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商周時期曾經是殷萁子的封地,後來陸續的更名新羅、高句麗、高麗,中原唐朝的時候,高句麗的王便過來對唐稱臣。中原元朝的時候,高句麗換了個王姓當家,被元朝的蒙古人攻打,於是又對元朝蒙古人稱臣。
明太|祖朱元璋的時候,朝鮮的李成桂造反建立了李氏王朝,還是顛顛的來找太|祖爺稱臣,他們這種地方,就需要找一個主子給他們撐腰。朱元璋給起的名字‘朝鮮’,從此年年進貢,歲歲來朝,便是他們立世子,換王位,全都需要明朝這邊下聖旨,允許他們,他們纔可以做,這叫‘請封’。
而朝鮮的最高君主,只能稱‘王’,絕對的沒有稱過‘皇’,因爲他們根本不配。
趙雩聽說是朝鮮的世子,在看了看那些穿着短了一點長衫的黑衣人,還有剛剛要求自己把其他客人全都‘清理’出去的那個宦官,哼了一聲。
對這些人,她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當然,現在的情況,來的都是客,何況還是秦獠帶來的,她自然不會在不給秦獠面子。
而蘇掌櫃的聽了秦獠的介紹,也已經是迎上去對那個世子躬身,自然是禮數十足,既然這些人這麼愛面子,蘇掌櫃的當然會把面子給足了的:“原來是殿下,殿下能來我們這裡,真的是蓬蓽生輝啊。”
那世子開始進來的時候,神情也是倨傲的很,不過看到秦獠和蘇掌櫃的打招呼態度很好,他便已經微微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態度,宦官在他耳邊小聲的把情況說了,世子點了點頭,這會兒聽見了蘇掌櫃的話,便拱拱手道:“打攪了。”
依然是一口標準的官話。
現在的朝鮮,還是等級分割非常嚴格的,貴族們都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話,這也是他們身份的一種象徵,至於朝鮮本地的語言,那是給那些賤民們說的。
蘇掌櫃的當然對朝鮮這個地方不如趙雩那麼的瞭解,不過常州府富庶繁華,蘇掌櫃的又是將近十年的生意人,什麼人沒見過?倒是真沒有覺着這位多麼的稀罕高貴,世子,那不就是個王侯一般的?卓錦閣來的世子妃、王妃也不在少數。
因此蘇掌櫃的面色如常的笑着對世子道:“殿下還是要恕罪,剛剛這位大人叫我們把店鋪的客人請走,清空這裡,這個我們實在是辦不到,您要是還想在我們這裡看看,您就請上二樓,如果不想,我也可以給您介紹一下,這條街上和我們差不多的絲綢鋪子。”喊他殿下,也是因爲聽他們自己的人這樣喊而已。
秦獠聽到了這裡,這才恍然的擡了一下眉,又擡頭看了一眼趙雩。
趙雩對他笑了笑,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就退回了屋裡。
那世子忙道:“是我的人無禮了。”說着他轉頭對秦獠點了一下頭,好像是給他抱歉一下。
蘇掌櫃的也知道,他的身份大約的也是不屑於跟自己道歉,蘇掌櫃的也不需要他的虛客套,笑着道:“那就請上二樓吧。”
世子點點頭,又看了一眼秦獠,秦獠忙道:“請。”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世子這才點着頭揹着手準備往前走。
還沒有走一步,那個宦官就大驚失色簡直好像自己家的世子要掉進糞坑了一樣,往前一撲的扯住了世子的衣衫下襬,弓着腰已經到了地,顫聲道:“小的還沒有來的及檢查二樓三樓,請您稍等一下,小的派人……”
不等他說完,蘇掌櫃的一聽眉頭都皺緊了!什麼?!還要檢查二樓三樓?!三樓現在東家在,二樓好幾位的女眷在,他還想檢查?登時就笑着忙道:“我們這裡就是個做生意的鋪子,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您要是放心就請上去,不放心我們也沒有辦法。二樓好幾位大戶人家的女眷在,你們要是驚了女眷,我們可真的不……沒辦法請你們上去了。”
世子微微的有點覺着沒面子,還是揹着手往前走,那個宦官就又是一撲!
動作着實的有點大,恨不能趴在地上叫世子踩着他過去的一副樣子,蘇掌櫃的如此的見多識廣的人,都驚得一愣一愣的!
秦獠在後面看着心裡不停的嘆氣,自己這纔是沒事找事……
世子終於上了二樓了,蘇掌櫃的嚴肅的盯着那個宦官,沒叫他先跑上去‘檢查’其他的房間。
天香在樓上一直撇着嘴看,那些人到了二樓就被請到了一個房間中,她也看不見了,這才撇着嘴回到了屋裡,對趙雩壓低了聲音道:“姑娘,朝鮮是什麼地方?怎麼來的人這樣的討厭?還什麼世子,可憐見的連件合身的衣裳都沒有,裝什麼世子啊?您說秦將軍怎麼就能信了?”
