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趙氏本來想對金鑫興師問罪的,沒想到卻反而被金鑫噎得說不出話。
出了老太太的屋,金鑫對着金趙氏微一施禮,“那麼,大伯母,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這句話,金鑫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被她留在身後的金趙氏一直沒吭聲,就那麼原地不動地站着,目送着她離開的背影。
玉琪對金趙氏說道:“夫人,看來五小姐這次是真被惹急了。”
金趙氏道:“她哪裡是被惹急了?她這是拆了情面立規矩,爲的就是警告所有人今後不要找她的麻煩。這丫頭,這才一年工夫,本事倒是大了不少,都說翅膀硬了,想往哪兒飛誰也管不住,我看她現在就是這個道理。咱們這府裡,恐怕也就老太太還能收得住她。”
玉琪靜默不語,金鑫這一年裡的變化,府裡的人都是看在眼裡的,以前那個懦弱卑微的五小姐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風華絕代聰慧美麗的全新的五小姐,相對於其他幾位府中小姐,這個向來默默無名的五小姐如今的風頭甚至要蓋過當時名動天下的江南雙姝——即大小姐和二小姐了。
這樣翻天覆地般的嶄新蛻變,讓人瞠目結舌。
金趙氏嘀咕道:“這個善巧也真是不讓人省心,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陣子,又鬧出事來,還是那麼大的一個笑話,真夠丟人的!”
“三小姐想來也是覺得太委屈,氣不過,纔會一時衝動,跑到良繡坊去鬧的。”
“你別替她說話,這事是她處理不妥。真是糟透了,真不明白,同樣是我生的,她三位哥哥兩位姐姐哪個不是聰明穩重的,怎麼偏偏她這麼……”
說着說着,金趙氏又無奈地嘆了口氣:“唉,突然想起善媛來,她現在也是怪讓我操心的。”
玉琪道:“二小姐自從和二姑爺回京後,也沒傳消息來,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應該沒什麼大事吧。”
“真沒有就好了。我看哪,她跟尚齊之間,是沒什麼可能了。”
“夫人,三夫人之前不還說想讓二小姐去疏通疏通,關照下三老爺嗎?這事,夫人是怎麼想的?”玉琪問道。
“這事非同小可,還是要老爺去周旋處理。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
京都。獄中。
雨尚齊背手立在牢房的木欄外,看着披頭散髮坐在裡面的金懷遠。
他微微一抱拳,說道:“三叔。”
金懷遠閉着的眼睛微微睜開,看到他時,頓了下,道:“你怎麼來了?”
“三叔從未吃過牢獄之苦,善媛十分擔心,央我來看看你。”
金懷遠笑道:“你對善媛倒是真的有心。若換做別的男人,此時哪裡還做得到關心她的想法。”
“我們好歹是夫妻一場。”雨尚齊握住一根木欄,問道:“三叔,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爲官清廉,怎麼會被捲入受賄徇私罔顧法紀的世間裡?”
金懷遠苦澀一笑,道:“別說你不明白,就連我也想不明白。本來皇上召我入京,該是爲了述職一事,哪想到,才見面沒多久,就直接被問責,當時事發突然,我還雲裡霧裡搞不清楚狀況,就是想解釋也無從解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在被押到天牢的路上了。”
“也就是說,三叔你壓根沒做過那種事情吧?”
“做過怎會沒印象?”金懷遠長吁了口氣,說道:“只怕是惹了什麼人不高興,被設計了吧?”
雨尚齊眸色一沉,握着木欄的手發緊,他說道:“三叔你是封疆大吏,在朝中的地位並不低,能設計這樣的三叔你的,只怕非位高權重者難以爲之吧?”
“……”
金懷遠沉默不語,一雙眼睛動着,似乎自有算計。
雨尚齊看了他一眼,說道:“那個人,是九王爺吧?”
金懷寧依舊沉默着。
雨尚齊道:“看來,他果然是要將上次的事情追究到底了。”
雨尚齊在剛聽到金懷遠被皇帝問責的事情時,就已經懷疑到整個事情背後的操縱者是九王爺白均了,畢竟,金善媛生下的孩子第二天就死了,以白均的性情,絕不可能善罷甘休的,他前段時間還在奇怪呢,怎麼回來京都這麼久了,白均竟沒有一點動作。
現在想想,原來他一直暗中在佈局設計呢。
認真說起來,其實金懷遠是因着金鑫受了連累的,也是無辜受罪。
金懷遠不過是個開頭罷了,白均的目的絕非金懷遠一人,而是要通過他玩掉整個金家!
雨尚齊心思迅速地轉動着,幾乎一下子就想到了白均的意圖。
“三叔,現在當務之急是先要洗脫你的罪名。”
金懷遠又笑了一下,看着雨尚齊,問道:“人證,物證都在,一切過程又都被編得合情合理,你讓我如何洗脫罪名?”
“既然是設計的,就不可能沒有紕漏,總有……”
“就算有,又能如何?”金懷遠打斷他,道:“皇上他……”
話說到一半,收住了聲。
雨尚齊卻敏銳地聽出了他的話裡之音,眉頭跟着就是一皺:“皇上……”
“放心,我暫且不會有事。來了有些時候了,你還是快些走吧,你現在也危險,還是儘量小心些吧。”
對於白均而言,除了金家外,雨尚齊也是個極其礙眼的眼中釘,恨不得儘快處置而後快,現在,金家一個金懷遠已經被拖下水了,接下來也不知事情還會怎樣發展,金懷遠也是擔心雨尚齊到時因爲他們金家而被拖下水去。
雨尚齊知他一番好意,沒說話,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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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絕對是那個九王爺搞出來的!”
雨家老太君坐在榻上,提起那個白均,就不悅地揚眉。
雨夫人面帶憂愁地看了眼雨尚齊,說道:“這次是金懷遠,指不準下一個就是你了,你接下來言行舉止可千萬要當心,別落了什麼把柄讓他給抓着了。”
雨尚齊安慰母親道:“娘,你放心。我曉得的。”
儘管他這樣說,雨夫人臉上的擔憂神色卻仍舊未減,她嘆了口氣,道:“也是娘不好,當初怎麼給你找了那麼一門親。”
“娘,別說了。”