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不遠處走出來一個人,不是譚清華又是誰。
譚清華微笑着走到近前,也不行禮,擡手將一本冊子遞給喬選堂。
“喬老爺,這一本冊子裡寫着喬老爺這些年私下做的一些事情,雖然都不是什麼大事,不過說起來確實不太好看。”
喬選堂接過來一看,臉色瞬間就變了。
爲官多年,誰能保證自己的手上是乾淨的?
喬選堂雖然從來以光復喬家爲己任,但是私下裡還是隨心所欲的做過一些對喬家不利的事。
當然這些事情做的不多,也說起來只不過是弄些銀子的事情,放在以前壓根不算什麼,但是放在如今的喬家,那就是要命的大事。
“這幾年的進士選舉,雖然喬老爺從來都不參與事情,但是很奇怪,每一年都有那麼十幾個舉子和喬老爺的關係親密。”
喬選堂的冷汗下來,這件事是真的,但是他確實只不過是想要和那些人結交而已,多餘的事情都沒有做過。
當然他在結交之前都是有選擇的,結交的那些都是保證能夠春闈入選的,可是這個話怎麼說呢,他是問心無愧的,可是若是有心人想要說什麼,這也是可以說的。
“剛好這名單上有幾個人前段時間犯了事,如今正在刑部大牢裡面關着呢,按理來說能夠考上進士的怎麼着也是個通文墨的人,但是也就是那麼湊巧了,這裡面就是有幾個人,別說通文墨,就是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喬選堂這一下真的是嚇到了,他哪裡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讓一個人認字很難,讓一個人承認自己不認識字實在是太簡單不過的事情。
這事情就是譚清華做了手腳,逼着他在戚氏牌位這件事上讓步。
他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喬嫣,就是因爲這個該死的女兒,所以這一切纔會變成這個樣子,也就是因爲這個該死的女兒,自己現在真的是連最後的老臉都丟了。
喬嫣卻是笑了笑,也不再說話,對着青鳳點了點頭,青鳳就示意車伕揮動馬鞭。
馬車就在一聲響亮的馬鞭聲中緩緩動了起來,也不在意速度,就那麼慢吞吞的走。
原來因爲馬車的阻擋,喬選堂不用直接面對那些百姓的臉色,可如今那馬車一離開,喬選堂那豬肝色的臉頓時暴露在所有百姓的面前。
一起暴露的還有他手上的冊子,雖然百姓們瞧不見這冊子裡寫的什麼東西,但是喬選堂卻忽然覺得這個冊子那麼燙手,燙手到他趕緊將冊子塞在懷裡。
他深吸一口氣,覺得百姓們的眼光非常毒辣,每個人都在緊緊的盯着他,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所有人都好奇這位昔日的副丞相,如今的最普通的老百姓會做些什麼。
譚清華含笑,微微擡高聲音說道:“喬老爺,你之前不是和我說會捐出所有家產,在城中八處設下鋪子施粥布藥,就爲了給元夫人祈福嗎?這麼大好的事情怎麼還不願意宣佈了?”
喬選堂還沒說話,顧長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接了一句:“是這樣嗎?那正好,喬老爺,你之前欠我那十萬兩我也不用你還了,你直接以我的名義一起施捨出去吧。”
百姓們先是一愣,然後轟然發出驚呼聲,所有人都喊着多謝世子爺,多謝喬夫人,那聲音響亮的驚動了路邊樹上的麻雀,一下子衝出去老高。
喬選堂卻臉色難看,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他都還沒來得及反駁譚清華的話,顧長生就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了,緊接着就是百姓們的驚呼聲,他就是想要反駁都沒有找到機會。
大概是百姓們實在太激動,當然也因爲顧長生找了人在人羣中煽動,反正呼喊聲一陣高過一陣,半天安靜不下來。
喬選堂當然不願意就此被要挾,他一個勁的喊着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但是他一個人的聲音被淹沒在呼喊聲中,連自己都聽不見。
譚清華和顧長生施施然站在那裡,對視一眼,不遠處五城兵馬司的人匆匆趕來,見到這個架勢嚇了一跳,趕緊讓人拿着武器先將人羣衝散一些。
因爲這一打岔,倒是沒有人接着喊了,不過喬選堂的嗓子也啞了,這時候沙啞的聲音虛弱的喊:“不是這樣的。”
顧長生哈哈大笑,說:“喬老爺說的對,不是這樣的。那好吧,我這十萬兩喬老爺您就幫着我出了,反正我知道喬家祖宅附近有上千畝的良田,這上千畝的良田就分發給百姓好了。”
譚清華接着這話往下說了一句:“可是上千畝的良田哪裡能夠抵得上十萬兩雪花銀。”
顧長生認真的點頭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喬家……喬家好像還有一些鋪子什麼的,那些鋪子應該值錢不少吧?”
喬選堂目瞪口呆的看着顧長生,他已經放棄大喊,放棄狡辯,心裡生出恐懼。
他當然不會真的去種田,家裡的那些產業他是打算自己手裡暗中拿着一部分,剩下的全部轉給喬選芳,可這話是不能夠放在明面上說的,畢竟府裡還有一個喬老夫人呢。
之前爲了安生喬老夫人,他直接和對方撕破臉,若是現在知道這些鋪子還有那良田也要給人,那老夫人估計會直接氣的背過氣去。
顧長生纔不管那麼多,他直接點了點頭,對着身後的一個小廝說道:“去,通知喬家上下,那些鋪子,還有那些良田,全部都以元夫人的名義捐給京城的百姓了,這宅子……也捐了,本世子受累,將這宅子該給善堂吧。”
那小廝應了一聲,提溜着就往大門裡面鑽,管家連忙要去攔,可哪裡攔得住,顧長生身邊的所有人都是帶着功夫的,管家就是感覺眼前一個黑影晃過,然後就沒人了。
管家一拍大腿,連聲喊道:“快攔着那個人!”就衝進了大門,這一聲將喬選堂喊的一個激靈,宕機好久的腦子終於開始運作了。
他知道,這時候已經是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