趙雩一下子被她逗笑了道:“什麼呀……那邊的人就是這樣的習慣。怎麼可能是裝的?那麼怪異的咱們這邊也少見,而且這些人很明顯是應天府那邊過來的啊!”
“您怎麼知道的?反正我看是一點都不像什麼世子。”天香道。
趙雩失笑了道:“秦將軍是那麼好騙的?再說了,秦將軍那天那麼着急的騎馬出城,應該是去都城吧?”
天香一下子想了起來,就點點頭:“也是。”
趙雩又想起來了別的,忙對她道:“你去出去看一下,霍培把那些站樁的清理了沒有?這些人杵在我們鋪子,別人怎麼買東西啊?”
天香一聽‘清理’兩個字就噗的笑了,忙又出去,伸頭在欄杆外看了看,回來笑着道:“已經沒有那麼多了,應該是擠到二樓去了。”
蘇掌櫃的和霍培應該就能處理,趙雩便也沒在多想。
不過趙雩沒想到的是,這會兒蘇掌櫃的對那個世子卻已經是有點惱火起來了。原來,那個世子坐下了之後,看到蘇掌櫃的進來,便問道:“你是東家嗎?”
蘇掌櫃的也是不瞭解這些人,也是沒習慣冒充東家,因此老實的回了一句:“在下是掌櫃的,您有什麼吩咐只管和我說。”
那世子竟然就道:“我想見你們的東家。”
這話一說出來,連秦獠都愣了!他是真沒想到這個朝鮮人這麼多事,早知道真不多那句嘴了!因爲自覺着自己給趙雩找了個麻煩事有責任,因此不等蘇掌櫃的說話他已經先拒絕了:“哦,做生意的是掌櫃的,東家不會隨便出面。”
那世子還是很彬彬有禮的,可就和那個宦官一樣,固執的很,彬彬有禮的笑着對他道:“真是不好意思,還是想見一下東家,對於我想買的絲綢,還是希望得到東家的建議。”
秦獠都無語了。
蘇掌櫃的忙笑着道:“殿下,是這樣的,我們這邊做生意,整個鋪子就是掌櫃的說了算,東家雖然是東家,可生意上的事情,他們有時候不會管的那麼多那麼細……所以,這個絲綢的事情,在下全權都是處理了,您有什麼事可以問我。”
那個世子對他雖然沒有秦獠那麼客氣,不過也並沒有生氣啊,表示不滿啊的反應,只是禮貌的對他笑笑點點頭,沒說話。
而蘇掌櫃的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剛剛那個一定要檢查的宦官就已經道:“還是要把東家請下來,我們這一次是要帶很多很多的絲綢回去的,我們不能買錯了或者出現了別的問題,對於掌櫃的我們自然是相信的,但是還是希望能把東家請下來,絲綢方面,我們還是相信東家的。”
蘇掌櫃的做生意這麼多年了,再難纏的客人都見過,也都一直能保持着笑臉,可是今天,這會兒,他是真的想跟這兩個人一人一巴掌!然後叫人把他們轟出去!
秦獠很是難堪,他是萬萬沒想到這個世子這麼多的事!忙要說話,蘇掌櫃的早看出來了,已經搶着道:“如此我便去問問東家的意思。”
說着站起身來,又對秦獠笑着點頭,從房間出來了。
秦獠真的是無語又氣悶,只是這刁鑽的客人還得對他客氣點,現如今大明朝天下方定不過四、五十來年,皇上需要的是給周圍的小國一個安定的印象,不希望叫他們覺着大明朝於他們來說是個大威脅。皇上有着皇上的心思,大唐的興盛,皇上是想要重現的。
而蘇掌櫃的,從屋裡出來,就搖着頭上了三樓了,在門口先叫了一聲:“姑娘?”等屋裡天香出來請他進去,這才進去了。
趙雩坐在案几後面,還奇怪的看着他:“你怎麼上來了?那些人要買什麼?”
蘇掌櫃的嘆着氣道:“這朝鮮世子簡直奇怪的很,坐下就要請東家去,口口聲聲的只相信東家,意思是要買很多絲綢帶回朝鮮,但是不信我,我也說了鋪子的事情我能做主,可人家根本就不稀罕跟我說話。”
趙雩聽了就道:“這些人這麼討厭?!”
蘇掌櫃的就點頭:“對啊……我能看出來秦將軍在旁邊窘迫的很,料想他也是知道這些人是樁大生意,幫着咱們……”
趙雩失笑了道:“那倒也未必,也許只是這位世子無意中在秦將軍的面前透露了要買絲綢帶回去,秦將軍只是隨口的幫咱們說說,倒是未必知道什麼大生意不大生意的,只是他應該是想不到這些人這麼難纏。”
蘇掌櫃的就點頭:“正是呢!”
趙雩想了想問道:“秦將軍……很窘迫?”
“何止窘迫,簡直都有些難堪,不過可能還是不宜得罪這幫子人吧……”
趙雩想了想道:“那就下去看看。”說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