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謠言

得星辰公主得天下,四海之內皆王土。

緊接着,賀蘭國星辰公主在江宋皇宮的消息也在民間流傳開來。開始只是在街井酒肆被人刻意渲染,到了後來,竟演變成了文武朝臣們議事的焦點。大臣們紛紛在朝堂上向皇上龍雲澤求證此事,可是皇上卻直接否定了星辰公主的說法,他講,那是有心之人挑起的流言,有大臣不肯信試圖追問,龍雲澤勃然大怒,不僅在金鑾殿上把一衆大臣罵了個狗血噴頭,還把挑事的大臣關進了死牢……

流言蜚語,不是殺一兩個大臣就能遏制住的。悠悠之口,衆說紛紜,卻是愈演愈盛。

寧靜的夜晚,皇宮裡雕樑畫棟、曲欄朱檻的殿宇掩映在婆娑的樹影裡,顯得幽深而厚重。

寶黛掩了門,打着哈欠準備去隔壁的寢室睡覺。小荀子值夜,他看到寶黛,揚手打招呼:“姑娘睡下了?”

“睡下了。”寶黛拍打着酸困疲累的肩頸,坐在小荀子身邊。

天上繁星點點,皓月當空,引來年輕男女的臆測。“你說,姑娘真的是星辰公主嗎?”寶黛問小荀子。

小荀子搖搖頭,扯下一枝翠綠的枝葉,在鼻間嗅聞。“誰敢問呢。不過我日間去皇后娘娘的宮裡送物什,正好聽到宮女們在偷偷議論姑娘。她們說,姑娘是賀蘭國來的妖精,專門來迷惑皇上的!”

“哼……一羣小人,我就知道她們私下裡定不會講姑娘的好話!”皇宮裡的宮女也分三六九等,皇后娘娘的宮裡的,自然比一般宮女驕橫跋扈得多。

小荀子望望四周,壓低聲音問:“寶黛,你是姑娘身邊最親近的人,知不知道姑娘有沒有什麼稀世寶藏?”

寶黛先是擰眉,後受不了似的劈手朝小荀子的頭打去,“你還有沒有良心,姑娘平日裡是怎麼對你的!你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是不是也和外間那羣別有用心的人一樣,想抓了姑娘去請功!”

小荀子抱頭鼠竄,口中喊着:“我錯了……錯了……不敢問了,不敢了……寶黛……別打!!噯……寶黛——”

兩人嘰嘰咕咕,打鬧到一邊的時候,一抹高大魁偉的身影卻從廊道閃身進了清音閣的寢房。

靜謐的室內,有股子暖暖的香氣從牀榻那邊發散過來。進來的人,腳步黏在原地,過了不知多久,他才藉着窗外皎潔的月色靠近牀裡熟睡的女子。

月光映出一張深刻清晰的滄桑容顏,黑鬚佈滿了他輪廓分明的面頰,高挺的鼻樑之上,一雙黑色的眼睛,如鷹隼般冷酷陰沉的戾氣漸漸被一抹淡淡的柔光浸潤佔滿。他雖然靜靜地立着,可是不容忽視的強大氣場卻令熟睡的女子不安地翕動着眼睫……

他小心翼翼地上榻,像過去數不清的寧謐夜晚一樣,鐵臂攬過纖弱柔軟的身體,放她在懷中安睡……

“睡吧,我的梅恩……還有你……我的孩子!”他的大手貼着她碩大的肚子,用心感受着調皮的小傢伙在裡面翻滾鬧騰帶來的初爲人父的喜悅。

他有孩子了。

是他耶律清歌和梅恩吉雅孕育的子嗣。

他發現,只要梅良辰朝他的懷裡睡,小東西就會活躍許多。而且他還發現,小傢伙和他的姆媽似乎都特別喜歡他的男中音,每日深夜,低沉的講述着草原上的傳說故事,安靜踏實的聲音,溫和又具有安神和鎮定的功效,望着懷裡安睡的心愛女子,從未有過的認真和滿足感便油然而生。他感慨父愛的發生,就是這樣神奇的事,令人愉快,且珍惜。

“耶律清歌……耶律……清歌……”今夜的梅良辰,夢裡似乎有更多的憂愁,她的睫毛溼漉漉的,快速翕動着想要醒來。

他的心臟驟緊,呼吸也似凝滯不動,小心翼翼的錯開身子,想要保持距離使她睡得安穩,可是剛一動作,他的腰卻被一隻溫熱卻有力的手臂環住了……

“耶律清歌,不要走……不要丟下我……”隨着令人心碎的呢噥,一股熱熱的黏溼透過布衫浸入胸膛。

半俯下身,凝望着月光下沉浸在夢境裡落淚憂傷的女子,他的心,驀然間變得痠痛難忍,苦苦壓抑的思戀堤壩頃刻間被潮水般的情感洪流沖垮……

“梅恩……梅恩……我不會丟下你……絕不會丟下你……”親吻着她鹹溼柔軟的面頰,輕聲呼喚着她的名字……

她不安的翻動着身子想要醒來,卻被夢魘深深的困住。“耶律清歌……我要孩子……耶律清歌……我想讓孩子活下去……”

他的心疼如刀絞,這些辛苦的日子裡,她獨自揹負了多少苦難……“會好的,梅恩……等孩子來到人世,我就帶你們回家……回家……”不論她願不願意,不論江宋皇帝使出什麼花招,他都會帶着一生摯愛回到家鄉……

“梆……梆梆……梆……”四更的更鼓在寧謐的皇宮盤旋迴蕩。

寶黛起夜去寢房探看主子,不想,推門卻見菱花窗前立着主子的身影。她不知何時已經起來了,嬌弱孑然的身影映在白花花的牆壁上,恍惚間,繚繞在她身上的濃重的悲傷,一下子壓進寶黛的身體裡,讓她感到一陣不安的心悸……

“姑娘……”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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