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塊奶糕被耶律清歌輕輕一捻便從空中接了過去。
他淡冷的目光掃過她潮紅的面孔,當着她的面把剩下的奶糕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含化。梅良辰呆怔着,如玉般纖白的手指緊緊攥着衣襬,心噗通噗通狂跳不停,以爲他又要發怒。過了片刻,見他沒有動作也沒有叱責的意思,纔敢重新拿起一塊海螺酥放進口中。
餓到極致,食物的感覺是要一點點吃出來的。可儘管餓得能吃下整隻牛,她也照着二十幾年來養成的習慣,斯文卻快速的吞嚥着食物。香嫩的羊腿,誘惑着她乾癟的胃腸,她看了看桌上,發現沒有可以用來切肉的刀具,於是把目光覷向他大腿旁邊的匕首。
“我想用一下你的匕首,可以嗎?”她垂着眼簾,有些不好意思地懇求。
“想殺了我?”耶律清歌明知道她的意圖,卻偏偏想捉弄她一下。
蝶翅般黑濃的睫毛赫然擡起,黑幽幽的眼睛看得他胸口一緊。她看起來生氣了,兩片紅紅的櫻脣微微向上翹,憤然道:“我怎麼敢!尊貴的將軍大人!”
被她誇張的語氣逗樂,耶律清歌從墊座上起身,笑瞥着面容生動的她說道:“你還真不怕我!”
“怕!當然怕了!可我只有吃飽了,纔有力氣繼續怕你!”梅良辰忿忿道。
耶律清歌斂目盯着不怕死的女人,停了片刻,看她臉上漸漸露出緊張畏懼的神情,忽然間迸出大笑:“哈哈哈……”他欺身向前,鐵指捏着她柔軟的下頜把她扯進懷裡……“你這個小東西,真有趣!”他從未見過一個人的臉上可以有那麼多的表情!時而憂愁悲傷,時而歡喜雀躍,時而怒火如熾,時而又怔忡乞憐。彷彿心中所想,轉瞬間即可從秀氣的面孔上表露無遺。而那兩片紅紅的櫻脣,特別富於表現,似乎隨時準備張開,說出令他也瞠目結舌的話來……
他的嘴角微微上翹,詫異自己竟會對着一個身份卑微的賤奴歡笑出聲。她的身材是那樣的嬌弱纖細,抱在懷裡,像棉花團似的柔軟,又像格桑花似的芬芳馥郁……
她掙扎着,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我餓,我還沒吃飽!”她以爲他又要施暴!
耶律清歌任她捶打着,只嫌力氣不夠大。他單臂夾着她,拾起匕首把烤羊腿上的嫩肉片成適口的薄片,放在盤中,把匕首遞給她。“吃吧!吃飽了有力氣和我睡覺!”
梅良辰一番折騰,剛剛吸收到的一點熱量又蒸發殆盡。她氣喘吁吁地靠在他的胸口,像只狂奔力竭的小麋鹿,眨動着溼漉漉的漆黑眼睛,盯着寒光閃閃的匕首……
他對她,還真是放心啊……
難道不怕她用匕首戳進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