶險的義務!你要是找到這一條,我馬上給你撥人!”
“你這是胡攪蠻纏!如果繼續放任管道這麼泄漏下去,一旦把建材倉庫淹了,集團的損失可就大了!”馬瑞康憂心忡忡的迴應道。
“呵呵,我在工地,就是一個跑腿打雜的,負責的業務只是把我哥交代給我的事幹好,至於你那些損失,跟我有啥關係啊?集團就算真問責下來,找的也是你馬經理,又不是我趙宗寶,這些事,你跟我說得着嗎?”趙宗寶嗤笑一聲,一點不怵的迴應道。
“你平時賺的都是集團的錢,領的也是集團的工資,難道就真的沒有一絲感恩之心和職業榮譽感嗎?”馬瑞康站在原地,氣的肺管子生疼。
“我在集團拿錢的時候,你他媽還在初中學生理知識呢!你在這插個腰教訓誰呢?!”趙宗寶指着馬瑞康喊了一句,隨後繼續道:“管道泄露了,集團有損失,這我也知道!但外面這些工人,也都是我們真金白銀僱來的,他們賺着什麼錢,自然就該幹什麼活,即便我對集團真有你說的什麼感恩的心,也不可能賠錢賺吆喝!你要是想讓我的人幫你幹活,那也行,你現在往我面前拍五萬塊錢,我立刻給你派人!”
“你……”馬瑞康被噎的啞口無言。
“想用我的人,就把錢拍在這!沒錢就抓緊滾犢子,別耽誤我們打牌!”趙宗寶說話間,重新把桌上的牌拿起來,看向了二雙和包工頭:“該誰出了?”
“該我了,倆3!”二雙扔出了兩張撲克。
“不可理喻!”馬瑞康看着眼前的一幕,憤怒至極的扔下四個字,轉身就走。
“呵呵,還他媽挺能拽詞兒,憋了半天,就他媽放出這麼個悶屁來!”趙宗寶等馬瑞康離開之後,一臉笑意的埋汰了一句。
“大寶,你們這麼對馬瑞康,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啊,不管怎麼說,他在工地這邊,也是一把手。”包工頭在邊上勸了一句。
“操!他這個一把手,就是一個空殼子,我哥拿他當回事的時候,他給臉不要,現在我們不搭理他了,他還是個啥?你別看他現在當個項目經理,成天拿個雞毛當令箭,你等這個工程結束的,我哥都不用說話,一個眼神就能把他從紅歌集團清出去!”趙宗寶一臉鄙夷的點燃了一支菸:“讓他自己折騰吧,今天我必須得讓他認清一件事,那就是在這個工地裡,如果不讓咱們高興了,他狗B都不是!”
“沒錯!對付這種二傻子,你就得把他架空了,讓他認清自己是怎麼回事!來吧,打牌吧!”二雙看見馬瑞康吃癟,心情也是相當不錯的招呼了起來。
……
辦公區外面,馬瑞康被趙宗寶一頓埋汰,喘着粗氣站在了陽光之下。
“馬經理,趙磊這邊的工人調不動,咱們接下來咋辦啊?”身邊的質檢員眨巴着眼睛看向了馬瑞康。
“不就是堵個管道嗎,他們不管,咱們就自己來!你去庫房拿工具,咱們自己堵!”馬瑞康梗着脖子犟了一句。
“自己堵?這數九寒天的,去沾一身大糞水,這事我可不幹!”質檢員聽見這話,登時拉梭子了,因爲趙宗寶之前的話沒錯,工地這邊不管出了什麼意外,都是由馬瑞康負責的,他即便真幹了這個活,也不可能多領一分錢,自然不願意扯這個犢子。
“那你就幫我拿點工具去,我自己整!我一個農村出身的孩子,七歲就跟着父母用大糞澆地了!你們怕髒,我不怕!”馬瑞康磨了磨牙,一臉執拗的向管道泄露的方向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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